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被熊孩子反锁到阳上了?
夏云则朝他挥挥拳头,结果熊孩子叫得更来劲,屋里闹哄哄地,谁也没发现他独自缩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他搓了搓手臂,此时此刻特别想让男朋友过来给他撑腰。
陆哥人狠话不多,只要一个眼神过去,保证吓得熊孩子屁滚尿流。
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要自力更生免得被冻成冰棒,夏云则掏出电话先拨给他妈,他妈在牌桌上连吃带碰,大杀四方,根本听不见手机响,再打给他爸,他爸在厨房忙活,菜下油锅的滋滋声盖过了他求助的铃声。
关键时刻,一个也指望不上。
夏云则被风吹得头疼,出现轻微的鼻塞症状,知道再不进屋他就得大过年去医院了。
——他懒得再跟熊孩子废话,拽住门把手,气沉丹田,核心发力,猛地往后一拽,把铝合金门框拽变了形,门锁脱落,门板“咣当”一声甩在墙上。
冷风呼啸而入,熊孩子们吓傻了,大人们惊呆了。
片刻之后,熊孩子四散奔逃,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以上皆为脑补,小公举上辈子怂了十六年,向来与人为善,导致人善被人欺,这辈子有陆远非宠着惯着才养出几分骄矜性情,现在没有他哥给他撑场面,小教练一秒钟被打回原型,失了主心骨,怂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更想陆哥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陆哥全心全意地护着他,处处为他打算,生怕他受一点委屈。
夏云则在冷风里蹦蹦跳跳摩擦生热,锲而不舍地给他妈打电话,陈女士摸出一个杠上开花,红光满面地一推牌,顾盼自得,余光总算瞟到她快要变成一条冻鱼的亲儿子。
“哎呀儿砸!”她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打开阳台门,惊声问道:“你怎么把自己锁阳台上了?”
夏云则手脚冻得冰凉,一进屋先打了一串喷嚏,低头怒瞪熊孩子,红着眼圈向他妈告状:“是这小子把门反锁上的!”
熊孩子被他瞪了一眼,扭头扑到他堂弟身上,哇地一声哭了,他叔赶紧过来哄乖孙,顺道甩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
夏云则又气又委屈,抿紧双唇,倔强地看向陈女士,后者表情尴尬,左右为难,让他先回沙发上坐着,还给他接了一杯热水。
夏云则不坐,也不喝水,眼眶里转动着点点水光,胸膛起伏,深吸了几口气,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儿子。”陈女士轻拉他的衣袖,小声劝道:“在亲戚家你别甩脸子,咱们吃完饭就回家。”
还吃什么饭,他气都气饱了!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还是孩子,三座大山全压他一个人头上了,再加一项“在亲戚家”,还他妈不是主场作战!
要是陆哥在,肯定不会让他受这种委屈,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在他哥眼里一视同仁,谁也别想给他找不痛快。
他堂弟更鸡贼,看见这边僵持上了,仗着大过年的亲戚之间做人留一线、不当场翻脸,扭身溜进厨房找老夏救场。
老夏围裙都没解,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锤定音:“多大个事?云则是大人了,不会跟小孩子计较。”
夏云则脑袋里的弦“啪”地一声断了,面沉如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拎起外套开门跑了出去。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末了有人小声嘀咕:“至于吗……”
陈女士循着声音瞪过去一眼,也披上外套,拎包追了出去。
夏云则出门拦了辆出租车,脑袋嗡嗡作响,司机连问了两次去哪才唤回他的注意力,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让司机一路开回容江。
幸好他还残存了几分理智,掏出手机给陆远非打了个电话。
一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夏云则再也绷不住,啪嗒啪嗒地掉起金豆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答答地讲了刚才发生的事。
司机从后视镜偷瞄了他好几眼,难以理解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为屁大点事哭得像个婴儿。
夏云则从来没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自觉,也不怕丢脸,因为无论怎样陆远非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哥,我想回家。”他不想回父母家,想回他和陆远非共同的家。
只有在陆远非身边,他才不需要顾忌成年人的体面,只做一个被他宠得无忧无虑的少年。
“先去医院,身体要紧。”陆远非耐心地哄他,语调温柔平缓,驱散了他一身的焦躁不安,情绪平复之后,夏云则才觉出脑袋像灌了铅似地昏昏沉沉,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他让司机送他去医院,一路上哼哼唧唧地向陆远非抱怨他这些天的糟心事,不明白为什么离开陆哥之后生活就变得莫名其妙,每个人都在给他添堵。
陆远非哄了他一路,丝毫没嫌弃他这一堆鸡零狗碎,到医院叮嘱他听医生的话,最后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等我。”
声音低沉坚定,让人分外安心,夏云则眼中阴霾散尽,神采奕奕,仿佛呼吸间都充满了甜蜜的香气——
“我等你。”
第96章 来都来了
陈女士追出来只看见儿子上了出租车绝尘而去,打电话还一直占线,等她拦到第二辆车的时候,她儿子早跑没影了。
她担惊受怕地赶回家,发现儿子根本没回家,当下心凉了半截,赶紧给老夏打电话,没想到老夏不仅不反省,还怨她小题大作:“慈母多败儿!他一个大小伙子能跑丢了不成?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省心。”
陈女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对着手机怒吼一声:“你跟你兄弟们过去吧!”
她决定了,明年带儿子出国旅游跨年,让老夏自己享受亲戚和睦手足情深去吧,他们娘儿俩不受那个气了。
不过首先要把儿子找回来,陈女士把家里的灯全打开,一边在屋里踱来踱去一边继续给儿子打电话。
打到手机快没电,那边终于接通,夏云则鼻音很重,没精打采:“妈?”
陈女士松了口气,用她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问:“乖儿子,你在哪呢?”
夏云则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不情不愿地答道:“第一医院,发热门诊,医生让我住院……”
陈女士声音霎时抬高八度:“妈这就过去!”
“哎……”夏云则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小声说:“帮我带充电器呀。”
夏云则其实不想麻烦他老子娘,然而手机没电难倒英雄汉,为了不跟他陆哥失联,只能忍一时不平之气,老老实实向场外亲友求助。
当然护士明令必须有家属陪护才能给他挂水也是一个原因。
自从全市禁放烟花爆竹,住院部在过年期间清静了许多,夏云则运气不错,弄到一间单人病房,手机电量告急,他只能开超级省电模式,躺在床上等待救援。
陈女不仅人来了,还给他拎了一桶全家桶,成功地抚慰了他空虚的肠胃和受伤的心灵,夏云则双眼发亮,腾地坐起来,让他妈忧伤地抱怨亲妈还比不上一桶垃圾食品以及一个充电器。
夏云则积郁全消,欢乐地翘着兰花指啃鸡翅膀,另一只手被护士扎了针,一边啃一边问他妈:“你不回去跟他们团年?”
陈女士横了他一眼:“我儿子都住院了,我还有心思团年?”
夏云则吐出一块鸡骨头,说:“那我爸肯定不高兴。”
“他爱咋咋地。”陈女士翻了个白眼,“就他家亲戚金贵?让他跟他家亲戚过去吧。”
夏云则偷笑,觉得还是现代社会好,没有嫁狗随狗那一套,反而可以关门打狗。
不用跟亲戚们虚以委蛇,母子俩在医院里跨年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他吃饱了炸鸡,又灌了一杯肥宅快乐水,支起手机,跟他妈一起看春晚,还抽空给陆远非发了个微信:我没事了,你别来了。
在高速服务区吃泡面的老陆:?
你给我等着!
夏云则输完液就退了烧,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天亮,然后睁开眼看见陆远非的脸。
“哥!”他眨巴着眼睛,十分惊喜,难以置信,比卖火柴的小女孩看见烤鸡还激动,何况他面前这个是真的,能闻能摸还能啃。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他拧了自己一把,下手没轻重,疼得五官皱成一团,滑稽幼稚又可爱可怜,让陆远非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伸手轻弹他的脑门,让这个迷糊蛋彻底清醒:“阿姨给你买早餐去了,我留下看你一会儿。”
夏云则覆上他的手背,手指勾着与他十指交扣,轻轻一拽,陆远非俯过身来,深深地看着他,轻叹一声,低头吞噬了他的唇。
他的吻像他的人一样,蛮横,凶狠,不留余地,狂野地侵占,霸道地纠缠,搅得人意乱情迷,魂都要被吸走。
夏云则鼻腔里发出细软的哼喃,手臂迫不急待地揽住他的颈项,身体拱起,贴合得密不透风,双目微阖,长睫轻颤,眼波流转,醉在他强悍又温柔的气息中。
“哥……”每一次吐息都在倾诉着对他的思念,每一个细胞都振奋激昂,夏云则手指痉挛着抓扯他的衣服,身体打摆子似地抖个不停,软乎乎热腾腾地黏在陆远非身上,撕都撕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