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想起来,旁边袁军师一声冷哼。
崔忠升不免有些尴尬,因为那少年已经看过来,显然听到了袁军师刚才的声音。
“崔大人,平叛回来了?”
少年一开口说话,崔忠升立马想起了这人是谁,等走进了看,他惊讶的发现,才短短几日不见的谈光谷居然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听袁军师说过,他奉陛下之命前往谈府拿人的时候,这个少年一脸怯懦地躲在自己的母亲身后。
而现在,少年只是一挑眉,就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难道这少年就是这个性格?
“谈小公子。”崔忠升脑子里记得的就是那天少年说个不停的嘴,说实话,他着实不太喜欢谈光谷。
他们大衍的军队虽然跟谈家人打了几十年,但是却佩服战场上的英雄,猛然出现个与谈家不是那么相同的人,而这个少年的是非观似乎也异于常人。
崔忠升自然心中不喜。
少年乜了袁军师一眼,冷笑着讥讽道:“现在连郭兆都领了命令出去办事了,袁军师心思还在那蝇营狗苟上,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你!”池七殊开口就是冷嘲热讽,袁军师脸都被气绿了,“你一个连宫门都出不得的俘虏,还有脸在这里狗吠!”
崔忠升眉头皱了皱,他感觉袁军师说话重了。
袁军师在行军打仗上颇有些急智,所以一直被陛下带在身边,而郭兆一直是陛下身边伺候的,按理来说,论差事的处理能力来说,郭兆是比不上袁军师的。
可是在这大殿之外,谈光谷又没有说谎的理由,看来这几日他不在,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池七殊却不再理袁军师,他回过头,打量了一番崔忠升,蓦然笑了,这一笑简直璀璨若星,“看来崔大人北琉璃的仗打的并不顺利。”
得,第三句话把崔忠升也得罪了。
崔忠升心中升起了怪异的感觉,可还没等他仔细琢磨,郭兆已经从大殿内出来了。
“崔大人,陛下等着你呢,快进来吧。”
于是崔忠升不再细想自己脑子里那一闪而逝的想法,连忙快步跟上,袁军师狠狠瞪了池七殊一眼,也跟着上去了。
池七殊却不太在意,等人都走了,他扭过头毫不示弱地哒哒哒往大殿外面走去,气势还挺足。
现在池七殊在这个宫里完全成了一个闲散人,陛下不约束着他,别人也不知道他留在这里干什么,每天这个小公子闲的能够招猫逗狗,可偏偏似乎哪里都能够看到他。
大殿内。
衍砚最近确实被一堆堆的奏折烦的不轻,早知道朝政处理起来如此麻烦,他当初落刀的时候就留几个可用的了。
崔忠升进来汇报了当日平叛的过程,衍砚也只是点了点头,埋头于奏折的头抬也没抬。
“陛下……”崔忠升欲言又止。
“怎么了?”终于批阅完了一本,将毛笔一扔,衍砚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郭兆与袁军师都在,很多话崔忠升并不好多说,衍砚一眼看穿他的顾虑,于是他将案上批阅好的奏折一敛,直接扔给了郭兆和袁军师一人一摞抱着。
“你们两个,告诉外面那些人,即使再看不起文官,那也要把他们文绉绉那一套学会了,别写个奏折都让朕看得费劲!”
怀里抱着奏折,郭兆和袁军师不敢怠慢,纷纷退下了。
等人都走了,衍砚手指敲敲桌子,“现在没人了,说吧。”
陛下的目光如同能够刺破人心的利剑,崔忠升背后有些冒冷汗。
“陛下,您感觉谈光谷这人如何?”
衍砚闻言看着崔忠升,兴味地反问:“你是在问朕?”
“下臣不敢!”
衍砚伸了个腰,拿着本奏折站起来看着,眼睛一耷拉也没管崔忠升的惶恐,“说吧,他怎么惹到你了?”
“他并未惹到臣,只是……”崔忠升一咬牙,将今日见到池七殊时的异常说了出来。
最后他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陛下,此人三言两语就挑起了袁军师的怒火,而且似乎对陛下的布局了若指掌,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恐为祸患。”
“你等等!”衍砚视线离开奏折,“你是说他猜到了朕的布局?”
“是。”
“妙啊!”衍砚抚掌大笑,“简直是一个妙人!”
说着,他将奏折往龙案上一扔,着急往下走了两步,见崔忠升还愣在那里,他催促道:“随朕一起去看看那个谈家小公子,看他现在是如何的斗志昂扬。”
斗志昂扬?
崔忠升糊涂了,难道他刚才说的话有问题?哪里斗志昂扬了?
衍砚与崔忠升找到池七殊的时候,这个少年正坐在一枝树干上,手里握着一把鱼食,正百无聊赖地喂鱼。
只不过他坐的有些高,鱼食撒下去许多都落在了树下的草地上。
衍砚走得近了,看到谈光谷闲的发霉的样子,心里有些乐。
“你说他们富家出来的小公子,是不是都这么会给自己找乐子?”
崔忠升暗暗摸了摸额头,还好脑门上没出汗,到现在他还看不出陛下对这位谈家公子的重视他就是傻子。
“估计是人还没长大,所以没个定性。”
第6章 废柴的逆袭
衍砚不置可否,上去对着树就踹了一脚,树上的池七殊一惊,连忙用双手抱住了树干,手里的鱼食扑朔朔落了下来,糊了衍砚一脸。
池七殊惊魂未定,伸头往下看找找发生了什么事,等看到衍砚狼狈的样子后,立马乐了。
该,让你踹树!
崔忠升吓了一跳,见陛下的皇冠当中似乎落了不少鱼食,陛下一抬头,还能落下一两粒。
“大胆!”崔忠升一边跑上去想要帮衍砚整理衣冠,一边怒喝,“陛下面前居然如此放肆!”
池七殊抱着树从上往下观察局势,却并不下来,闻言他扭过头,心里有些不服气,“明明是你们突然跑过来……”
甩了甩头,衍砚伸手推开崔忠升,退后两步抬头看依然抱着树的池七殊,勾了勾手指,“下来,不然朕找人砍了这树。”
“陛下找我有事?”
池七殊从小就讨厌宫里的那套,所以宫里举行宫宴的时候他是能推就推,谈夫人也宠着他,不拘着他学习宫里的礼仪,倒是让他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天真无邪。
崔忠升却不同,他自小就对皇权耳濡目染,此刻看池七殊如此没有规矩,他心里就一阵怒火。
但衍砚明显没有将池七殊的不敬放在心里,他也是野路子上来的,当上了皇帝后身后一堆人告诉他这不合规矩那不合祖制,如果不是还有理智,他早就把人统统拉出去砍了。
“整日游手好闲,无不无聊?”衍砚问。
池七殊探头看了衍砚一眼,“陛下让我出宫了?”
出宫?
衍砚笑的奸诈,他摇了摇头,“朕给你找了件好玩的事情。”
所以好玩的事情就是批阅奏折?
池七殊虎着一张脸,跪坐在衍砚特地在旁边为他设立的一个小桌案后面,上面堆满了奏折。
拿起毛笔沾满笔墨,池七殊半天没想明白,将毛笔往桌上一拍,气愤道:“奏折怎能如此随便给别人看,更何况我还是大肖的人!”
衍砚坐没坐相,斜靠在座位上,手里翻看着军情,闻言抬了抬眼皮,“如果嘴不严实,朕砍了你就是。”
池七殊,“……”
愤愤地拿起最上面的奏折,翻开看了两眼,上面的字简直辣眼睛!
勉强看了三行,池七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将奏折放在桌案上,他起身,整理了整理衣服,在衍砚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嗯?”衍砚眼神示意,带着疑惑。
“陛下,奏折上的字……”池七殊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太难看了!”
字大如斗,缺笔少划!
衍砚闻言少见的有些难为情,他咳了两声,“虽然难看,但是大体的意思应该能看懂。”
连蒙带猜,那些打仗的将士应该也不会什么太深入的词汇,所以猜的话……
大概也是管用的。
池七殊闻言怒了,他磨了磨牙,“军情关乎一场战役的成败,怎么能靠蒙?!”
虽然他们谈家也是武将,但是大哥的才学一样让人敬佩,他们谈家人即使行军打仗也没有弱了武人的威风,一本奏折简单明了,字体工整整洁,何时让肖成杰看都看不懂过?
衍砚敲敲桌子上的折子,有些不耐烦,“那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将依然在京中的武将全部召集起来,既然写不明白总能说的明白!”池七殊在衍砚的注视下烦躁的愁眉苦脸,“还有,袁军师不是闲着吗?找他去教,或者找夫子去教!即使不能文韬武略,字也要给写小点!”
噗!
衍砚立马乐了,眼前这小子着实有意思,看了一本奏折居然有了这么多想法,他近日看的奏折都要堆满屋子了,可那也是因为字大给撑的。
虽然也有让那些武将学学知识的想法,但是现在还真不行。
“现在各地纷乱,朕本来人手就不够,还抽出人来学这些东西?”衍砚摇摇头,“过一段时间吧,现在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