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学生很是想念家中夫郎。不过着急他应当不会,学生临行前跟他细细交代过,可能会耽搁些时日。”
一边的李童听了,心道:来了来了!
果不其然,李文心眼睛一亮,开口道:“本官当时也是,回去得晚了些。不过那时本官夫郎胆子小,见到了时间本官还没回去,哭着就去找我。还好路上撞见了,不然得急死!”
“你夫郎胆子倒是大些,挺好的,你在外也放心。”李文心一边说,一边想还是他夫郎更挂心他!
景和光摇头:“那哪能放得下心?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明儿一早就走。他不用担心我,我却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家的。”
今晚到得晚了些,就是因为景和光收拾东西去了。
李文心听了,抚着他的胡须,肯定地点头:“是这个道理,心里互有彼此,感情才能和睦。不然剃头挑子一头热——迟早要出问题!”
这么一看,两人理念十分相合。
李文心满意地看着景和光,道:“你很好,早早地就懂了老夫而立之年才懂的事。克制一时欲望,方得长久的好!”
“你看那些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之人,家中妻妾相争、子嗣相害,究其因果都是因为耽于享受。”
一个人的品行,往往就体现在各种细节之上,这些不同的细节就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走向。
李文心说这些,已经不仅仅是在讲对待家人的态度了,而是在讲做人。
每一份止于建议的好意和善意,景和光的态度都是感谢。
因此景和光点点头,目光感激地看着李文心:“大人讲得甚是有理,字字箴言!”
李文心被他一夸,更开心了。往日里这些话,他不会多说。
一来是相较于别的男人,李文心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异类,从来不和那些人说心里话的。
二来是别人自己非要折腾,他有什么好插手的,他又不是人爹娘。
今儿好不容易能遇上一个理念相合的,又是在自己的一言堂,让李文心也忘了身份的事。
说得开心了,李文心甚至管景和光叫上了贤弟。
叫顺嘴后,李文心还真起了心思。
他心想:要是这景和光能成进士,他就提携他一把,真把景和光当弟弟待也可。
还是那句话,李文心觉得景和光和他是一种人,重情重义,可信!
至于景和光,他也十分满意——有这声“贤弟”在,他和李文心就越近,离危险因素李玉娇也就越远。
就是两人聊了好一阵,景和光才想起来。
他还没吃呢……
什么宴会,都没得饭吃,回去一定要和夫郎诉苦!要亲亲抱抱才能不委屈。
第13章 负心书生X屠户哥儿
第二天。
一大早,景和光就要坐着马车离开。
王思行很不理解,皱着眉问:“和光,这几日正是和同届举子熟络的好时候,怎么就非得回去?难道读书还差这一天两天?”
景和光手撩着车帘,抬头看他:“思行,我们不是一个人,你留下有你的事,我回去也有我的事,没什么对和不对,个人选择罢了。只是在我心里,快点回家更重要。”
王思行听完,撇撇嘴:“你就惦记嫂哥儿,重色轻友,你快走吧!”
景和光笑着挥挥手,对着前方车夫道:“走吧。”
“好嘞,解元公坐好!”
晨光里,外出的人归乡的心更切。
等到太阳再往上爬一点,景修然带着人找来了客栈。
景修然换了身更“有钱”的衣服,手撑在柜台上:“掌柜的,解元公起了吗?”
掌柜回道:“解元公一早就走了啊。”
景修然傻眼了,人竟然走了!他还想找景和光继续联络感情呢。
“怎么就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景修然用力地拍着柜台,有些生气。
他再一想,昨天聊天到一半,景和光就被府尹叫走了,估计是没机会跟自己交代。
他昨晚上又走得早,也没等等景和光。
景修然对着身后的管家黑了一张脸,责备道:“都怪你,叫我回去看账本,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好了,人走了我都不知道!”
景大低着头,根本不敢回这个小祖宗的嘴。
景大是景家的老人,一开始就是个买断的长工,帮着干田里地里的活。
后来景家有钱了,他因为老实稳重,又是老人,就成了管家。
景修然心情很不好,离开客栈后还一边走一边念叨:“我都跟人说了,能把解元公带过去的,现在他们肯定以为我在吹牛!”
到了地方,景修然的狐朋狗友果然认为他在吹牛。
景修然信誓旦旦地道:“这有什么好吹牛的,我昨晚上和解元公相谈甚欢,好些人都看到了!除了我,也就是府尹大人和解元公聊了很久。”
景修然怕他们不信,继续道:“解元公真是长得俊极了,我一开始都看呆了!我还知道解元公今年才二十,这个你们没人知道吧?”
少爷们抱着美人儿,胡天胡地闹着,景大等下人就坐在隔壁的屋子等着。
隔壁。
景大听着景修然提到的很俊的人,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个人符合能把人看呆的条件。
那人叫景阳冰,去世快有十七年了吧,景大对具体的年数有些记不清。
不过景大对景阳冰印象很深刻。
景阳冰长得极为俊俏,经商也十分有才华,年纪轻轻便挣得万贯家财。
对方还有个儿子,小名叫大宝。景大和景大宝,就差一个字。景大当时还羡慕,那个叫景大宝的娃娃会投胎。
不过后来的事,就让景大不羡慕了。
景阳冰早早地去世了,孤儿寡母被欺负得一个丧命,一个多年不见。
那个小名叫大宝的娃娃,今年好像也二十了吧。同样二十,有的人成了解元公 ,不知道那个娃娃还活着不?
景大想着那娃娃,又想起女人的死,再想到些别的,嘴巴顿时闭得更紧了,像个被刺激到了的蚌,闭紧了壳子。
***
但纵是景和光再心切,路也还是那么远,得慢慢赶。
倒是那报喜的官差衙役,因着提前几天出发,又是骑马简行,在景和光前头到了县里!
张星宇正挥起他爹传下来的大砍刀,砍着猪骨,就听到锣鼓的响声。
张星宇握着砍刀,往外探头看。
只见外面街上,一个穿着官差衣服的人骑在马上,手里提着面锣鼓在敲。
张星宇一冒头,就有围在马儿边的乡邻指给官差认人。
“那就是了!那就是解元家夫郎!”
张星宇有点懵。
他第一反应是:解元夫郎在哪里?
可看着那匹马停到自家的小铺子前面,张星宇才后知后觉——他家景和光也去科考了!
附近的秀才就景和光一个,能中举的自然也就是景和光了……
所以,他就是解元夫郎本人!
等张星宇明白过来,报喜的官差已经提着锣鼓走到铺子前了。
官差把锣鼓挂在腰上,从怀里把喜报拿出来递给张星宇:“解元夫郎,景和光景解元中得此次乡试头名!这是官府喜报,解元公前途无限,恭喜你了!”
张星宇刚想接,一看自己手里握着大砍刀还没放呢!
张星宇赶紧放下手里的刀,再在一旁的干净帕子上擦干净手,才接过那喜报,高兴地打量喜报。
这份喜报,长得……可真像封信啊。
看张星宇光看着不动,旁边的人没耐性地催促道:“星哥儿,快拆喜报啊!”
“对啊,拆了让我们瞧瞧,里头长什么样!”
喜报就是封喜信,得拆!
张星宇傻傻地笑了笑,道:“我高兴得忘了拆,这就拆。”
张星宇把喜报拆开,然后打开来,瞧着里面“景和光”三个字傻笑。
再看了看,张星宇又把“举人”两个字找了出来。
这些字都是景和光走前教的。
打景和光走后,张星宇除了给人杀猪卖猪肉、偶尔出门去打猎外,没事做的时候就把景和光教的字翻出来认。
看着那些字,张星宇就更想景和光了!于是他更想把字都记住,想着等景和光回来认给他看,让景和光夸夸他。
没想到人还没等到,认的字派上用场了。
想到景和光,张星宇把心里的高兴一压,一边给官差塞喜钱,一边问道:“这位大人,不知道和光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之前跟我说,看完榜就回来的。”
官差把钱揣进兜里,也挺高兴的。
他细心回道:“景解元被学政大人邀去参加鹿鸣宴了。一般参加鹿鸣宴后,也会和同届的举人们熟络熟络;再算上我马快,解元快的话四五日后到家,慢的话六七日后。”
送完喜报,又拿了喜钱,官差就骑马往府衙去报口信去了,留下张星宇被乡邻们包围。
所有人都围着张星宇,比张星宇还来得兴奋。
“星哥儿!你家和光也太出息了吧?!咱县里上回出举人可是七、八年前了。”
“星哥儿!不得了啊,你爹眼光真是好,那么多娃娃就挑中和光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