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封卿笑道:“别问了。”
因为最近着急赶路,所以他们平时也不在路上多停留,陆司珩和李秋都习惯了,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担心封卿不适应,陆司珩时不时就要问上一句。
“已经行了一多半路程,可能再有五日就到了,回去之后我派些人手去世子府,京城不比外面,你自己千万小心。”陆司珩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嘱咐道。
“我无事,倒是你,前有狼后有虎,”封卿说:“如今确定了萧景玉和敌国勾结,回京之后你和陆叔父肯定是分别负责一方,刀剑无情,尤其是那些北戎人,恐怕早就想借着机会将你除掉,到时候用什么阴险招数对付你也不足为奇。”
陆司珩听后笑着往封卿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是不是特担心我?一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让我死,心就痛到无法呼吸?”
封卿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道:“只是不想因此丧偶。”
陆司珩:……我们之间不是有爱,是有仇吧?
萧景玉这边在跟北戎国的三王子曲辛确定好合作之后,曲辛便派人来了华夏国,双方约定好见面的时间。
见面的地方定在萧景玉自己的别院,到了之后,院子里的侍从告诉他北戎国的人已经来了。
萧景玉去了前厅,那人正站在中间看墙上的字画,听见响动,扭头见是人来了,笑着伸出手说:“平王殿下,久仰大名,我叫莫格拉。”
萧景玉点点头,并不跟他握手,直接坐在上首,开门见山道:“今日见面的目的你我都很清楚,咱们长话短说,别耽误时间。”
莫格拉脸色一僵,眼中划过一丝暗芒,很快便恢复自然,收回手坐下去,笑道:“看来平王殿下不喜寒暄,那咱们直接进入正题。”
萧景玉冷冷地勾了勾露在面具外面的唇,说:“如此甚好。”
第五十八章
莫格拉此次来京为的是和萧景玉谈条件, 他们帮萧景玉控制住陆放的兵马,不让陆放有机会去宫里救驾。事成之后萧景玉除了要借兵给他,把曲辛另外几个兄弟弄下去, 同时还要承诺:华夏国为北戎国开设一系列特权, 并且五年内不准出兵。
莫格拉这边的条件可谓是狮子大开口,毫不客气。萧景玉并非没脑子的人,他自然明白这莫格拉是在趁火打劫,可曲辛的情况虽没他这么着急,但谁都明白,那边拖得时间如果过长, 华夏国这边一旦让萧景宸上位, 第一步自然是先拿北戎国开刀。双方都有底牌, 就看谁先撑不住亮出来。
你来我往,双方谁都不肯先示弱。
最后, 还是以莫格拉后退一步,只需要萧景玉承诺不对北戎国出兵为结束成功合作。
人走了之后, 萧景玉抬手把旁边的茶杯扫到地上, 他又怎么看不出来这是那曲辛的计谋,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华夏给他们开设特权。
北戎国刚被陆放他们打败, 正处于休养阶段, 只要华夏不主动去攻打他们,他们便能最快时间恢复元气,北戎与樊美国交好, 不需要华夏给的特权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们打的主意从来都是占领华夏,而非与华夏来往。如今他受制于人, 缺少人手,在这场合作中丧失了主导权,也只能暂时答应。
萧景玉闭眼深吸一口气,等日后成功登上那个位子,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攻打北戎。
这几日京城里时常有一队一队的士兵来回巡逻,并且挨家挨户告知他们没事不要出门。
全城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百姓们心中惶惶不安,街上随意走动的人越来越少,他们每天傍晚回家之后就立刻把家门紧锁。
沈氏和萧清扬在京郊这段时间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陆放把将军府最好的暗卫都安置在院子里,并派了几个身手好的人跟在她们左右。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戚时谦进宫之后,萧清扬的身体便再没有什么反应,每天也能吃得下东西了。
沈氏常常劝慰道:“这是孩子知道母亲担心,所以便不闹了。”
可能是因为怀孕了,萧清扬特别想念戚时谦,她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在书桌前给戚时谦写信。
信上写的都是一些琐碎事情:
前几天张太医来诊脉说是孪生,并且很有可能是一男一女;她每天都会时不时的绕着院子走一走;虽然也能吃得下别人做的饭,但心里却还是觉得戚时谦做的是最好吃的;她还在沈氏的帮助下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了一些衣物;甚至无聊的时候,她还给孩子想了许多小名,但是都觉得不太好。
每次写完,最后总要加上一句:时谦,我好想你。
萧清扬最想戚时谦的一次,整整一宿都没睡着。
陆放给她们说的是宫里要有大动作,让她们暂时避避风头。
到底从小就是宫里长大的,根据这几天不正常的地方,萧清扬隐隐猜测应该是父皇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甚至很有可能是二哥或者五哥反了。
萧清扬撑着下巴抬头盯着天上的月亮,正出神想着,便察觉身上多了件披风。
“公主,您现在怀着身孕,不宜一直坐在风口,到时候再受了凉就不好了。”桂嬷嬷说。
萧清扬叹了口气,说:“桂嬷嬷,您说,父皇什么时候才能让时谦回来啊,这都已经半个多月了,宫里连个信儿都没传过来。”
桂嬷嬷垂了垂视线,安慰道:“您也别着急,估计是皇上找驸马有什么事,没法儿联系您,过了这段时间就回来了。”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萧清扬蹙眉往远处看了一眼,说:“但愿吧。”
桂嬷嬷先是一顿,随后笑了笑,说:“家里没有新鲜的鱼了,明天奴婢去买几条,您要是觉得家里闷,不如跟奴婢一起出去走走。”
外头突然起了风,萧清扬站起来往屋里走,听见这话,想了想,说:“也好,省得我每天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对孩子也不好。那就明儿一早出去吧,再迟了天又该热了。”
桂嬷嬷扶着萧清扬的手僵了僵,随后低了低头,说:“是。”
萧清扬没有注意到桂嬷嬷的不对劲,心里一直在想:戚时谦在宫里会不会受什么委屈;父皇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所以才拖到现在都不能回来。
陆司珩三人到了的时候,京城已经不能任意进出了,每天都有人在城门口严格把守,不管进来还是出去,必须要有令牌才能放行。
马车到门口时就被拦下,一个浑身包裹整齐,只剩下眼睛的人上前抬了抬手,面无表情道:“来者何人?请出示令牌。”
这几天陆司珩提醒了很多,再加上看到他们穿成这样,李秋自然明白这些人来路不清,未必真的是宫里派来的守卫,便冷哼一声,道:“陆少将军和定国公世子你们也敢拦?”
那人一愣,他是这几天被派过来看守城门的,并不清楚这二人是何时出的城,于是语气稍缓,冲马车里的位置颔首道:“属下不知是陆少将军和定国公世子,冲撞了二位,还请二位莫怪。只是上头有规矩,必须有令牌才能放行,所以还请您们不要为难我们。”
外头的对话里面听得一清二楚,陆司珩和封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陆司珩不想多耽搁,从腰上解下令牌,叫了一声:“李秋。”
李秋会意,瞪了看守的人一眼,立刻掀开帘子拿过令牌,然后冲那人道:“睁大你的眼看好了,这是我们少将军的令牌,现在我们能进了吧?”
那人低了低头,仍面无表情道:“可以了,请。”说完,冲后头抬了抬手,喊:“放行!”
马车缓缓行驶进城里,陆司珩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封卿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二人各自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陆司珩心里一沉,空荡荡的街面上竟然没有一家店铺开门,偶尔有行人路过,也是行色匆匆。
前方拐弯处走出一队巡逻的士兵,穿着和之前守城门的人一模一样。李秋借着把令牌还回去的机会,小声道:“少将军,前面那些人咱们要不要先避开?”
陆司珩投过掀开的缝隙看了一眼,封卿说:“不用。”
李秋看向陆司珩,见他点头,便把车帘放下了。
“刚才城门口的士兵都是经过训练的,”陆司珩小声道:“如果我没猜错,那是萧景玉的人。而街道上那些巡逻的,有一半脚步虚浮,另一半中有两个人的走路方式和用力程度跟华夏国的士兵完全不同,很大可能是北戎国的人。”
封卿侧头,同样小声道:“皇上和萧景宸这样放任萧景玉大张旗鼓的控制全城,正好说明这件事一直在他们的掌控中,同样也说明朝臣们没有得到控制,萧景玉已经准备造反,陆伯父那边应该有了对付他们的万全准备。”
马车继续往前走,李秋回头问:“少将军,我们现在先去哪?”
看着封卿,陆司珩问:“去世子府还是定国公府?”
封卿说:“先去世子府。”
“是。”李秋应了声便扭回去。
陆司珩知道事态紧急,回去的这几天必定不会再有机会和封卿联系,便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封卿的手背,说:“虽然如今事态发展还算清晰,却难保不会有什么差错,定国公身为文臣之首一向被萧景玉盯得紧,你千万要保重自己,我已经让暗六带人等着,只要待会儿你一下车,他们就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