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可以换件衣服再来,但他实在不想让燕挽久等,于是一抄完书就马上过来了。
他浅笑道:“你送我的那盏花灯很好看。”
一看就知是下人买的,但燕挽有这份心意,他已然很喜欢。
抄书也正是因这花灯而起,送花灯来的小厮被蓝父撞个正着,父子俩便为燕挽大吵了一架,最后蓝父抬出父亲的身份施压,罚他七夕不准出门,还让他抄经书十遍。
经书挑得够薄了,还是有不少页数,为了能见到燕挽,他的字迹十分潦草,还漏了内容,跟他往日将抄书视作静心的心态大不相同。
燕挽却也不知说什么好,想起之前从燕父那里得来的消息,关怀道:“三皇子殿下对你动了手,你现在在朝中过得可好?”
蓝佩轻笑:“放心罢,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我有皇恩浩荡,陛下偏心我,谁都不能把我怎么样,至多是在翰林院里受些排挤,不过我并不介意。”
燕挽还是很愧疚:“是我连累了你。”
“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喜欢的人本也不能放在情敌身边,吃些苦头算什么,莫说是吃苦头,上刀山下油锅他也愿意。
蓝佩不想见燕挽难过,立刻转了话题,同他道:“七夕快要过完了,挽弟你想不想赶个尾声是街上看看,真的很热闹。”
从小到大他就喜欢热闹,性子极其贪玩儿,怎能耐得住寂寞。
燕挽果然心动,但还是拒绝:“不,我不能去。”
“此时花灯还没撤,街上却没有多少人,你一个人闷在府里这么久,闷着闷着就会不开心,大郡主她老人家并不想看到,你就随我去看看。”
要是跟前的人是祁云生的话,燕挽听完或许已经心动了。
但很可惜不是,所以燕挽只能再一次拒绝:“不,不可以。”
蓝佩立在原地看了她一阵,忽然上前执住他的手腕,拉着他狂奔了起来,在厅外福顺错愕的眼光下,两人转眼就跑出了府。
如同儿时发生过多次的事情一样,不过情况却是颠倒着的,小时候的蓝佩顽皮,但因为蓝父严厉管教,很多事情不敢做,有些束手束脚,而燕挽因为是燕府的宝贝,不是很危险的事都允许他放开了做,于是养成了他行事洒脱的性子。
只要蓝佩一犹犹豫豫,燕挽便会拉起他的手就跑,等到犯了事,蓝佩被蓝父拎回家去,蓝佩才想起后悔,打过一顿,下次还被燕挽带着跑。
燕挽就被蓝佩带着一路跑出了很远,实在跑不动了,两人停下来气喘吁吁,接着他吹了声口哨,一匹骏马从黑夜奔来。
蓝佩翻身而上,向燕挽伸出了手,燕挽定定看着他,看他含笑的唇角,有些无奈,却还是抓住借力一把骑了上去。
“倘若大郡主要怪罪,就怪我,是我非要带着你出来的,坐稳了。”
骏马嘶鸣一声,疾快往前奔去。
集市转眼近在眼前,蓝佩口口声声说人不多,街上却还是人潮涌动,实在没想到七夕节特意解了一夜宵禁,京都的百姓就晚睡到这个地步。
蓝佩下了马,扔了缰绳,朝他抬脸一笑,眼里似有星星:“挽弟你看,热不热闹,好不好看。”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被映照万千花灯的灿光里,云香鬓影,玉带华锦,走在街中只觉自己如同红尘一粟,但那烟火欢愉的气息却动人心弦,好似自己逐渐有了温度。
燕挽的笑容一点一点绽放,片刻难掩本性,道:“蓝兄,你带银子了没有,这个炸大虾我想吃。”
自然是带了。
蓝佩付了钱,买了四只,燕挽三只自己一只,那炸虾不知道用什么裹着炸的,表面金黄,壳脆里酥,鲜美至极。
蓝佩才吃了一只,燕挽三只都吃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意犹未尽的样子。
炸虾的小贩笑了:“我这可是独创的手艺,赶着今明两天卖完了就回乡下去,要不是七夕节京都热闹,我也不来。这位客官,你弟弟还想吃,你多买几只,以后就吃不到了。”
蓝佩一边掏钱一边说:“再来八只。”
燕挽喜欢,管他吃个饱。
燕挽原想说“四只就够了”,可见他付了钱,还是闭了嘴,等虾炸好,用木签串着,蓝佩递到他跟前:“吃吧弟弟。”
语气里满是戏谑的意味。
燕挽莫名脸红,将那炸虾接了过来,咬了一口,低着头,烫得舌头卷了起来。
“挽弟若嫌出来同我一起出来逛街暧昧,干脆像那小贩以为的那样,唤我一声哥哥,蓝兄怎么听都别扭。”
呸。
哥哥更别扭。
燕挽瞪了他一眼,不想遭他调戏,蓝佩立刻打住,不想惹他羞恼,又看向别处的摊子,问:“套圈玩不玩,有你喜欢的不倒翁。”
燕挽小时候最喜欢不倒翁,因为怎么都不会倒,一个人都能玩半个时辰,套圈的摊子前围了好些人,好些个郎君给自己的娘子套,一个都没套着,引得旁边群众一阵窃笑。
燕挽看了一眼,也笑了,说:“我不行,我也会出糗的,这种事兄长来肯定很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惊喜送完了,四个人的,一场花灯,一场焰火,一只兔子,一场热闹,谁最令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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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难嫁第七十三天
说着, 就被蓝佩拉了过去。
“客官, 十文五个圈,来几个?”
“二十个。”
套圈的小贩便给了蓝佩二十个圈, 有大的有小的,全都让燕挽拿着。
看样子, 蓝佩是想给燕挽露一手。
燕挽眼睛微微发亮, 看起来很是期待,地上的东西除了不倒翁, 还有花灯荷包之类的,东西很是繁多,但蓝佩只将套圈对准了那不倒翁。
说来也凑巧, 那不倒翁在第一排, 正正摆在小贩的跟前, 是所有东西里离蓝佩最远的。
就这样套了一个、两个、三个……,直至所有的圈套完, 那不倒翁也没套着。
如斯俊美, 却也还是没本事套着东西取悦弟弟,周边的人自然又是窃笑, 全都站着看蓝佩的热闹。
蓝佩又买了二十个, 看上去很是执着, 但他依然一无所获。
突然, 一个套圈准确无误的落在那不倒翁上,而且是以相当迅疾的方式带着一丝凌厉的落地,一眼便可知抛出之人身手不凡。
燕挽转头一望, 冷漠俊美的男人于人群中鹤立,一身玄衣非常招摇。
燕挽惊喜的叫了一声:“兄长!”
纪风玄睨了蓝佩一眼,眼神冷冷淡淡,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将燕挽骗出来的,但是委实卑鄙。
蓝佩亦看向纪风玄,被抢了风头也不在意,只是那温和的笑容退去,凤眸中的光渐渐凉了,再升起的笑意变得虚伪而刺目。
暗流涌动,燕挽分毫不知,只因小贩将套中的不倒翁给了他,他托在手心里,碰了碰不倒翁的脑袋。
接着便听纪风玄说:“还有什么想要的,我都替你套来。”
他手上拿着二十个圈,才套了一个,还剩十九个。
同样是人,人比人气死人,原本观赏热闹的看客,见纪风玄如此信誓旦旦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三五成群结伴同行的姑娘们都忍不住偷偷向他投去目光,面浮绯色,隐含羞怯。
纪风玄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他无当下男子的俊秀飘逸之美,但魁梧高大,阳刚逼人,看上去就很可靠,这是女子难以抵抗的魅力。
然而,燕挽摇了摇头,道:“不要了,谢谢兄长。”
套圈的小贩松了一大口气。
他也就想七夕挣点钱,要是练家子把东西全部套走了的话,他可得亏死。
还好燕挽心地善良,不与为难。
蓝佩笑道:“阿挽还有什么想玩的,我们再去逛逛。”
顿了一顿,抬头看向纪风玄:“侯爷一个人玩尽兴,我和阿挽就先走了。”
纪风玄冷笑一声,却未回以嘲讽,而是对燕挽道:“七夕人多,鱼龙混杂,不甚安全,我跟你一起,保护你。”
燕挽十分愉悦,欣然同意:“好。”
说实在的,同蓝佩一同七夕游街多少有些暧昧,多个人就不会这样了,可以说纪风玄来的正好。
纪风玄冰冷的面庞顷刻融化,呈现出暖意,然后淡淡斜了蓝佩一眼,很有些挑衅的意味。
于是,三人同行,蓝佩与纪风玄一左一右伴在燕挽身边走在路上。
穿过汹涌的人海,花灯的光芒粼粼灭灭,燕挽好奇问:“对了兄长,你怎么也出来了?这么晚了,睡不着么?”
“嗯,七夕快结束了,出来逛逛。”
真实情况当然不是这样,而是他和衣睡下后感觉十分心烦,于是让人打听燕挽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睡下,得知的结果却是他和蓝佩一起出去了,于是他立刻穿了衣服,骑马出来找,果然找到了。
燕挽喜欢热闹,肯定在热闹的地方扎堆,这一路也是奇了,好像收到牵引似的,不怎么费力,就将他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