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恢复钓鱼翁的模样，将那根绑有五彩丝线的竹竿取出，再次垂钓。
瞧见这片混沌苍茫的天地，想起方才的一草一木，老头捋了捋胡子，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
他还挺喜欢白玉茗那个世界的。
简单，纯洁，没有功利心，更没有仇恨。
只可惜，人离开了，属于白玉茗的那个世界也就消失了。
*
最后一关是由无数个白色正方体搭建而成的阶梯阵。
最高处是发着光的仙人传承，而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从外面进入最后一关，就必须踏在正方体上。
他们无法飞行，想要到达最顶端就得依靠这些正方体，以体力的方式不停往上攀爬。
一不小心，从正方体摔下去，便会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但这些正方体不仅仅是正方体。
炎芊芊踩在第一格，正方体发出光芒。
正方体发出空灵的声音，提问道：“你是什么灵根？”
炎芊芊片刻惊慌后，意识到这是最后一关的其中一环，难怪端木锦焰停在正方体上久久不动弹一次，原来如此。
炎芊芊答道：“单火灵根。”
回答正确，正方体根据炎芊芊的体型身高，移动到其余正方体附近，变得适合炎芊芊攀爬。
炎芊芊平常就练武，体力比一般女子要好上许多。她在正方体上快跑几步，借力够到下一个正方体，再一用力，她就攀到了正方体上，再用力甩动下半身，将脚也放到正方体上。
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块发出声音，问：“你喜欢练剑吗？”
弟子语气里带着奉承，“喜欢，我从小就想成为剑修，每天勤奋练剑。听闻仙人也是一名剑修，希望仙人能够收我为徒，指导我练剑。”
炎芊芊刚爬上第二个正方体，她就看到一名弟子落入正方体之中。那个正方体变为了红色，仿佛警示着其余弟子不要再踩到那个正方体上。
那弟子意识到什么，苦苦哀求道：“我错了，我不该撒谎的，我很懒，我一点都不爱练剑。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一步，他怎么甘心。
然而不管他怎么苦苦哀求，正方体仍旧没有反应。弟子出不去，被困在正方体里。虽然他安全，可也代表着他没有任何机会，哪怕对即将胜利的弟子下毒手的机会。
周围的人都看懂了，这些正方体就是诚实的检测，只有诚实真诚的人才能得到仙人的传承。
离开第二关，白玉茗已经变回了肥兔叽的模样，墨书霖也穿回了那套两极门弟子衣服，同时也回到了十岁的模样。
墨书霖有些失望，可又觉得自己身体的感觉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使用这十岁的身体，感觉非常自然顺畅，如今却确实哪哪都不对劲，像是有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止着他，告诉他其实不长现在这个样子，像在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般。
一人一兔站在同一个正方体上。
正方体发出一阵白色的光，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有师傅了吗？”
墨书霖不知该怎么回答，四周都是同门。他回答有师傅，但他和白玉茗口头上断了师徒关系。若是说没有师傅，未来知道他是月德仙尊徒弟的同门会如何给他穿小鞋。
仔细想想，他也不怕。毕竟白玉茗就在他背篓里。
墨书霖回答：“没有。”
顺利通过第一个正方体。
当着师尊的面说自己没有师尊，也就他了。
正方体体贴他背着肥兔叽，竟然直接升高至可以走到下一个正方体的高度。
墨书霖轻松走过去。
恰是时，处在最高处的端木锦焰也开了口，“我是我，我也不是我。每个人的灵魂都有自己的来处，我可能较为特别，但现在的我就是端木锦焰。所以，我是端木锦焰。”
正方体表示端木锦焰没有说谎，端木锦焰距离仙人传承又进了一步。
炎芊芊听到端木锦焰那一番话，觉得脑子都要绕晕了。难怪端木锦焰想了那么久才回答，也不知道正方体问了些什么，让端木锦焰想了那么老半天才想到这一段话。
想到后面的问题会越来越难，还带有故意引导说出自己阴暗面的可能，炎芊芊却没有就此停步，而是更加快速地答题，想要赶在端木锦焰面前取得传承。
她做事无愧于心，这样的关卡若还让她输给端木锦焰，她不服。
墨书霖到了下一关，再次被提问。
“如果前进很痛苦，收获很渺小，你会冒着痛苦前进吗？”
肥兔叽觉得这问题简直有毒。还好它只是一只可怜又能吃的战宠，不需要他回答问题。
墨书霖思考片刻，很快给出了答案，“进入最高幸福的道路一定是绝对的痛苦。我现在所沉溺的幸福环境，只会成为走向成功未来的绊脚石。哪怕再痛苦，我都会前进。”
听到这一番话，肥兔叽竖起耳朵。
没想到墨书霖会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毕竟任何事情都有甜和苦之分，大多数人都愿意先苦后甜，但如果那个人知道得到那百分之一的甜需要先尝百分之九十九的痛苦，那么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尝那痛苦。
甚至有部分极端的人，会干脆只尝了那百分之一的甜以后选择自杀。
就算白玉茗自己都无法说自己愿意吃那百分之九十九的痛苦，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太亏了。
可墨书霖却是跳出了数量上的差距，说百分之九十九的痛苦与那百分之一的甜是相等的份量。
百分之九十九的痛苦会很苦，但当经历过那百分之九十九的痛苦之后，尝到的那百分之一的甜会比其他甜都要甜。
如果是这样的质量差距比，白玉茗又会觉得自己愿意经历那百分之九十九的痛苦了。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墨书霖回答得非常迅速。
他没有任何心魔，拥有万岁寿命，经历过成为魔神前的心魔幻境，他比在场所有弟子都要透彻，知道更多道理。
其余人看到不停往上的墨书霖，都急了。
焦旌更是因为墨书霖这过快的速度，下意识说了不该说的话，落入格子里，失去了资格。
很快地，墨书霖甚至超过了端木锦焰，走到了最后一个正方体处。
肥兔叽看到下方站在各个正方体上，或着急或带着恶毒眼神的同门，内心百感交集。
它觉得墨书霖不会赢，但身在高处，俯视蝼蚁般的其他弟子，它有一种墨书霖比这些人都厉害的感觉。
作为墨书霖的师尊，它与有荣焉。
最后一个正方体，它提问道：“你爱白玉茗吗？”
肥兔叽：“？！！”
墨书霖：“……”
肥兔叽简直不敢相信正方体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这不是故意挑拨他们的关系吗？
它可是墨书霖的师尊啊，这关系，不管说爱还是不爱都不对吧。
而且这个问题简单，却藏着几百个坑等着墨书霖跳。
爱这一个字太广泛了。
爱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它包含了无限种可能。男女的爱，亲人的爱，朋友的爱，黑粉的爱……
要是墨书霖只选择了一个回答，回答也就不全面，正方体就有理由判墨书霖失败。
若墨书霖直接说不爱，那听到墨书霖这般回答的它就会难过，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别怕。你随便答。输了也没关系。反正等端木锦焰拿到东西，我们就能出去了。”肥兔叽以神识传音入密道。
墨书霖心头一暖。
他知道白玉茗并非完全不介意。但白玉茗这样说了，不管他回答什么，是真是假都能变成随便回答，某种程度上缓和了他们之间的隔阂。
墨书霖皱眉，他也确实想到了正方体给他设的种种圈套。
这是在逼他在同门面前，剖析自己对白玉茗的爱意。
可此时的他是十岁幼童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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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昏迷
他若顺从内心地说出那些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话，他和白玉茗未来如何在两极门立足？
可换一种想法，他外貌才十岁，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所有人停了动作，关注着墨书霖。
打定主意，墨书霖深呼吸一口气，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墨书霖更觉得紧张。
他受够了躲躲藏藏的日子，既然这是一个机会，何不趁着这次机会，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直面自己的感受。正因为他是个“孩子”，他有犯错的机会。
思索片刻，墨书霖慢慢道，“自然是爱的。”
听见墨书霖的表白，肥兔叽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烫。它下意识用兔爪将两只耳朵压在兔脸旁，不知自己想给耳朵降温，还是要把脸盖住。
众人看向墨书霖，他们还不知道白玉茗是谁，猜测那是一个女孩子，而墨书霖比较早熟。
墨书霖接着强调，“很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