第25章
“啊,是他先动手的。”
路任下意识手一松,手里的短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纪骁跳下来,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路任下意识退了一步,和纪骁相处那么久,也算是熟识了。太过熟悉之后,他便能分辨出纪骁冷脸下的情绪。
纪骁很生气。
向来无所畏惧的路任,此时居然有一种小学生干坏事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的慌乱感。
不对,他慌什么,纪骁管天管地还能管不让正当防卫了?纪骁如果是这么圣母脑的人,那就没救了,走什么武道之路,安心当被剧情操控的纸片人算了。
路任做好心理建设,慌乱荡然无存,他向前一步,抬头挺胸:“干嘛?想打架?”
纪骁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涂在路任胸前的伤口。他正准备用真气化开,就见路任后退一步。
“好痒,我自己来。”路任拒绝纪骁再度靠近。
纪骁抬眼,冷声道:“痛不怕,倒怕痒?明明可以躲,为什么要顶着受伤接下那招?”
路任听出纪骁的意思,他应该是在结束的时候过来的,恰好看到了自己一剑捅死黑衣人的那一幕。
听起来,纪骁生气的是他战斗的方式,而不是心狠手辣手起刀落地弄死了一个人?
路任顿时理直气壮起来,说:“这人从招式上就能看出来,专门做暗杀生意的,不趁这个机会弄死他,下次指不定就被他弄死了。”
纪骁皱眉,他没想到,这竟然不是突然袭击,而是专业的暗杀猎人。
在黑街上,为了获取财物或者是其余目的,下手狠辣的人不在少数,路任只是正当防卫。纪骁生气只是因为他明明可以避免受伤,却毫不在意。
如果是接赏金的专业暗杀者,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这种人,如果不一次解决,只会如同跗骨之蛆,一直缠着,防不胜防。
纪骁捡起丢的短剑,走过去挑开黑衣人的口袋,果然从里面掉出来一块小小的黑铁牌。
牌子只有一半,上面写了个109数字,代表这是黑市上的109赏金任务。
纪骁沉默片刻,指尖一抚,水属性的真气温度降到极点,血凝结成冰。
他手腕一抖,血冰细碎,散落在地上。
纪骁拿过路任别在腰间的剑鞘,短剑入鞘,然后递了过去。
路任没接,说:“这是你的短剑。”
这柄短剑,是路任拿来骗武斗场保安的那把。
“拿去防身。”
路任看纪骁这么淡定,反而好奇起来:“这就结束了?”
纪骁的回答是脱下外套盖在了路任肩上。他担心路任,出来时还没换下武斗服,只把来时穿的衬衣随意披了出来。
路任莫名其妙:“天气那么热,你干嘛?”
“伤口不要暴露在外面,黑街……卫生不太好,容易感染。”
路任低头,看见胸口衣服已经完全被割破,衣不蔽体,很不雅观。
他把纪骁外套披上,又问:“喂,纪拾玖,你可是自小混迹黑街的黑街小霸王,查一查这人的来历?”
纪骁沉声说道:“这种人,不会留下名字,不过……”
他沉思一下,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你帮我查一下一百零九号任务,买命。”
“嗯,好。”
纪骁挂断电话,说:“匿名挂的赏金任务,一百万。”
路任听完,大怒道:“哪个混蛋挂的!我路任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
纪骁捏了捏眉心,“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路任摊手:“我这不是苦中作乐吗?都被人挂赏金了,唯一的办法不就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杀得多了,自然没人敢来。”
纪骁深深看了路任一眼:“你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路任嗤笑一声,说:“怎么?把我当小猫咪?实话跟你说,武道实践课里,我是故意失散的,我还知道钱理是有目的的。”
纪骁皱眉:“那你还……”
“不博一把,我怎么脱离路荣的控制开辟丹田。”
“你说得对。”
路任见纪骁态度有些变化,立刻打蛇顺棍上。
“看吧,现在我出于重重危机之中,即使不进地下武斗场,我依旧不安全,不如迅速提升实力。”
古武者的世界,远不像普通人的生活那样平静。
选择攀登武道之峰,必定在刀尖游走,逃避或者寻求他人保护,是最愚蠢的做法。
武道,无路可退,只有一往无前。
这个道理,路任早在无数次的重生中明白了。
纪骁看着他,突然笑了:“是我想岔了。”
他走上前,手递了过去。
路任却是不领情,手中短剑在纪骁掌心一击,说:“别来这一套,走吧。”
两人离开,幽森巷子尽头只留下了黑衣人的尸体。
第二天早上,会有人而清理整个黑街,这些死去的人,就这么悄然消逝。
这便是地下世界的规则。
那天之后,路任和纪骁的日常便是白日修炼,晚上到地下武斗场赚钱顺便提升实力。
路任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就打到了五十几号的排位。
他经验老道,下手狠辣,带上面具之后,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
多数下注的观众,都以为他是某个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赏金猎人。
又是一场武斗结束,路任坐在休息室里给自己包扎伤口。
他背上一道长长的刀口,皮肉翻卷,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路任扭着身体上伤药,痛得龇牙咧齿。
他脖子扭得别扭,努力半天后放弃了,把药扔到一旁,决定不涂了。反正对于古武者来说,不涂药也就是痛一点而已,不影响愈合。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被任性扔到地上的药瓶,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又不涂药。”
路任往沙发上一趴:“麻烦。”
纪骁无奈,坐了下来,细心给路任处理伤口:“你受伤太频繁了,明明可以避免的。”
路任的脸埋在软绵绵的抱枕里,声音闷闷的:“这样解决得快。”
纪骁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又是这个答案,在这段时间,纪骁不知道听过多少次。
这让他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为何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会习惯疼痛,打起架来还这么不要命。
路任的打法,很冷酷,只会计算怎样最快获得胜利,只要不会伤到自己的本源,其他伤势都是一种可以拿来博弈的筹码。
“好了没,饿死了。”
纪骁回过神来,说:“坐起来,我给你包扎。”
处理完伤口之后,两人照例从后门离开。
路任抬手搭在纪骁肩膀上,纪骁比他高半个头,这样搭肩膀有些不伦不类的。纪骁也迁就着他,微微弓着腰,让路任搭得更方便些。路任一手搭着纪骁肩膀,另一手向前一挥:“我决定了,今天去吃那家的烤牛……”
“纪骁!路任?”
令人头疼的声音响起,路任收回搭着纪骁的手,转身。
果然是牧清童。
“你来这干什么?”路任问,他顺便看了一眼后方阴暗处,果然见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他曾经的保镖团,倒是被牧清童原封不动的接收了。
牧清童停顿一下:“我,我来找你。”
路任不给面子,说:“得了吧,你找我能找到这里来?来找纪骁的吧?”
他见牧清童欲语还休的看着纪骁,觉得脑瓜仁疼。
路任凑在纪骁耳边,用气音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交给你了。”
说完,他也不管纪骁的反应,无情转身离开,还挥了挥手。
“你们慢聊,我撸串去了。”
黑街虽然乱,美食也是一绝。
路任坐在小板凳上,咽下一口牛肉,又抬手:“老板,给我来壶酒。”
老板的酒是自己酿的,古法配方,够劲够香够烈。路任已经馋很久了,可惜每次都被纪骁管着。
老板把白瓷酒壶放下,打趣道:“怎么,今天你哥没来?”
“谁说他是我哥,我是他哥,我十八了!他还没满呢。”
老板惊讶:“我倒是第一次很少见当哥哥的被弟弟管得这么厉害。”
“我就是不想听他唠叨。”
老板笑了笑,去招呼另一桌客人。
路任抬手倒酒,一饮而尽,随后享受回味。
桌面上的手机疯狂震动,路任笑眯眯地看小钧表演一会,这才拿起手机。
“怎么了?”
小钧:【你为什么要把纪骁扔下让他和牧清童独处?】
路任继续喝酒,反正和小钧交流也不需要动嘴。
“哦,这不是让他们交流一下,感情这事情,能梳不能堵。”
【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喝酒。】
“哎呀,你看出来了啊。”路任毫不心虚的承认。
纪骁那人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控制欲还挺强,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喝酒。
小钧生气了,不肯说话。
路任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问:“你说,牧清童怎么会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