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喊道。
“去你的!”狱卒嘴里骂着, 从腰间抽出鞭子,男人见了, 当即滚回角落, 狱卒也没有追究, 领着杜思继续向前走,很快便来到三人牢前。
“记住, 半柱香时间。”狱卒再次叮嘱后离去,留下杜思在牢狱之中。
一日不见,这三人身上似乎又添了新伤,血淋淋的痕迹显现于囚服上,形状可怖,他们趴在一堆稻草中, 都背对着杜思。
杜思沉默片刻,随即沉声道。
“今日前来,是想麻烦三位提供证词,好早日洗清冤屈,从这里走出去。”
三人均不做声,似是昏死过去,但其中一人身体颤动,气息不稳。
“我知你们清白无辜,秦氏一案凶手另有其人,可现下证据不足。”杜思微微一顿,如实道,“不能洗脱三位被按上的罪名。”
“你同那狗官是一伙的,来这里装什么样子?”郑秋动作半天,终于将身子翻正,阴测测的望着杜思,“怕不是来劝我们签字画押、尽早认罪?”
“我别无他意,只想帮你们出狱。”杜思道。
“帮?”郑秋怒火冲冲,嗓音大了许多,“因为你那一‘帮’,害得我们又挨了打!”
这时,另外两人也都转过身,三人齐齐望向杜思,眼中不知是何意味。
“我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你们是说、还是不说。”
郑秋瞥过脸,冷笑一声,“不需要。”
“你可想及家中父母?”杜思反问道,语气十分冰冷,“他们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如今你锒铛入狱、却不自救,我费劲千辛万苦来帮你却换得一句‘不需要’?”
“你!”郑秋气急,张大嘴说不出话,半晌后,他低下头,杜思抬眼细看,郑秋抽噎一声,竟是落下两行清泪。
“自打离家那日起,我无时无刻不挂念他们,来到邺城,本想做一番大事,谁知被秦氏坑骗,现在又进了牢…”郑秋扬起头,他双眼通红,“我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已无颜面见他们了!”
“照你的意思,是想死在这里了。”杜思微微一笑,从衣袍里掏出郑秋交给他的那封信,“既然你已无生还的欲望,这封信…我看也不必交给他们了。”
说罢,杜思就要撕裂信件。
“慢——”郑秋急忙阻挡,甚至爬到牢门前,“我求求你、把信送过去!”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多说无益,你且反省思过,想清楚再告诉我。”杜思手里的信件晃了晃,又塞回衣袍里。
郑秋松了口气,趴在地上没了声,折腾了一些时间,杜思有些气馁,跑这趟可能是白费功夫了,谁知莺儿与力哥却不计究,十分配合。
这次口供与先前无异,只不过杜思问的十分精细,极为重视去留书房的时间,力哥证词并无改变,莺儿却有些犹豫了。
“你当时站在书房外,如何看得到房内香烛,确定时辰呢?”力哥进过书房,可以看得到香炉里的香,而莺儿声称自己只在书房外停留片刻便回去了,并没有进书房。
“我记得当时看到了香烛…”莺儿努力回想那天的场景,“对了,书房里亮着蜡烛,香烛的影投到书房门上,我粗粗看了几眼,那时正是寅时三刻。”
“你如何断定当时即寅时?”杜思问道。
“我起来后,刚好听见打更声,便知这是寅时了…”莺儿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不久,她似是想起什么,朝杜思惊呼。
“我从正门走到书房根本用不了三刻!”
杜思又从衣袍里取出那截带血香烛,“这是在书房香炉里找到的,你能想起什么吗?”
莺儿疑惑的摇摇头,杜思并无泄气,继续问道。
“你将茶水递给秦氏,可发现她与平时有所不同?”
莺儿又摇摇头,杜思想了想,提示道,“你那晚递茶,跟平日是否不一样。”
“那晚的夫人…似乎高了不少,我将茶杯举的极高才能够着夫人的手。”莺儿细细思索几番,突然一脸惊恐的望着杜思。
“莺儿,你与凶手仅一门之隔啊。”杜思感叹道,“此案与你们无关,缉拿凶手归案,只在时日长短”
他朝三人露出一个笑容,顿将三人心中的不安抚慰许多。
而接下来的一番话,则彻底令三人的心平复下去。
“官府乃惩奸除恶之地,定不会放真正凶手逍遥法外,你们清白无辜,却含冤其中,不管宋知县如何定妄下论,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尸首分离。”
杜思话音刚落,牢头的叫喊声响起。
“半柱香的时间到了——”
两个狱卒上前,将杜思带出牢狱。
牢外,满脸欢喜的毛益立在一旁,他身旁赫然站着引领邺城这块土地的统治者——宋知县。
“见过两位大人。”杜思行礼,脸上毫无变化。
“大胆杜思,胆敢公然闯入衙门重地,你当这里还是隆化么?”毛益面色浮夸道。
宋知县瞪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他退后。
“杜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宋知县佯装疑惑道,“这里非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难道你得了谁的命令…”
“大人,实不相瞒,邺城衙门的兄弟们对小人一见如故,情不自禁就将我放行了,还请您见谅。”杜思笑眯眯地说。
“哦?”宋知县挑眉,望向一边正往这儿观望的牢头。
牢头咳嗽一声,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双手却紧紧护住腰间。
宋知县当下明了,重新打量一番杜思,笑呵呵地说,“看不出来,杜兄弟虽穿的朴素,钱袋可鼓得很呐,真是财不外露。”
“回大人,小人两袖空空,身上仅有几枚铜板,这是一位贵人赏我的。”杜思看看忍着气的贸易笑道。
“那贵人是何人?这样好心?”宋知县打起精神,两眼放光。
“正是那庄府的大度主人——庄慧。”杜思定定看向宋知县,意有所指。
果然,宋知县出现许些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支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大人身体似有不适,小人就不打扰了,告辞——”
杜思就这么走了,毛益气的蹦起来,连连向宋知县抱怨。
“知县大人,您怎么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好不容易逮住这小子,定要好好惩治他一番不可!”毛益越说越气,更觉得自己不被放在眼里了,“大人,他仗着自己靠山,不把我放在眼里,还说我不如三岁小孩儿!”
宋知县定定神,看清面前毛益的大脸,才嫌弃道,“你是邺城的县丞,还教训不了一个十五的孩子?说出去谁信。”
“可大人你如此轻松、就将他放走了。”毛益不情愿地说。
“你不懂。”宋知县叹了口气,复又嫌弃毛益,“看看你、连个十五的孩子都不如,官府不养闲人,你平时吃的干饭么?”
毛益:“……”
“明日,你就待在衙门,没我的吩咐不许动作。”宋知县走到牢头跟前,向毛益道。
“大人,您要怎么做?”
“我亲自上阵,看看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宋知县朝牢头伸出手,只见牢头磨蹭几番,犹豫不定。
“快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宋知县呵斥几声,牢头不情愿得将银票从腰间抽出,双手交予宋知县手掌心。
“大人可是想到什么高招?”
“高招?”宋知县揣着银票塞进自己腰包,笑的满脸尽是褶子,“以不变应万变,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屹然不动。”
“大人英明神武,小人就在衙门里等着好消息了。”毛益在后溜须拍马,眉眼间尽是谄媚。
两人一唱一和,极为默契,走出许多步却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被强行收了银票的牢头见二人走远,立即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两个狗官!”
杜思回到客栈,立即撰写案宗,闭门不见所有人。
“大人这是怎么了?”王七捧着饭碗问道。
“不知道啊,今儿一大早与县丞大人出去,回来就成这样了。”小李惊叹不已。
“饭菜要凉了。”刘洱在一旁说道。
“我上去叫大人来一楼用饭。”王七口上说着,脚下也跟着动起来。
“别去。”一直不吭声的孙平突然叫住王七,“杜衡已给杜大人送了饭,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孙捕快,可这案子…”小李很是不解,还想问些什么。
“大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装聋作哑便可,不要节外生枝,给他添麻烦。”孙平放下碗筷,对所有人严肃道,“既然这桩案子非我等人所能插手,这几日就在客栈歇息,没有大人吩咐,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
“庄府那三个下人如何?”王七忍不住问道。
孙平望了一眼杜思紧闭的房门,摇头道。
“是生是死,全凭大人能耐了。”
这时,杜思正苦苦冥思这些证词,每人说法不一,几乎不在一个点上,令他十分头疼,现下唯一能确定的是,昨日庄慧表现有异,在任付之都未知秦氏真正的死亡时间之时,他却同另一人话语相同,两人似乎都知秦氏何时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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