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温和微笑,正想说他还有点工作,先离开,话还没说出口,房间里忽然响起道声音:“你在跟谁说话?”
苏忘看了看许慎,又转头看了眼紧闭房门,再次陷入两难境地,许慎看起来并不想让江恪知道他来过,而江恪问了问题他又需要回答。
他该怎么说?就说是在跟服务员说话?
苏忘刚拟好借口准备开口,许慎想了想,伸手敲了下门。
既然江恪发现门口有人,那正好顺便进去跟他谈工作。
这么长时间,他应该冷静下来了才是。
苏忘于是把话咽回去,非常上道地用房卡刷开门,声音拔高:“许导过来有事找你!”
许慎走进去,一眼看见屋里的人。
大片墨色在落地窗外泅开,星星点点灯光在墨色里闪烁,江恪站在落地窗前,昏黄橘色光线散落在他脚下,照亮一小片区域。
身后门被啪嗒一声关上,衬得房间格外静谧。
银灰色餐车停在餐桌边,许慎瞥了眼,收回视线,嘴唇微抿。
江恪转身看着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你找我有事?”
他今天真的没有心思见人或者处理事情,下午刚得到的消息,给许慎真正下药的邹慕,转头巴结上骆远这棵大树,毫不犹豫解约保命。
这两人江恪一个都不打算放过,但骆远权势滔天,根基深重,江恪自遇见许慎那天下午醒来之前就是个软包子,不懂得经营人脉资源,哪怕这一个多月来江恪在逐渐发展壮大,但一时半会儿想针对他,并不容易,这个事只能从长计议,连带着,连邹慕都只能小惩大戒。
这是第一次出现江恪掌控不了的事情,他非常非常地,恼火。
从昨晚看见许慎脆弱柔软模样到现在,那股聚集在心头的戾气只增不减,急需一个疏解口。
他现在只残存几分理智,随时可能会发疯。
许慎能感觉出来,江恪似乎并不太愿意看见他,他依旧停留在落地窗附近,半分想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会儿,犹豫着问:“这些菜……真的很难吃吗?”
本来以为许慎会问工作,可没想到许慎先问的是餐车上的菜,江恪嗯?了声,停顿几秒,慢慢走过去:“你饿了?”
该不是投喂许慎,许慎养成习惯,饿了会下意识过来找江恪要吃的?
下一瞬,这个想法被江恪否认,许慎并不是这种人。
许慎要是只用些食物就能哄骗到手,他倒也不至于到今天在许慎那儿,都还只是个可以维持距离的关系。
他走到餐车边,长指搭在餐车边缘:“这些菜口感不是很好,怕你吃了会生病,如果饿了,我让人再送份过来。”
说完这话后,他偏头看向许慎,只见他站在橘色落地灯光线明暗交界边缘,神情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短短瞬间,许慎恢复往日平静温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声音很轻:“这样啊,我不饿。”
江恪眉头一皱,视线顺着他来回打了个转,想探寻刚才那丝情绪来源,但许慎看上去和平日并无两样,像是毫无波澜湖水,探寻不出什么来。
他正欲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什么,顿了下。
青年垂在身侧的白皙手腕上,有点点红痕,有些地方红肿得厉害,像是被烫过。
被烫过?
被烫过。
烫。
江恪像是意识到什么,再次联想起许慎看餐车时的神情,电光火石间,他反应过来了。
——这些菜不会是许慎亲手做的吧?
许慎亲手给他做菜吃?
“其实这菜,”江恪停顿了下,面不改色道,“味道很特别。”
许慎正打算跟他谈工作的事情,闻言:?
他忍不住问:“吃了会生病的那种特别?”
许慎反应足以说明一切,江恪安静两秒,很想穿越回去把几分钟前的自己嘴巴封上。
“我有说过生病?”江恪云淡风轻道,“你听错了吧,我明明说的是,这菜我想独享,不是很乐意分给你呢。”
许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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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许慎原本以为江恪是在开玩笑, 可没想到,江恪真的把饭菜端到桌上,坐下来, 一副正儿八经准备享用架势。
许慎迟疑了下, 他做完后没有尝过这些菜,并不知味道如何。
如果吃了真让人生病,那岂不弄巧成拙?
本来在江恪说这些菜难吃时, 许慎已然想好, 云淡风轻装作跟这些菜并无关系,然而现在看他坐下来吃,出于对他健康状况担忧,许慎亦坐下来:“我也饿了。”
江恪掀起眼皮看了他眼,慢条斯理夹了块茄子吃:“怎么?许导是打算抢我东西吃?”
许慎:。
他亲手做出来的菜, 怎么能算抢?
许慎一时下筷不是,不下筷也不是, 于是只能坐在桌边安静看着他吃东西。
江恪吃东西模样非常平淡,但意外地吃得很有味道,仿佛之前那个说吃了担心会生病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桌边坐时间久了不免尴尬,许慎于是起身:“你这房间有点暗。”
他在房间里转了圈, 随手把灯摁开,吊灯亮起,光芒大盛, 把昏暗光影驱散,他这个动作若是叫苏忘看见, 定然会大惊小怪,哭着吼着求他别开灯,江恪是个私人领域意识很重的人, 他不喜欢有人在他房里乱走动,极度讨厌别人擅自动什么东西。
若是在脾气大时,那就更得小心翼翼,其陪伴在他身边危险程度不亚于陪在颗随时会炸的原子.弹旁边。
江恪喜欢黑暗,甚至颇为享受黑暗,然而当光线亮起瞬间,他眯了下眼睛,却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许慎在他房间里转悠,他身上清凉浅香与室内江恪气息纠缠在一起,江恪个人,非常享受。
或许是灯光忽然亮起,让习惯黑暗的生物有点不适应,一声微弱猫叫从沙发下响起,毛茸茸脑袋从沙发边缘探出来,茫然眨巴眨巴眼。
这轻微叫声让许慎愣了下,随之低头,发现猫时,他眼睛微微一亮,几步走过去,蹲在沙发边缘:“这是那天在花坛边的猫?”
小猫嗖地下缩回去,趴在地毯上,猫耳朵警惕竖起。
许慎伸出手指,晃动几下,小猫眼睛骨碌转动,试探性爬出。
“是的。”江恪专心吃着食物,眼角余光一直落在许慎身上。
许慎身上仿佛天然有吸引小动物的能力,不过多时,小猫被勾得爬出来,洗干净后,它不再是原来那副脏兮兮模样,通体橘白相间,柔软绵和,像是团染成橘色的雪球。
许慎对猫向来没有抵抗力,情不自禁将其抱起,得知小猫安好,那多日来惊扰他的梦魇在这一刻云消雾散。
小猫喵喵喵地叫,伸出爪子勾弄他胳膊,歪头看着许慎,身体软得像是没形态的液体。
许慎心也跟着柔和了些:“有给它取名吗?”
青年跪坐在沙发边,光线洒了他周身,他看起来温润静谧,像是颗藏纳于深海的珍珠,让人想把他……再度收起来,藏回蚌壳里,不让任何人瞧见。
江恪吃东西动作缓慢了些:“叫没人管。”
抱着猫的许慎:?
他奇道:“你怎么取这种名?”
小猫跟着叫了两声,仿佛跟着抗议。
“嗯?”
菜太咸,江恪混着水一起吃下去,漫不经心道:“这是我的猫,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许慎:。
他于是不再说话,转而抱着猫坐到沙发上去,他回酒店时洗过澡,此刻穿着柔软家居服,坐下后,双腿交叠,白净脚踝在光下细腻如瓷,他坐姿闲适松散,唇角微勾,浑身散发草木香,那是他惯用沐浴露香味。
江恪不紧不慢吃完最后一点菜,再度喝了口水,用纸巾擦完嘴后,慢悠悠走过去,走到沙发另外一边坐下,看许慎逗猫。
小猫很亲人,但江恪也是费了几天功夫才跟它慢慢熟悉起来,而它对待许慎就不一样,明明不捡它的人是他,可它却对他异常亲昵。
“你来找我,是为了工作?”江恪弯腰,从茶几下拿出小医药箱,打开,从里面找出专治烫伤的清凉膏。
猫在许慎膝头摊开,露出洁白柔软肚皮,许慎伸手挠着,头也没抬:“算是,容想明天得定下来,他跟你对手戏最多,可能需要麻烦你多配合他下,熬夜赶进度。”
江恪不以为意地点头哦了声:“把手伸出来。”
许慎眨了眨眼睛,玩猫玩得不亦乐乎,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自然而然依言伸出手去。
江恪扫了眼,没看见烫伤:“是另外一只。”
许慎很听话地换了只手,没人管在他膝盖上想翻身,他怕它掉下去,下意识收回手想去抱它,猝不及防,伸出去那只手的手指被人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