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东昊无畏地点头,拽着人就往最繁华的街上跑去了,唯独独那里没有首饰铺。
比起外面还算是轻松的环境,宋宅则是蒙了层阴霾。
谢风一脸复杂地捧着报纸寻来的时候,宋景文也正在看着这篇洋洋洒洒的文章,拧着眉不虞地敲着桌面,“这期的报纸是谁经手的,谁给他的胆子妄论时政,我强调过多少次,咱们的报纸以娱乐为主。没事多发些家长里短,逸闻趣事就成了,搞这种敏感的话题是嫌日子太好过了吗?”
季舟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是一脸不忿,又憋屈又气愤,他暗戳戳地磨牙,不知道哪个孙子给他下的这个绊子。一个不留神,这东西就发出去了。
“现在不是还闹出什么动静吗?要不用其他的事盖过去。”季舟手里拿着一只铅笔,将花名册翻开,在上面勾画了一阵,“我回去就把报社的人筛选一番,再拨个人过去好好盯着。”
季舟说的没闹出动静,是指上面还没反应过来。至少还没人叫宋景文过去谈话不是,还有得补救。
在两国和亲的大好时机闹出这么一出事,简直是疯了!
谢风伸手抚平了宋景文眉心的疙瘩,轻叹一声道,“把排话剧的消息放出去吧,就说要选角,把注意力都吸引过去。那个《西游记》的画也张贴上去,再让各个地区的分店好好宣传宣传,应该没事的。”
谢风来了就好办,省得宋景文炸毛,季舟缓了口气儿,应了。
等到季舟退出去之后,宋景文捞过谢风就是实打实地啃了一口,被手下人气得头疼,“你信不信,贺千恒他又要来了。”
谢风被他拱得痒痒,哼哼唧唧地往后仰,“来就来呗,他又不能拿你怎么办,今年的银子他还没收到呢。想要卸磨杀驴也不成啊,让他自己气着吧。”
宋景文在谢风的眼皮上落下个吻,笑着捏了下他的屁股,“谁管他气还是不气,这家伙给我画的大饼还没实现呢,这才让人上火。先前那条里奇国的商道也被他拿走了,要不是你相公我机智,咱们家迟早被贺千恒搬空了。”
宋景文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我也不是怕他来,关键这事涉及到陛下。咱们家的报纸生意要倒霉了,不能畅所欲言了。”
谢风心里的那口欲吐不吐的怒气终于是泄了出去,自家的报纸上登了让他舅舅难做的事儿,怎么说他心里都会有点儿负罪感。
更何况,这亲舅舅对他确实是没话说,他可不能做那种反咬一口的人啊。
谢风似乎被那种左右为难的无力感刺激到了,有些萎靡地在宋景文的怀里蹭了蹭。宋景文的心情好了他就开始失落了,就像是等着对方来哄似的可怜兮兮地咬着嘴巴。
“小祖宗唉,甭愁了,福兮祸之所倚。福祸都是躲不掉的,”宋景文在谢风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愁也没用啊。”
谢风不满地指指嘴巴,“这里要。”
宋景文慢慢地在谢风的额头上蹭、慢慢地往下嗅,一点一点地吃住了对方软嫩的嘴巴。他的手掌抵住小甜糕的后脑勺,以不容后退的姿势加深了这个吻。
老夫老妻了却还会为一个缠绵的吻扰乱心神,谢风目光闪烁着躲开了宋景文的视线。对上宋景文打趣的眼神时才发觉,他的两条腿不知不觉间盘上了宋景文的腰侧,又是一阵面红耳热。
关于报纸的处理结果让宋景文大吃了一惊,这次召见他的人不是太子贺千恒,而是当今的陛下贺□□!
圣旨是提前两天送到宋宅的,召见宋景文的地方不是大殿,而是陛下的御书房。
宋景文一个穿过来的现代人对着陛下的龙威还是被镇住了,贺□□慈眉善目的一张脸随着年岁的递涨而显得尖锐刻薄起来,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像是个伺机而动的老猎人。
外界传闻贺□□是个顺从无为而治的皇帝,一生碌碌无为,平平淡淡,倒也让百姓过了几十年的安生日子。也不可谓是一大功绩。
“报纸办的不错,”贺□□几句闲聊后开门见山道,“但是什么东西改写什么东西不该写,这个方面你似乎不太懂得。”
宋景文低垂着头,听训,“陛下说得是,之后报纸的内容我会先呈上来给您过目后再发出去。”
贺□□笑了,浑浊的眼眸动了动,他还未说要怎么解决呢,这小子竟就猜到自己不会强行取缔报纸,是个机灵的。
“那不如交给朕手下的学士来办,报纸的宣传效果不错,在民间的影响力很是不错。”贺□□和蔼地让宋景文坐,闲聊似的说道,一点儿不像是个夺人所好的强盗。
宋景文为难地颔首,无可无不可地软下语气,“报纸的东西太杂了,若是过于官方化就失去了它该有的味道。”
滑头!贺□□的眼睛盯住了宋景文瞧了瞧,笑了,意味不明道,“难怪太子与你走得近。”
宋景文平白地听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待辩驳又闻,“朕也挺看好你,这皇商的名额给你一个吧,省得别人腹诽朕是个不讲理的。不过,每年往宫里进贡的东西得往好了选,质和量都得有所保证。”
贺□□看了看宫里摆的不少物件都是由下面这人弄出来的,觉得这人才与其交给贺千恒去慢慢交好,不如他把人攥在手里。
宋景文诚惶诚恐地谢了恩典,心说陛下的驭人之术玩得真的还不错,又惊又吓后给出个甜枣,犹如劫后余生,至此更是死心塌地,安分守己。
果不其然,贺□□警醒道,“皇商的名额是朕开的金口,你莫要记错了人。”
宋景文既忐忑又欣喜地回了家,还有些恍惚,这是因祸得福了!
搁了几日,却还不见贺千恒有话带到,这才觉得不妙。几番打听之下,才听闻太子殿下做了错事,被陛下禁足了一月。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开始环游吧!
第122章 夜深
皇帝陛下让人特意送了牌匾过来, 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宋宅一时热闹非常,门口围了好些人。羡慕有之,恭贺有之, 红眼有之。众人抱着双臂,讨论得热火朝天,一个平民出身的皇商赚足了人们的注意力, 再加上报纸舆论的有意引导, 狄竺国的事情算是被盖下去了。
宋景文手上抱着奶糖, 亲眼见着牌匾挂在了门口。
他转头说了番俏皮话,一点儿没有老爷的架势。随后起身进了院子, 宋宅的门又合了起来,他侧首对着谢风道, “皇上暂时不让我干什么, 反倒是原先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我怀疑他就是拿这事做个顺水人情,好压下狄竺国的事。”
“老奸巨猾啊。”宋景文大逆不道地来了这么一句。
谢风拧着眉心拍了他一巴掌, 嗔道, “口无遮拦,你先前还说让我不要妄论太子,你却是直接说上面那位的坏话, 你可真行。”
宋景文嘿嘿笑,一把将人捞到了自己的腿上,臭不要脸地往上贴,“嗐, 小祖宗的脾气见长啊。我说的话也没其他人听见,没什么的,他总不能今日上任明日就要我下任吧, 不至于。”
奶糖迷茫地眨巴了下眼睛,似乎不懂自己刚刚还在爹爹的腿上,怎么一下子就掉到地上了。他娇气地哼哼两声,发现没人理他,气呼呼地在宋景文的小腿上撞了撞。
谢风就见着这位小奶包自己把自己撞翻了,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冲他伸手,“奶糖是不是太傻了,快让姆爹瞧瞧,痛不痛?”
“奶糖才不傻呢,奶糖都会走路了。”宋景文感慨地向后一仰,顺势将谢风带到了自己怀里,奶糖伸出的手指刚巧与谢风擦肩而过,两者硬生生地被分开了。
奶糖气得眼睛积满了泪水,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噗噗叽叽”地开始骂人,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撇嘴,“巴巴巴巴。”
宋景文揉捏着谢风的耳朵,冲着儿子吐舌头,玩心大起,“跟爸爸学,阿巴阿巴阿巴。”
奶糖学了两句,立时顿住了,直觉这不是好话,气得又将屁股对准了宋景文,“叽!”
奶糖的叽叽声突然被打断了,门外轻飘飘地滑过一个人影,悄没声地又没入黑暗之中。
门响了两声就没动静了,宋景文心下了然,转身行至窗口,打开窗户将信拿了进来,阅过之后又让谢风看了下便焚毁了。
“太子竟然还能传信出来?”谢风奇道。
不怪谢风惊讶,宋景文同样是没想到贺千恒没被陛下完全地控制起来,“兴许是翅膀硬了,能飞了。”
谢风不免忧虑,深觉挂在门上的牌匾像是催命符,控制着人在名利之下做出抉择,“太子似乎与陛下的关系并不好,那咱们要怎么办?”
宋景文施施然地甩开手中的火苗,眯了眯眼道,“咱们与太子的约定自然是算数的,毕竟陛下也老了,怎么也不可能说有长生不老药让他再活个五百年。”
他揉弄着谢风的发顶,宽言道,“未到时候,再过两年的局势如何咱们也预见不了。总而言之,咱们不论到哪也不会说孤立无援,各处的商铺总能换点银子。人是活的,又岂能被拘泥住。”
谢风软乎乎地任他搓弄,格外黏人的抱着宋景文的胳膊,“那太子说的月底陛下纳妃,届时舅舅他们回国。商队也得跟着走?怎么就非要你跟着呢,这不是把你放在外面当靶子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