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俩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似一条吐着欣的毒蛇。
詹宗延喉间一阵发紧,忍不住皱紧了眉。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
詹无忧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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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都是人精。
俩人的对话看似平平,但细思一下,内容又相当的丰富。
原来围在詹宗延身边的生意人也渐渐散开。
他们只想谈个生意,并不想得罪阎爷。再者他们也没兴趣插手詹家一团乱麻的家事——詹锦儒带着小三与阮白纯离婚的事已经不是秘密。
而武新京突然回到省城,又独独与詹家收养的孩子亲近的事,更是喧嚣尘上。
有人多次见到詹无忧进出武宅,反观那正儿八经的外甥詹宗延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加上俩人相似的模样与身形,这就足够大家回味的了。
豪门的荒唐事不少。
没有爆出来前,面上都是和和气气。
现在么……这口瓜看起来已经有了可以吃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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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时站队聪明人在离开詹宗延时就悄悄绕到了阎情身后。
这会正挂着一张笑脸小声的恭维,“阎爷?刚才就觉得今天这酒店格外亮堂,现在见到您,我算是明白了,这是多亏了您的光临哪。”
詹无忧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回来。刚好听着这古早味的彩虹屁。
他一心两用的吐槽——吹得也太尬了?
前彩虹屁小能手詹无忧觉得这必然是不能合格。
不由看了眼阎情。
阎情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那隐隐挑起的唇角,微妙的泄露了他的心情。
詹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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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俱是一鼓脑的都凑了过来。
商人逐利是本性。
一个暂为代管的二代哪比得上坐拥半壁江山的阎爷。
众星捧月似的詹宗延转眼就成了光杆司令。
被头顶的水晶灯一打,脸色绿得可以直接去刷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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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无忧把人气走后,就拉着阎情直接进了武新京预订的包厢。
武新京已经按着每个人的口味点了一桌菜,眼见俩人掐着点进来,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带着点长辈似的包容。“来了,落座吧。”
武子君把詹无忧招呼到了自己身边,拉着他忍不住又问了句,“你真的不跟妈妈走?”
詹无忧轻声安抚,“有空我会去看您的。”
武子君抿着嘴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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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新京和阎情轻轻碰了个杯,压着声音,“下个月,注意安全。”
阎情点点头,一口饮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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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新京一如来时,走得干净利落。
省城几大家本来还等着看一出武新京整死詹锦儒,为胞妹报仇的大戏,哪知道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把前妹夫弄断了几根骨头就走了。
有人传武新京老了,下手优柔寡断,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狠劲。
詹锦儒听到这样的谣言,气得想把说这话的人拎出来打断骨头,扔他医院试试断腿断肋骨的滋味。
“爸。”詹宗延难得回家,不想就撞见了姜安安推着詹宗延在吃点心。
他本就阴郁的脸色更是黑沉沉一片。
在这个家里,他最是看不惯姜安安,对于她的厌恶从来是挂在脸上的。
要不是遍寻不到阮白纯,加之在酒店碰到詹无忧时后,连做了好几晚的恶梦,他绝计不会过来找詹锦儒商量。
詹锦儒看了他一眼,声音略带不满,“回来了?”
詹宗延装做没听到他话里的不满,“詹无忧是不是知道了?”
’詹无忧’三个字,让詹锦儒反射条件一抖,“知、知道什么了?”
詹宗延看着他这副胆颤的模样,忍不住道,“爸,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詹锦儒平生最要面子,哪会在儿子面前说自己被詹无忧拿刀吓唬到尿了的事。
他调整了一个语气,努力装做沉稳的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詹宗延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詹无忧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不、不奇怪。”詹锦儒努力控制自己讲完整,不要磕巴。
事与愿违,他越是不想磕巴,讲出来的话偏偏越是磕磕碰碰,“武、武武新京肯定,告、告诉他了。”
詹宗延表情古怪的看了詹父一眼。
詹父张了张嘴,“我、我我没、没事。”这段话说得他自己都恼了起来,气得锤了一下轮椅。
姜安安心疼的把杯子递到他唇边,“可能是渴了,喝口水润润喉。”
詹父被姜安安的体贴安抚了些,就着她的手嘴了一口,又磕巴道,“先先不管他,公、公司的事,怎、怎么样了?”
詹宗延汇报道,“已经和华强签了合同,工地里已经在动工了。”
“那、那那就好。一、一定要快。”早一天建好卖钱,就早点回本。
“今、今天几、几号了?”
姜安安温柔道,“7月22 了。”
“这、这么快!”詹父脸色难看。
现在公司正是要腾飞的时候,万一因为迟迟没有给詹无忧正名而惹恼了他……
詹父皱着眉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牙道,“联、联系媒体,公、公布詹无忧的的身、身份。”
第113章 以牙还牙
对外宣布詹无忧的真实身份时,需要本人到场。
按流程,这个时候就该詹锦儒出面,亲自把人接回来。
最好回来途中’不经意’的拍几组照片,以显示父子情深。但当初医院时的命悬一线,给詹锦儒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如今又多了结巴缠身的情况下,他自然不愿意出现在外人眼前。
转头功夫,就把这事交给了詹宗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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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宗延去的路上看了一遍媒体会上该说的台本。
这种被美化后的虚假真相让他双眉紧皱。
詹无忧在上面被描述成被仇富心理故意调包的小可怜。
抖了抖薄薄的台本,詹宗延不屑的把甩到一边。
这种虚假的台词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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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詹无忧这可怜虫,现在大胆到要他亲自请?
搭上阎情后,他的态度可变太多了。
当初那只匍伏在自己脚边的可怜虫竟然也有站直腰杆做人的一天。
怀着这种不爽,詹宗延见到詹无忧时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特地来请你,心底是不是开心坏了?啧,靠着屁股上位就是了不起,连詹家少爷的身份想抢走就抢走,厉害!”他拍着手,摇着头,一副你tm等着瞧的模样。
詹无忧清浅浅的笑了声。
他长得随武子君,弯着眼笑时,无害又柔软。
“这个机会还是大少给的呢。”
詹宗延楞了下。
如果詹无忧没提起,他都快忘了这人是怎么被送到阎情身边的。
他一时理亏,却又不愿意在他面前落了下风,恨恨道,“论出卖身体,我自然是比不上你下贱。”
詹无忧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只会叫嚣的孩子。温温柔柔道,“大少爷想见见阮白纯吗?”
詹宗延瞪圆了眼,紧接着像是被针扎了下,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他冲上来想捉詹无忧的衣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卖屁股的烂东西,我妈果然在你这里!你个下贱货竟然敢玩阴的,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把你弄死在后花园里!”
“怎么这么冲动呢?”詹无忧伸出手推拒,手腕巧劲一拨,直接把将人推回沙发上。
詹宗延却像条疯了狂的犬。
身子刚碰到沙发,就快速跃起,再次冲向詹无忧。
詹无忧遗憾的摇了摇头。在他挥拳过来前,左脚快狠准的横扫在他膝盖侧弯。
詹宗延只觉得膝盖一软,直接对着詹无忧来了个双膝跪地。
詹无忧声音轻飘飘的,似还有些惊讶,“大少怎么行此大礼?”
“詹!无!忧!”他即恼且恨,低头怒吼一声。
正准备再次扑过去,就见耳边劲风响起,紧接着一股重力伴着耳鸣在脸侧炸响!
詹无忧利落的收回脚。
冷眼看着詹宗延满脸呆滞的轻晃了一下后,上半身直楞楞的扑在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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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无忧慢条斯理的坐回去,毛绒绒的拖鞋踩在他的背上,无奈轻叹,“阮白纯也不好好教你,但凡把你派进淆里一年半载,也不至于连我一脚都接不住。”
“这么想你妈妈?不如去和她搭个伴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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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肉体被钝物击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詹宗延晃了晃迟钝的大脑,好半天才把视线重新聚焦。
他揉着头坐起来,一眼就瞧见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视线再投得远些,便瞧见了一面四角勾挂着铁链的墙。
那铁链约莫有幼儿手臂粗细,一路垂挂下来,锁着地上跪趴着的女人?
那人一头长发,这会跪趴着,大半个身子被站着的男人挡着,他看不太真切。
但听到若有似无的痛呼声时,下意识往前方挪了几步。
跪趴在地的女人手脚扭曲,一头黑发脏污油腻,好几缕粘在脸侧,将她原本还算风情的脸遮得污秽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