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触的那一批人，那就是顶尖门派里的顶尖人物了吧？”白玉茗又问，视线看向前方，前方就是悬崖。
墨书霖点头应声。
丘崖平是两极门掌门。上官竹青是消息灵通的常务峰峰主。杏鲍菇是仙人残魂。萧宇连更是在十几万弟子里争到了第二十一的名次。其余的人说不上多么熟悉，但能与白玉茗碰上的，绝对是有一技之长的人物。
“牛水村是凡人里，底层那一批。”白玉茗接着道。
可能还有很多村落比牛水村差，但牛水村仍旧好不到哪里去。
“师尊你想说什么？”墨书霖越听越迷糊。
他一开始以为白玉茗在感慨离开两极门，可这一下扯到了牛水村，又不太像了。
两人顺着石梯往上走。这石梯没有扶手，沿山而建。
但两人都是修者，石梯再陡峭也难不倒他们。倒是这样一步步往上走的感觉还挺新鲜的。白玉茗侧头看了看，只看到树枝和树叶，不知道登上去后有什么可以看的。
因为是上午，随着时间的前移，这太阳越来越毒辣。白玉茗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到底是墨书霖父母生前定情的地方，他还是去一下。
他担心墨书霖触景生情，直接从悬崖往下跳，哪怕不小心掉下去也不好。
墨书霖就一炼气期的小菜鸡，这么一摔谁知道摔成什么样。
白玉茗低头看石梯，不再绕圈子，但情绪很差，“我以前活在和平年代，那里崇尚自由、平等、民主。虽然有命案，毕竟法治社会，大家都是平等的。”
“可这段时间，我才觉得人的确该有三六九等的区别。”
“有些人宁可吃土豆也要坚持自己的艺术梦想。有些人只要浑浑噩噩活着就够了，明天有肉吃会开心，但没肉吃也不会思考怎么吃得上肉。”
白玉茗还没离开大学就穿越了。他看过不少段子，却没真正进入过社会，感受过那股无形的压力还有无力抗衡社会的无奈。
所以他知道社会很难，但仍保持着一份再难也能克服的勇气。
墨书霖没明白什么是吃土豆也要坚持艺术梦，但他听明白了后面那句话。
所以反过来推，就明白前面一句大概意思是：有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也要去求仙问道，才觉得不负人生。
墨书霖还是担心自己会错意，先问一句确认，“师尊觉得，那些活着却只知道吃喝的人就没活着的意义了？”
这话略微重了一些。
白玉茗怎么也是个满怀希望面对未来的大学生，无法反驳墨书霖的说法。
“多少有些可惜吧，”白玉茗语气稍稍委婉，“明明长了个脑子却主动放弃更好的未来，追求短期的满足。”
忍一时苦就能吃到两颗糖，但先把此刻的糖吃掉，未来就没有糖可以吃了。
白玉茗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头，“你不觉得挺难受吗？”
替那些本该有更好人生的人难受。
两人终于走到悬崖上。悬崖这里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可以容纳好几人同时坐上去。
悬崖下方是一片普通的森林，郁郁葱葱，生机正好，没有任何特殊。但向另一边看，白玉茗看到了飞云谷的残垣断壁。内心顿时一个抽疼。
墨书霖的父母曾经就是在这里看着自己守护的家园吧？
然而两人一同努力经营的地方，已经成了废墟。
墨书霖带着白玉茗转身，让白玉茗面朝森林方向坐在大石头上。
墨书霖没想到白玉茗居然会有这么接地气的想法。他想了想，“师尊。我流浪在外的时候，曾到一个修者商户那当打杂。”
白玉茗没想到墨书霖会讲上一世的事。他听得格外专注，非常好奇。
墨书霖个子高，直接就坐到了石头上，说着自己的过往，“那是一家卖兵器的，店里摆着各种兵器，锻造房打着新兵器，仓库还有许多卖不出的，却要定期擦拭，用灵液蕴养的兵器。”
白玉茗顿时明白了，墨书霖口中这些兵器代指人。
店里摆放的兵器是修者或者各方面优越的凡人，锻造房里的新兵器是新生儿，那些卖不出却要擦拭蕴养的兵器就是白玉茗口中那些不能理解的村民们。
墨书霖坐了稍矮的那一边，白玉茗只能往高出一截的地方坐。可他本来就比墨书霖矮，背对这石头用手撑了两回都没能坐上去。有点丢脸。
墨书霖瞧见，从石头下来。
白玉茗还当墨书霖这人要给他让那矮的位置，哪想墨书霖直接就掐着他的腰往上抬，想把他放到石头上。
白玉茗的腰特别怕痒，墨书霖这一弄顿时笑个不停，直接推开墨书霖。
墨书霖身后就是悬崖，白玉茗推完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什么蠢，赶忙用手勾住墨书霖的脖颈，想把墨书霖勾回来。
墨书霖被推也并非没有动作，他右脚往后一踩，用力将自己的身体蹬回去。
两人同时用力，两人的身体同时不稳。
一人便将另一人压到了石头上。
白玉茗看着撑在身上的人，面对那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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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百川城
正是上午。
太阳很猛烈, 天空很白。
视线没有焦点地只能落在墨书霖的脸上。墨书霖的样子是真的好看，皮肤不差，如此近距离看都竟然没有死角。
鼻梁很挺, 距离他仿佛很近。那双深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容颜。
白玉茗能从墨书霖的眼里看到清晰的自己。
想到墨书霖会同样看清自己的面容, 甚至连睫毛都清晰可见，好的坏的全部落入墨书霖眼里, 白玉茗就忍不住全身发热。
身下的嫩白肌肤一点点晕出了粉色，那是极其诱饵的颜色。墨书霖看得口干舌燥, 呼吸一点点粗重。
白玉茗移开脑袋, 想要躲开墨书霖的视线。视线里没了墨书霖, 耳朵却更清晰听见墨书霖的呼吸。
那急促的呼吸与他的心跳仿佛同一频率。不止此时的墨书霖是否和他有同样的心情。
白玉茗不知此时的自己有多诱人。
透红的耳坠就在眼前, 那因为姿势而被拉长的脖颈延伸至衣服下。想起刚才碰触到的纤细腰肢, 白玉茗带着迷茫和渴望的眼神……
墨书霖咬牙, 闭眼。
这里是室外，他不可以。
墨书霖握紧拳头，用力极大的自制力才将自己克制。但在离开时，他直接将白玉茗抱进怀里，右手托着白玉茗的身体往上一用力, 白玉茗就被放到了石头上。
白玉茗原本的羞红变成了恼羞，瞪了墨书霖好一会儿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刚才, 刚才……
墨书霖摸他那里了吧？
白玉茗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控诉墨书霖，可见墨书霖有些不自然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 白玉茗又不知怎样开口。
墨书霖只是很正常的帮他坐上来, 不是摸他屁.股吧？不是吧？一定不是吧？
白玉茗满脑子的自我怀疑。
墨书霖呼吸一会儿, 才将心底的冲动克制下来，“有小厮问管事，这些卖不出的兵器为什么还要浪费灵液蕴养？不干脆融掉重新锻造, 或者打折售出？”
“小厮认为那些放着不用的兵器，就是失去价值的废铁。应该把这些废铁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上。”
这和白玉茗对村民的想法非常像。
不用脑子，人生只知道吃喝拉撒生孩子的人就是失去梦想的咸鱼。
“管事说，那些剑现在没有用，但它们都是育灵的温床。不是任何剑都能生出剑灵。但只要有一把擦好了，生出了灵智，价值比其余剑加起来都要昂贵。”墨书霖道。
白玉茗：“……”
意思就是爹当不了龙，期待哪天有个基因突变的孩子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看到白玉茗一脸吃瘪的模样，墨书霖低低笑着。
来自喉咙里低沉的笑声，磁性带着几分酥麻。白玉茗想起刚才，又是一阵面红耳热。
墨书霖继续道：“平安年代里的废铁是战乱年代的保命之物。现在存着一部分，哪天仙魔再开战，他们也能拿出些武器，与邪魔外道相抗衡。”
战事总是在最安逸的时候出现，不居安思危，未来必然要吃曾经享乐的苦头。
白玉茗明白了。
他有些失落，不知道是想起墨书霖未来要去魔域失落，还是因为墨书霖离开修者大陆前都不亲他一下而失落。
白玉茗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双眼瞪大。
他怎么会生出那般奇怪的想法。他怎么会期待墨书霖亲他？这太可怕了吧？
他们是师徒……
已经断绝关系的师徒。完全可以在一起。
可就算是朋友……
生死契约的朋友。契约不毁，他和墨书霖只能内部消化。
论起熟悉……
他和墨书霖同住了一年多时间，各自都很习惯对方的存在。至少白玉茗不排斥和墨书霖住在一起的时光，甚至有些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