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骂的,把他直接骂傻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
不过兰花姐也不是省油的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转身回骂道:
“不就吃了你家几根稻秧,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吗?再说了,老鹅是畜生,你是人,你还真和畜生一般见识啊?”
他这嘴比翠兰差不到哪去,丝毫没有输给她。
翠兰听闻,这是骂自己是畜生呢?
她气得快要冒烟,掳起袖子,横眉竖眼道:
“刘铁蛋!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好歹我还是你堂姐!你说我大惊小怪?感情祸祸的不是你家的庄稼!那赶明儿我就去你们家的果园祸祸果子,看你有啥话说!”
兰花姐的泼辣被激起,正愁没法撒野呢,翠兰正巧自己撞上来。
“行啊,你要敢去祸祸果子,那我天天来你家田里放鹅!早上放、中午放、晚上放,看谁怕谁!”
翠兰给气得哟,脸憋得通红,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
“弄啥?你还想打架不成?”兰花姐占得上风,得意道。
玉虎从地上捡起土坷垃随时参战,妞妞也效仿着。
“好!老娘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个二胰子!”
兰花姐最恨别人叫他二胰子和娘娘腔,怒火中烧!
只见翠兰冲上去,白嫩的手掌就要扇过来。
兰花姐灵光一闪,眼明手快,一把向后躲开。
翠兰扑得有些猛,结果一头栽进泥田中,吓得大白鹅扑腾着翅膀四下奔逃。
兰花姐早就想和她干一架了!
以前小时候,他们家仗着人多,总是欺负老实巴交的父母。
记得有一回,大伯闹到家里来,当时只有母亲在。
刘婶性子软,没敢和他们家计较。
小时候的兰花姐就是个暴脾气,知道娘亲被人欺负,拎起棍子就冲到大伯家。
翠兰也泼辣得很,两人很快掐在一起……
结果翠兰自然被打得鼻青脸肿,当然了,兰花姐也受了点伤。
打那起,堂姐弟俩一见面就得掐。
后来翠兰嫁人生了娃,两家也不走动了,这才消停下来。
刚嫁去颜家的时候,她没少和颜氏干架,她的泼辣丝毫不在婆婆之下。
两人也成了日落村有名的母老虎。
今天她和兰花姐再次撞上,新仇加旧恨,那还不要炸翻天!
兰花姐瞧她跌了个狗吃屎,笑得前俯后仰。
“倒霉!活该!谁叫你手欠还想打我!吃了一嘴的鹅屎加土坷垃吧,哈哈……”
玉虎在一旁火上加油:“倒霉活该,吃屎卖呆!”
妞妞则跟着他一起拍着手,打着节拍。
翠兰挣扎着爬起身,脸上糊满泥巴,头发上全是枯草和鹅毛,衣衫也脏得一塌糊涂。
“你!我……我今天跟你拼了!还有你们两个兔崽子!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翠兰突然指向两个娃。
妞妞一听到没娘这个词,立马萎下,眼圈泛起泪水。
玉虎也是气得小胸口一鼓一鼓的。
兰花姐看到妞妞可怜样子,一阵心疼,“嗷”的一声向翠兰扑上去。
这回两人是真打上了。
掐胳膊、拽衣服、扯头毛、挠脸蛋……
兰花姐打架也是分不同对象的。
要是对方是男的,他会变成一个真爷们,拳脚功夫也不是盖的!
可对方要是女的,他就会变成泼辣的村妇,用“一挠二拽三掐”的手法对付对方。
两人打得死去活来……
兰花姐此时正拽着她的头发,一缕缕黑发被扯了下来,翠兰头皮一阵发痛。
她更狠,直接伸手去挠兰花姐的脸。
兰花姐两只手不得空,抬脚狠狠踩在翠兰脚上。
“娘哟,俺的脚哎,疼死啦!”
这兰花姐毕竟是个快两百斤的壮汉,这脚踩下去还得了?
翠兰松开手,一屁股跌坐在泥田里,抱着脚嚎啕大哭。
兰花姐狠狠啐了她一口,“再敢说人家野种,看我不削死你,我呸!”
说完,拉起两个娃,赶着鹅,得意洋洋地往家里走去。
翠兰怕是真被踩得不轻,等他们消失在视野中,她才踉跄着勉强爬起,三瘸两拐地往回走,还不断回头尖叫着:
“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我要不把你家闹得鸡飞狗跳,我都跟你姓!”
她倒是忘了,自己和兰花姐都姓刘……
翠兰其实也不傻,她没有直接追到年晓米家去闹,是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肯定要吃亏。
此刻的兰花姐和两个娃,站在远处的田坡上,插腰冲她放声大笑。
回到家,年晓米正和颜墨在菜园子砍黄豆秧。
听见鹅叫,忙跑出来问道:
“姐啊,你这鹅放到哪里去了,咋恁晚才回来?”
颜墨也从菜园探出头,嬉皮笑脸道:
“你这是唱大戏去了吗?咋脸上一道一道的?”
兰花姐本来不打算说的,毕竟今天自己也被挠花了。
可玉虎却一五一十,将打架之事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年晓米立刻追问道,“那谁打赢了?”
兰花姐这才将顾虑抛到脑后,跑到菜园子边,眉飞色舞地说起经过。
齐婆婆端着鸭食盆走过,笑道:
“兰娃,你这脾气也要收敛收敛啦,要不都嫁不出去哩。”
兰花姐满不在乎道:“嫁不出去正好,俺就赖在家里啦!”
刘婶则不无担忧道:“你咋得罪翠兰了啊?以后她要闹上门来……”
话音未落,年晓米狠狠说道:“那正好,她婆婆偃旗息鼓了,我正愁没人练手呢!”
杂货店开业那天,翠兰去砸场子,年晓米本就积得一肚子气,巴不得和她来个正面交锋。
菜园整好,兰花姐把鹅关进笼中,清理了鹅粪。
年晓米来到厨房,用竹筷插了插锅中的卤肉,便喊来颜墨。
还记得在老院子里泡的臭豆 腐吗?
全家人似乎都忘了那坛臭水,可年晓米不会忘。
“相公,帮我去挖坛子。”
他拿起铁锹递给颜墨,将他拉到菜园一角。
那坛臭豆 腐已从老院子搬了过来,重新埋在土里。
“媳妇,这是要挖啥宝贝啊?”颜墨来了兴致。
年晓米神秘兮兮笑道:“啥也别问,挖出来就知道啦!”
挖坛子时,正好小勇和顾云峰也回来了,兄弟两好奇地凑上前,“哥,家里还埋宝哩?”
年晓米笑而不语,一副卖关子的模样。
直到黑乎乎的坛子被抱到厨房,用水洗净,又把坛口的封泥敲了。
这一敲不打紧,一股奇臭悠悠荡荡地飘了出来。
正趴在坛口,以为啥宝贝的兰花姐,触电般一下子跳开。
“哎呀我的亲娘啊,这是啥东西,臭死人哩!”
其他人也是捂鼻子跑开。
年晓米笑道,“等会每人必须尝一块,尝过再发表意见!”
今天颜墨等人的反应和往常完全不同。
以前知道年晓米要做稀奇古怪的吃食,总会眼巴巴地盼着,哈喇子都能流一地。
今天他们全都不信,这臭坛子里的豆 腐也能吃?
颜墨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天那么热,这早就泡烂了,估计都生白虫了!”
兰花姐忙点头道:“就是啊,回头再把肚子吃坏,就麻烦哩!”
连齐婆婆都上前劝道:“年娃,我看还是扔了吧,没听说发臭的东西也能吃的。”
全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对坛子口诛笔伐。
“啊哟!啥东西那么臭哇!离老远就闻到了,可臭死人了!”
薛有容今天去隔壁桃花村办事,看天晚了,便不打算回城,来年晓米这住一晚。
还没到大门,就闻着这股子臭味。
兰花姐拉起她,笑道:“有容妹子来啦,这是你年大妹子弄的,快进屋说。”
颜墨也出来招呼着,脸上系着块毛巾,像个忍者神龟。
薛有容看到年晓米正撅着腚,从咸菜坛中夹着啥,捂鼻子道:
“你家媳妇可真会过日子!发臭的咸菜水都舍不得扔……”
颜墨笑道:“这可是他特意折腾出来的,里面泡着齐婆婆做的豆 腐干,都快把一家子熏死了。”
年晓米已经夹了一盆子臭豆 腐,来到厨房。
刘婶和小勇硬着头皮被他喊来帮忙。
小勇负责烧火,刘婶负责将蒜瓣剁成蒜泥,舀些辣椒酱搅拌均匀,再切些香葱和香菜末。
臭豆 腐不能生吃,因为里面有细菌,必须高温油炸。
好在年家油茶大丰收,一罐罐茶油搁在厨房墙角,否则年晓米还真不舍得炸,这玩意特别费油。
比起猪油,茶油炸出来的东西要香得多!
等锅烧热,倒油,直到油温上来冒出一股青烟,年晓米把臭豆 腐放入。
只听“刺啦”一声,把小勇吓得差点吓尿。
一直炸到两面焦黄,便可出锅了。
“婶,拿个盘子给我。”年晓米喊道。
等盘子端来,年晓米将炸好的臭豆 腐一块块捞起,第一锅油炸成功!
他顾不上歇息,乘着锅的热油,赶紧又开炸第二锅。
颜墨还是没忍住好奇,跑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