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爸爸被他看着,终于表态了,却让他的心凉了半截:“亲戚一场,我儿子和顾拓订婚的事我私下里没告诉你?我方家帮衬你刘氏的生意,你扭头搞我儿婿,你把我们当亲戚?”
刘贺城心乱如麻,又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妹妹。
他心想,今天是他莽撞了,和方家父子对线有什么意思?他应该私下来找妹妹,和妹妹好好说。
这是他亲妹妹,总不能不管他,不管刘氏集团吧?
熟料方妈妈抬眸,眼里尽是失望之色。
“你不用看我。早知道你是这样做人做事的,我就不该让我老公帮衬着刘氏。这些年来,刘家财力没增长多少,你的气焰倒是足了,连顾氏也敢惹!刘氏会有今日,都是你作的,当时不仔细考虑,现在来求我们有什么意思?”
刘贺城的心彻底凉透了,眼神灰暗了下来。
刘丽浓这会儿也顾不上清理身上的茶叶了,只觉得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倒在身上,凉意浸透到心底。
听方家人的意思,是不可能帮他们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父女俩正觉得难以接受,愣在当场,就听方爸爸说:“今天就说到这里,我还得好好安慰我儿婿呢。”
刘贺城:???
刘丽浓:???
只听方妈妈喊道:“来人,送客。”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家佣人簇拥着,像推麻袋似的推出了方家。
过了几天,刘氏公司闹起来了。
刘氏是家族企业,大小股东都是亲戚,不知从哪里听见风声,知道刘贺城亏损了公司财务,得罪了顾拓,都恨不得把他掐死。
平时亲戚间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能闹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却难得齐心,把刘贺城推下了台。
刘贺城下台,众人自然还得选出新的董事长。
正在矛盾冲突激烈的时刻,方妈妈站了出来,攥着手里30%的刘氏股份(其中有15%是顾拓从刘氏薅下来了,送走方妈妈做礼物了),支持自家妹妹成为公司的新董事长。
众人哗然,但是方锦时他姨准备充分,亮出手中25%的股份,堵住了反对的嘴。
事后,方妈妈把那30%的股份送给了方锦时。
方锦时觉得拿了烫手,便听方妈妈说:“顾拓准备了嫁妆,我们家的彩礼自然要更加丰厚才行。”
方锦时觉得这顺序不对,妈妈好像说反了。
不过他也不愿意承认这是嫁妆,只笑眯眯抱住妈妈,嘴里甜甜地说:“谢谢妈妈。”
拿了这份彩礼,方锦时不忘给顾拓看。
他拍了个照片发给顾拓,配了一行字:“妈妈说,这是给你的彩礼。”
顾拓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替我谢谢妈妈,顺便问一问,婚礼能提前么?”
像这么欠的小朋友,就该赶紧抓进怀里,狠狠揍一顿屁股!
方锦时趴在床上,只觉得屁股一凉,他把被子拉到身上盖好,红着脸回复道:“我不问。你要是有问题,自己问去!”
第48章 白月光完结了
刘贺城从公司里挪用的资金, 变成一张张借条,飞进了各个亲戚家。
他仍旧在刘氏上班,却从执掌权柄的董事长一夕沦落成了负债累累的大龄打工仔。
刘丽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落差, 整天跟人出去鬼混,沉醉在纸醉金迷里, 做着公主梦不愿醒来。
刘太太见她堕落,淌着热泪劝了几句, 却被她不耐烦地推开,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摔得腿骨骨折, 住进了医院。
刘贺城回家没看见妻子, 给她打了电话才知道她摔断了腿。匆匆赶到医院, 就见病床前只有儿子刘奇陪着, 女儿刘丽浓竟不知所踪。
他心中怒火大炽, 晚上刘丽浓回家时,他一把揪住女儿的头发, 把人拽倒在地, 狠狠给了她几鸡毛掸子。
被他大力打飞的鸡毛飘飘忽忽散了一地, 落在刘丽浓的脸上身上。
刘丽浓把自己蜷成虾米,嚎啕大哭。刘奇在旁边冷眼看着,不拦, 不劝,不哄, 好像妹妹的遭遇与他无关。
这次暴力事件打开了刘贺城身上某个神秘的开关, 从那以后,他在工作上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的地方,回家就把刘丽浓揍上一顿。
刘丽浓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骂他,咒他,反抗他,他只有一句话:“老子生你养你,你不想挨打你倒是滚蛋啊!”
刘丽浓起初是不敢的,因为她身无一技之长,还要靠家人养活。
但是刘贺城的不顺心实在太多了:亲戚们嘲弄的目光,递到面前的密密麻麻的账单,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和微薄的工资……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变成了一个暴力狂,每天拿刘丽浓出气,打得她身上新伤叠旧伤,一块好肉都没了。
这样的日子刘丽浓挨了半个月,她终于挨不住了,在刘贺城暴打她的时候,她躲在厕所里报了警。
警|察把刘贺城抓走了。
她哆哆嗦嗦地收拾好自己的证件,连夜逃出了家。
医院里,刘奇把这场闹剧说给病床上的刘母听,他神色木然,好像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
刘母听了,眼泪簌簌地流,直问刘奇怎么办。
刘奇的态度出奇的冷静,他告诉刘母:“妈妈,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就我们俩。”
也许没了刘贺城和刘丽浓,他们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像这样看不到未来的日子里,他也只能这么期望着了。
刘家出了这样的大乱子,当家人都被抓进了局|子,更不可能来纠缠方家了。
方锦时又过了一段平稳日子,把婚戒的设计图定了下来,送给自家公司旗下的珠宝设计师,请人帮忙制作。
送完图纸回家,方锦时不期然在自家门口撞见了李晋。
李晋穿着一身不合季节的西装,人是捯饬过的,气质却是颓丧的。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圈青黑像生了重病,胡子是刚刚剃过的,焦黄的脸上却划拉了一条沁着血的长口子。
方锦时刚回国的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李总裁。如今境遇陡变,他整个人的精神气质都不一样了。
李晋家不住这,他如今负债累累也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方锦时一见他就知道这不是巧合,李晋在等他。
但他根本不在乎李晋的目的,他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李晋见他向自己走来,忙挤出笑脸,刚喊了一声“小时”,便见方锦时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好像他是一团空气,他根本看不见他。
李晋以为他近段时间承受的冷言冷语已经足够令人难堪,没想到方锦时的漠视更加伤人,好像他根本不被人看在眼里,低贱得像一根狗尾巴草。
他不死心,又追了两步,叠声喊道:“小时!方锦时!方锦时你回头看我!”
方锦时置若罔闻,自顾自往前走。
李晋心急如焚,好像有一锅热油烧开,在他心里沸腾,他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舅舅!”
方锦时停住脚步,猛地回头。
顾先生今天应该还在外市出差,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心里既觉得疑惑,又有些欢喜。
顾先生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他带礼物,各种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给足了他拆礼物的惊喜,以至于他回头看时,眼睛都亮了。
然而目之所及,没有顾拓的身影,只看到李晋欣喜的脸。
方锦时知道自己被耍了,脸色一沉,扭头就走。
他步子迈得极大,几大步就要走到方家大门,却听李晋在他身后喊着:“方锦时,你是我舅舅,你听我说句话行么?”
向方锦时服软的那一刻,李晋感觉自己的自尊心碎了。
然而在这段苦难的日子里,他的自尊心已经破碎了无数次。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方锦时,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在乎无谓的自尊心?
方锦时再次回头,李晋的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光。
却见青年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听。”
李晋:???
方锦时看着他,目光定定道:“李晋,你这人真没什么自觉。你联合李一洲坑害顾先生的时候,想过他是你舅舅么?你现在管我叫舅舅,我是不敢替顾先生认你这个脑残玩意的。”
李晋自知理亏,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东皇破产以后,他背上了巨额债务,从此过上了还债的日子。
房子、车子、珠宝都抵押了出去,那些买来时十分昂贵的东西,折旧出去就变得十分低廉,于他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催债的人常常让他头痛不已,他不得不努力找工作,然而他凭一己之力把偌大个东皇娱乐搞破产了,又有哪个公司敢要他?更别说他刚刚破产那会儿的总裁派头了,谁想请个祖宗回去供着?
他在处处碰壁中磨得没了脾气,但最终的结果仍旧不如人意,任他文凭再高,也只能去卖苦力。
一个月两三千块的薪酬,在海城这样的大都市根本不够生活,哪里还得起巨额债务?
李晋白天工作累死累活,受尽白眼,晚上睡觉梦里都是催债的声音,一声一声,催得他神经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