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记起来了那个帖子。
“找到了。”下属吞吞吐吐说道。
“说话不要吞吞吐吐。”军官皱了皱眉，“是什么人？”
他猜想多半是灰雾领域的外国专家，在网上发帖明显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信息，这就有点难办了。
“演员。”
下属硬着头皮开口。
演员？
军官愣了好几秒，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他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又问了句：“那学历呢？”
“没有文凭，刚从山里出来的一只垂耳兔精，在边城警局登记过，躲过了尸伥三次袭击。”下属小心翼翼地回答。
听到最后一句话，军官若有所思地开口：“你向上面申请下，派个人去接触吧。”
军官又补充了一句：“别吓着他，他这一族胆子都有点小。”
“是，长官。”
下属敬了个军礼。
而此刻的谢乔躺在床上，他化为了原型，毛茸茸的一团缩在被窝里。
作为一只成年垂耳兔，他的原型只比垂耳兔幼崽大一点，养父说他是小时候营养不良，从来见过那么瘦小的一只垂耳兔，差点担心养不活。
他没有开灯，房间一片黑暗，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呆的孤儿院，也是待在这样黑的一间屋子。
因为要节省电费，晚上不会开灯，他胆子小害怕极了，可身边没有任何人。
他不想回到孤儿院。
所以每到一个家庭，他便努力表现自己，小心翼翼地不敢犯错，犯了错意味着会被退回孤儿院。
——像是一件任人摆布的物品。
可还是被退回去了。
三次。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是他身体差，或许是家里有了别的孩子……明明之前说喜欢他的人，到最后还是抛弃了他。
他很早便明白，喜欢是有期限的。
谢乔盯着黑暗里的天花板，不会有人一直喜欢他，哪怕是虞先生也会觉得他冷漠吧。
他自己也觉得冷漠，哪怕后来的养父对他再好，他也隐藏了真实的自己。
虞先生值得更好的人。
那个人不是他。
谢乔闭上了眼。
他却许久未见地失眠了。
他不断地想，虞先生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
李泽加班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他躺上床戴上眼罩没多久，就被一个电话叫起来了。
——是虞寒生办公室的电话。
他赶紧坐起来，以为出什么事了，没想到听到电话里虞寒生漠然地开口：“补张手机卡。”
“原来那个呢？”
李泽狐疑地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条九头蛇什么小事都找他。
“碎了。”
巨蛇面无表情地说道。
“现在手机还有会碎的吗？”李泽记不清虞巨蛇的手机牌子了，可因为灰雾的关系，现在世面上的手机都是三防机，技术升级都是往安全方向靠，轻易不会碎。
“要新的吗？”
李泽问了句。
“原来的。”
虞寒生敛了敛眸。
李泽也不意外，这也正常，换了新号以前的客户打不通电话，一个号便会用很久。
“现在太晚了，业务办理还都没开始，等明天吧。”李泽打了一个哈欠。
“现在。”
巨蛇冷冷地开口。
李泽：…………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知道虞寒生在等谁的电话，像怕没接到，连白天营业厅开门也等不了。
他只能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折腾了快两小时，给那头九头蛇弄了张虚拟电话卡。
这下巨蛇终于没打电话过来了，他安心地睡下了。
可办公室里的巨蛇盯着电脑上的虚拟手机界面看，等了很久，那个人也没有给他打电话。
他垂下了眸，合上电脑。
*
谢乔望着枕头边的手机，他化成人形，划开手机屏幕，在虞寒生的号码上顿了顿。
虞先生一定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吧。
他切掉页面，没拨通电话，而是发了条微博。
【谢乔】失眠了
虽然是凌晨两点，可还是有不少粉丝回复。
【胡萝卜】喝杯热牛奶吧
【花椰菜】要好好休息啊QWQ
【花青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他回复了两条粉丝的话，正准备关上手机时，忽然收到了一条粉丝私信。
【谢乔官方后援会】睡不着？
谢乔有点受宠若惊，虽然这个粉丝顶着官方后援会的名气，但对他一直很冷淡，没想到会主动关心自己。
他回复了一句。
【谢乔】有点
这名粉丝又发来一条消息。
【谢乔官方后援会】为什么睡不着
谢乔犹豫了会儿，他斟酌着回答。
【谢乔】一个朋友很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和他道歉，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让他开心
过了一阵，他收到了回复。
【谢乔官方后援会】送了也没用
谢乔：果然还是他熟悉的后援会
他觉得说得也有道理，他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谢乔】那我还是不送了吧
他正准备关掉手机时，没想到又收到了一条回复。
【谢乔官方后援会】要
谢乔：…………
*
第二天，谢乔起了一个大早，去菜市场花大价钱买了一袋活蹦乱跳的虾，到厨房煮了一锅鲜虾粥。
尼尼和小石头昨晚熬夜看动漫去了，现在还没起，他便把粥都装在了一个食盒里，准备去公司让方和带给虞先生。
他前两天听方和说虞氏今年在开拓海外业务，不光一线员工连虞先生也忙到很晚，喝点粥能养养胃。
只不过他刚刚打开门，手机就想了。
——是蓝蒙打开的。
他腾出一只手接通手机：“蓝前辈，请问有什么事吗？”
“后天不是要进组拍戏了吗，今天边城有表演探讨会，挺多老前辈也会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
谢乔低头望了眼手上的食盒，没说话。
没听见谢乔的答复，蓝蒙以过来人的语气循循教诲：“乔乔，演员演技最重要，其他都是虚的，吃青春饭和吃一辈子饭的区别。”
“谢谢蓝前辈了，我愿意参加。”话都说这份上了，谢乔点了点头，他没去过类似研讨会，自己也想去看看。
“我开了车，发我地址我来接你吧。”
“谢谢蓝前辈了。”谢乔挂断电话前，又问了句，“不过去之前，你能送我去公司一趟吗？我有重要的事要办。”
而小区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车上的李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趴在方向盘上不断打着哈欠。
也不知道身边这条蛇怎么了，一大早就让他开车到小区门外等，连司机都没上班。
虞寒生在后座看着文件，时不时抬头往小区门口望。
“那车不错啊。”
忽然李泽清醒了：“上次看中了没买，现在想买都没地方买了。”
虽然和虞寒生收藏的车不能比，可也是千万级的豪车了，没想到能在小区门口看到。
虞寒生没理会李泽的话，低头看着资料。
可他听到李泽下一句话时，他翻着资料的手停住了，整个人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谢乔怎么上了那辆车啊。”李泽纳闷地开口，“那人我看着有点眼熟，长得和蓝蒙有点像。”
虞寒生冷冷地朝前面那辆车看了一眼。
*
“走吧。”
蓝蒙对着司机说道。
司机熟练地拉开手刹，可过了会儿，他启动车辆毫无反应，司机下车打开车盖看了看，歉疚地开口。
“蓝先生不好意思，这车突然坏了，我也检查不出来什么，要不要请专人看看？”
蓝蒙皱了皱眉：“不用了，帮我安排另一辆车吧。”
蓝蒙转头对谢乔说：“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儿。”谢乔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不过我现在得去公司一趟，要不前辈把地址发我，我自己去吧。”
“那行。”蓝蒙打开了手机，给谢乔发了一个位置。
“不知道怎么感谢前辈。”
谢乔下了车。
“你有空的时候请我去家里吃顿饭就好。”蓝蒙认真地回答，“上次做的野菜饺子我还没吃就被他们吃完了，我还想吃吃是什么味道。”
谢乔：“…………好。”
他关上车门，向公司的方向走去。
望见青年下了车，巨蛇敛了敛眸：“可以去公司了。”
李泽疑惑地看向谢乔，不明白谢乔为什么又下了车，直到他开车经过那辆车，听司机在报告车莫名坏了，他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不对，这条蛇本来也不是人。
李泽叹了口气，将车开到公司。
谢乔到公司时方和还没来，公司其他人他也不熟，他走到电梯门口，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犹豫地拨通了虞寒生的电话。
他本来以为虞先生会直接挂电话，没想到虞先生居然接了，速度快得他都愣了会儿，连想说的话也没准备好。
沉默几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