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和封卿的事,不少百姓对当事人都怀揣着好奇心,眼看着有人已经认出他来,陆司珩赶紧避开人群,找了个偏僻处准备用轻功离开。
刚起身飞到半空中,无意间瞥了眼下面,陆司珩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僵。
戚时谦早就看见了陆司珩,他站在旁边,抬头冲陆司珩一笑,双手合十道:“陆施主。”
“啊……”陆司珩又落在地上,摸摸鼻尖,少见的感觉到了尴尬,他轻咳一声,说:“那个,我就是……前面人太多了,我不想从那边走。”
戚时谦笑了笑,温和道:“之前就听闻陆施主平安归来,要和封施主成婚了,恭喜。”
陆司珩抿抿唇,刚才还尴尬的情绪几句话就消失了,他看着戚时谦说:“本来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虽然知道你们这里每天都有香客过来,像这种消息知道的很快,但我还是想亲口跟你说一声。”
“多谢施主挂念。”戚时谦颔首道。
陆司珩站在原地仔细打量了戚时谦半天,确认对方只是气场发生了变化,身体并没有消瘦后,才说:“母亲虽然还是放心不下你,但是听说你如今在这里没受罪,她也慢慢释怀了,还让人在家里立了一个佛堂,每天吃斋念佛,说是每天都和你做同一件事,她心里会开心些。”
听到这话,戚时谦睫毛一颤,喉头小幅度的滚动了一下。
“按照你留下的药方,母亲每天都会让人按时给父亲熬药,再加上她的精心照顾,所以父亲的情况也越来越好了,现在他除了没有近几年的记忆外,其他的从表面看都没什么两样,就是会时不时念叨你,我们骗他说你当了一个云游四海的医者。
封卿这几年和一个叫杨裴书的商人一起做生意,你应该也听说了,做得挺大的。我前些日子刚刚收服北戎,这场仗一打就打了四年多,挺不容易的,其实好几次我都差点死在战场上,不过这些我也没敢跟母亲他们,还有封卿说,到现在我胸口处还有两道很深的刀疤。其实我有点担心成婚那天晚上被封卿发现,万一在成亲当晚被他踢出门,还挺丢人的。”想到那个场景,陆司珩忍不住乐了。
戚时谦视线在陆司珩的胸口转了一圈,说:“小僧留下的药方中,有一张是祛疤的,施主可以找出来试一试。”
“真的?!”陆司珩高兴道:“我回去就找找,不过药方全部被母亲收了起来,我还得把钥匙偷出来。”
闻言,戚时谦勾了勾唇,想起什么,又说:“封施主近几年花银子把寺里修缮了许多,可惜封施主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派人过来嘱咐大家不要将此事说出去,自己却从来没有露过面。小僧知道封施主的心思,可惜小僧福薄,过段时间小僧就要去游历修行了,还望陆施主替小僧转达谢意。”
陆司珩一愣,随后明白了封卿的用意,他是想借此机会让戚时谦过的好一些,“游历修行?是像不问之前一样,在全国各地随意走动的意思?”
“是。”戚时谦说。
沉默半晌,陆司珩还是说:“行,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母亲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劝她的。”
“多谢陆施主。”戚时谦浅浅一笑。
“封卿那边也不用担心,他就是也挂念你,等回去了,我帮你把你的心意传达给他。哦对了,还有封白羽你知道吧,封卿的妹妹,她和杨裴书成婚了。李秋的腿落下了病根,不能跟着出征,不过娶了媳妇儿,给他老娘生了孙子孙女,他现在留在将军府照顾父亲,有时候还抱怨说当时给他看病的大夫医术不精,如果你还在,肯定能把他的脚治好。封伯父一开始并不答应我和封卿的事,吩咐世子府的人不给我开门,有一次在世子府看见我就抄起笤帚打,后来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他倒是同意了。”
陆司珩把身边的人事都给戚时谦说了一遍。
戚时谦安静的听完之后,低头道:“如此便好。”说着,抬头看向陆司珩,道:“时候不早了,小僧该走了,陆施主保重。”
陆司珩也看着他,突然笑说:“时谦,你写的那本求偶宝典我一直都留着,你在将军府的房间也一直有人定期打扫,在我们所有人心里,永远都保留着你的位置。所以,不管你去到哪里,不管你是时谦还是无怖,只要你想回来,将军府就永远都是你的家。”
戚时谦顿了足足三秒,才笑了笑,随后低头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直到对方的身影看不见了,陆司珩才收回目光,他环视四周,眼角含笑,心中暗想:若天上真的有神明,若上天真的有好生之德,那么他希望用他保家卫国的功德,换戚时谦……
一切都好。
第六十七章
回府之后, 陆司珩先去见了沈氏。
“回来了?怎么样,见到谦儿了么?”沈氏问。
“见到了,”陆司珩说:“去的时候他正跟人讲经。”
“他身体如何, 瘦了没有?”沈氏追问。
“没瘦, ”陆司珩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时谦说,过段时间,他要去游历修行。”
“游历修行?”沈氏心里咯噔一下,问:“要去哪?”
“您知道不问大师以前全国各地到处游走的事吧?就那样的。”陆司珩说。
沈氏心疼戚时谦,哽咽道:“可是他身上又没有银子, 出去吃什么住什么啊?”
“母亲, 您放心, 时谦身怀武功,医术精湛, 出门在外定然不会没有办法养活自己,再说, 普化寺的名声在外, 别的地方多多少少会听说无怖的事,就算没有, 那不问的名号总是听过的, 无怖是不问唯一的弟子,再不济也能去当地的寺庙,总不至于无处可去。”
沈氏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陆司珩又耐着性子劝了半天,她的情绪才勉强平稳下来。
“罢了,”沈氏摇摇头,“只要谦儿欢喜就行。”
见沈氏想通了, 陆司珩这才把路上想好的说辞拿出来:“对了母亲,时谦说,他留下的药房里面有一张是给封卿调理身体的,您给我钥匙,我去找找。”
“是么?”沈氏狐疑道:“我之前整理的时候确实看到有几个调理身子的方子,可是那大部分都是给你父亲和我这个年纪吃的啊。”
“兴许您看到又忘了,我去找找看。”陆司珩继续忽悠道。
“那行,小玉,”沈氏叫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一声,说:“你去把我那个红檀木匣子拿来。”
“是。”小玉福了福身子,便进去取盒子去了。
等人走了,沈氏起身从一旁不起眼的花瓶中拿出一把钥匙。
陆司珩看的是瞠目结舌,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幸亏自己找了个理由来和沈氏主动要钥匙,这要是偷摸过来拿,还真不一定找得见。
“您把钥匙放在那里,就不怕他们打扫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花瓶打碎,钥匙弄丢?”陆司珩没忍住问。
“这几天一直出门,所以才放在那里,之前一直贴身带在身上的。”沈氏说。
陆司珩被沈氏逗乐了。
“夫人,东西拿来了。”小玉手上捧着一个匣子说。
“抱过来,”沈氏示意对方把匣子放在桌上,“你先下去吧。”
“是。”
打开之后,沈氏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沓药方,轻轻将最上面的纸张抚平,才将它们递过去,神色温柔道:“都在这里了,你拿去找找,小心些。”
陆司珩接过药方,瞥了一眼匣子里面,见还有几封信整整齐齐躺在里面,猜想是以前出征在外时戚时谦往家写的信。
没有多嘴,陆司珩仔细的一张张翻看,终于,他找到了那个祛疤的方子。借着自己超强的记忆力,陆司珩极力做到风轻云淡的看了一遍,然后像之前一样,漫不经心的将它收起来。
为了不让沈氏看出破绽,陆司珩把所有药方都一一看完了。
“怎么样?找到了么?”沈氏问。
“找到了,就是有去寒气作用的那张。”陆司珩想起刚才看到的方子下面,每个都标注了作用、服用方法和期限,便随口说了一个。
说完之后,也不敢给沈氏多思考的时间,就说:“那母亲,我就先回房了。”
“回去吧。”
回去之后,陆司珩将药方分成两个部分写下来,然后让两个小厮按照上面写的去抓药。
抓回来之后,陆司珩再自己一个人按着方子上写的方法熬药,之后,每天一等到天黑就把房门上锁,偷偷将凝固了的药膏抹在胸口。
这样抹了有一段时间后,那疤痕还真的淡了许多,最起码封卿问起来时,他能骗对方说当时伤的不深。
“前厅还少三个花盆,阿梦你去后院再拿三盆摆上。”
“李秋,你把待会用的马匹都准备好了吧?”
“还有世子府那边……”
大婚这天,天不亮,沈氏就起来忙活,指挥着府里的人把东西都准备妥当。
“夫人,将军那边过来问喜服在哪?”一侍女跑过来问。
“你们先去忙吧,我待会再过来。”沈氏交代了一句,便领着人去自己屋里拿衣服。
将放衣服的箱子打开看了看,确认没有坏损,便重新合上,对过来拿衣服的两个小厮说:“把这个抬过去吧,小心点,里面还有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