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挽哑然,片刻微微一叹:“兄长北境一行变狡猾了。”
纪风玄不语心想,他若不狡猾些,他只怕钻进别人怀里一去不回头,就连战场之上也求智取,空有武力没有智慧实乃莽夫。
见到两人缠在榻上他生气愤怒诚然不假,但若一味发疯妒忌,只会失去得更快,自己不慎丢失的城池就该想尽办法夺回来。
之前所有的战事他都赢了,而现在这一场,他也不会输。
用过晚饭,纪风玄命人烧热水来给燕挽沐浴,自己则去铺床单。
这房中原先的床太小,他让小二换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
燕挽洗完从屏风后出来,头发湿湿的,浑身还带着一丝热热的雾气。
纪风玄回头,拂去床单上最后一丝明显的褶皱,抱着干净的衣裳就要往屏风后面走。
燕挽一愣,忙叫住他:“兄长,那是我洗过的,让小二换一桶罢。”
纪风玄停了一步,冷冷掀起薄唇:“此地抱山,用水不易,不必折腾店家了。况且,我下过淤泥污潭,难道还怕你这点脏?”
燕挽脸颊一红:“也不是……”
就是觉得他洗他洗过的水好像有些怪怪的。
纪风玄已经解了腰带,从屏风后面搭到屏风上,漆黑的一条悬在那里,燕挽连忙挪开眼,爬上了床,竭力忽视这房间里突兀升起的暧昧。
没过许久,纪风玄洗完,从屏风后出来,仅穿一条宽松的裤子,上身披着薄衣,大片裸着胸膛脖颈,那常年征战在外晒得有一些黑的蜜色肌肤惹人到诱人,燕挽回头正欲同他说话,仅看了一眼飞快打消了心思,将脑袋转了回去,纪风玄蹙着浓长的剑眉,长腿一迈,两步跨上了床,在燕挽身边躺下,拉过了被子。
男人身上浓浓的古木气息顷刻将燕挽包围。
燕挽不是第一次同纪风玄共枕了,前世再依赖亲密的姿态也有过,但未曾这般脸红心跳,而今他不过是往自己身边一躺,什么也没做,自己却好像被怎样了似的,燕挽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闭上眼不许自己多想。
一个深沉坚实的怀抱却从身后环了上来。
燕挽浑身一僵。
纪风玄将脸埋在他后颈汲取他的气味。
“兄长。”燕挽喉咙动了动,竭力保持镇静,试图将这旖旎的气氛驱除,“你睡不着吗?”
纪风玄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下一步动作,燕挽慢慢的慢慢的放下了心。
纪风玄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像宁沉一样坑蒙拐骗只为达到目的,也不会像蓝佩一样情绪不定,令人犯怵,使得他忍不住自己送上门。
他是一汪沉静的泉水,动情也不过是吻一吻,骨子里写着礼义规矩。
忽然,柔韧的耳尖被衔住,细细的耐心的舔舐啃噬。
宛如千万只蚂蚁在心间爬,燕挽浑身颤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兄长。”
一只手落在他的下巴上,将他的脸扶正。
燕挽看不见纪风玄,但明显感知到两人的呼吸离得极近。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纪风玄准确俘获了他的唇,同他缓慢的温柔的亲吻,顿时自两人唇齿中发出的靡靡水声在寂静被放大了数倍。
第121章 难嫁第一百二十一天
燕挽极度羞耻, 他感觉自己一颗心被放在烈火上灼烫,抵住了纪风玄的胸膛,脸颊滚烫:“兄长, 我们早些睡罢。”
纪风玄浑厚的声音落在他耳边:“怎么,从京都一路过来,你同蓝佩皆是规规矩矩清清白白, 不曾这样亲过?”
燕挽一噎,无言以对。
纪风玄笑了一声, 凉凉的, 不再深究,怕错过这一刻良宵苦短,再度吻上。
似是被惹恼, 他的攻势变得十分凶猛, 高大的身躯压着他,宛如烙铁般滚烫。
急切而霸道的索取叫燕挽几乎不堪承受, 发出动情而又细小的呜咽,盖过那靡靡接吻的水声,整室因之躁动起来。
莫说挣扎, 燕挽连迎合也是费力,被定在头顶上方的手不自觉抓了抓,想依靠些什么, 但什么都没抓着, 于是指尖蜷缩。
一吻毕,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燕挽同纪风玄于黑暗中对视,纪风玄弓着背脊双手支撑在他耳侧, 眼如星辰, 乌黑发亮。
燕挽定定的, 目光像是被吸住了一般挪不开,喘息声逐渐平息。
但听纪风玄道:“叫我一声。”
燕挽唤:“兄长。”
纪风玄喉结一滚,又吻了下去,并顺手扯走了他的腰带。
燕挽慌了,连忙执住腰带另一端,道:“我和蓝佩哥哥没有行过周公之礼。”
纪风玄竟充耳不闻,肆意越矩,在又听到一声“兄长”之后,以吻封缄,辗转深入,燕挽承受不住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压迫,难耐的扭动着身躯微蹬着腿,断断续续的哽咽求饶:“兄长,父亲……母亲……若知道……我们真的不可……清誉……名声……兄长……”
纪风玄握住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方才一停,眉目深沉的盯着他:“说你自己。”
他抗拒的理由有燕父、燕母还有世人,对于自己的心情绝口不提。
燕挽终于得了说话的机会,生怕又被堵住嘴,连张了张口,竟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怕言重伤及他的颜面还令他失去理智直接将他伏法,然这问题实在棘手,显然不是潦草敷衍就能过去的。
纪风玄又道:“倘若我没有进过燕府,不是你的养兄,无论做什么都不必为人言所困扰,倘若我在宋意之前遇见了你,普普通通的相遇,普普通通的喜欢你,你会不会喜欢我?”
燕挽眼底一片茫然。
如果纪风玄跟他从未存在过兄弟的名义,又在宋意之前出现,当得是忠义侯府家的小侯爷,家世好模样好品性好,文采斐然,武功超群,为人虽然冷淡但是透着温柔,他自是会喜欢上。
谁会不喜欢一个近乎完美无缺的人呢?
但——
“兄长,你说的不可能发生。”
“会,还是不会?”
纪风玄逼问。
燕挽说不出。
不会是违心的,然而说“会”不过是给当前的局面火上浇油,纪风玄若知不将他生吞活剥了才怪。
哪里能意识到,他回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纪风玄笑了,他指端一绕,自己的腰带也松下,覆在他耳边道:“父亲、母亲若知道我们此时做着怎样的事情,只怕恨不得我再用力些,弄哭你才好。至于清誉名声我并不在乎,你既爱叫我兄长,随你,反正我从中品出了滋味,越发觉得不错。”
燕挽睁大了眼,接着面颊通红,忍不住骂了一声:“流氓。”
他以前分明从不说荤话。
纪风玄轻笑出声,又道:“挽弟,你知道镇守北境的将士除了练武,闲时最爱说什么话题吗?”
燕挽虽没去过边关,依他口吻想也知道一群男人聚在一起,除了权力就是女人。
“我武艺精进不少,这些也通了一二,今晚慢慢给你讲。”
……
燕挽听了一夜荤话故事。
此前,他从不知道男人可以这么粗俗,眼中所见京都贵子个个风雅,遇见姑娘再不庄重也不过是一句“哟,好貌美的小娘子”,岂知这世上还有人把“干”“操”“日”挂在嘴边,同一个意思的荤话能说出一百个花样。
而纪风玄去北境才多久,竟一句不落学了个十成十。
他哪知纪风玄已然十分克制,更过分的怕臊着他,按下不表。
燕挽被他惹得耳朵脖子都红。
次日,纪风玄让燕挽坐马车,而自己则骑在骏马上,紧跟他身侧。
便听四周的士兵一边骑马一边聊天,嗓门不加掩饰:
“将军真宝贝夫人,藏在马车里让人多看一眼也不许,我家那口子什么时候能这么宝贝我就好了。”
“想开点,万一是夫人被干得下不了床,不得不坐马车呢,昨天我给将军守夜,听里面兄长兄长的响了一整夜,啧,没眼看。”
“将军,你这刺激啊!”
……
纪风玄听到马车里传来“咚——”地一声,似是杯子掉了,唇角一勾,其他的士兵也哈哈大笑。
而后,他转过头,看向士兵们一脸面无表情:“今天马步多扎半个时辰。”
当即,那哈哈大笑变成了哀嚎。
“将军舍不得折腾夫人,就来折腾我们,哼!我也想当将军夫人!”
“就你这姿色,下辈子吧!夫人,夫人,快出来帮我们说句话。”
“将军,你把夫人放出来透透风呗,我们保证就看一眼,绝对不多看,上次客栈里没看着。”
……
纪风玄没说话,等燕挽决定。
一群男人已经拉长了脖子,此起彼伏的喊:“夫人,夫人,夫人……”
拾起酒杯的燕挽猛烈咳嗽了一阵,平复了好半晌,掀开窗帘,轻声道:“兄长。”
纪风玄知道他脸皮薄,多半不愿意出来,倾过身去:“你若不愿,不必理会他们,他们一时兴起,闹得无趣自己就消停了。”
燕挽摇了摇头:“他们是镇守边关的将士,每个都是昀国的功臣,若他们想看,我不介意叫他们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