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若没有山长的照顾,便没有今日的我,我对山长一直心存感激,给您带来困扰,是我的不对,是我对不住您,我会尽快离开的。”
季远川转身离开,山长没有挽留。
白庆去不了,青明不能待。
接下来,他该去哪里?
男主又该怎么办!
他以为自己可以留住顾长盛,给他一条更好走的路,可事实告诉他,他不能。
那他留下男主的目的是什么?他什么帮助都不能提供啊。难道就让男主什么都不做地待在他身边,这是他的目的吗?
季远川回到四宜小院,敛去一切不对劲,神色平常地回了小竹楼。
果然,顾长盛就在二楼等他。
门一被推开,季远川便被抱住,凑上来的是柔软温润的唇。
“夫子……你怎么才回来……不是早下课了么?”
季远川亲了亲顾长盛,笑了笑:“和人聊了会天,就晚了些。”
“夫子下次不要太晚了。”
季远川点点头,轻抚他披散的长发道:“今日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你可愿听听。”
顾长盛脸蛋轻触季远川的脸,似有似无地磨蹭,漫不经心地问:“当然愿意听了,夫子快说是什么事?”
第102章 克制的男主
“左相死了…”
季远川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似是极力想从其表情中,看出些许痕迹来。
顾长盛低低地嗯了一声,道:“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惋惜,他只能从中看出如此情绪,更多的却是漫不经心与不在意。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顾长盛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又道:“呃……左相是我们大秦的贤臣,没了确实可惜了,不过……这与我们应当……没什么关系吧!”
顾长盛眼神清亮地看着季远川,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带有不确定。
季远川知道,虽然男主在他面前并非全然的坦率,但在此刻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并且毫无保留。
可就是如此,让季远川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他极力稳住自己,道:“你说的没错!”
顾长盛疑惑地看了看季远川,觉得今日的夫子有些奇怪,但注意力很快又被夫子衣领间若隐若现的吻痕吸引。
这都是自己的杰作啊!
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季远川则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似乎真的做错了!
他努力将顾长盛留在身边,自以为这是最好的一条路,可实际却是相反。
其实,顾长盛早已不再是小说中的男主了,曾经可能给他致命打击的事情,现在早不被他放在心上。
季远川以为自己能帮助他,能成为他的助力,可白庆书院的拒绝让季远川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不但没有那个能力,而且还消磨了他往上爬的**,助长了他的平庸。
长此以往下去,顾长盛永远不可能成为小说中的冷面铁血帝王,极有可能变成大街上一毫不起眼的过路人。
而即将风雨飘摇的大秦,没有了顾长盛的出现……季远川无法承担这个可怕的后果。
如果顾长盛继续留在季远川的身边,那他身上的那些迥于他人的特质迟早会被消磨殆尽。
对于左相的逝去,也许是不在意,也许是不想在意,顾长盛已经没了探索其背后原因的好奇,如果再这么下去……
而这一切的变化,可能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
他的出现,对男主来说并非是幸运,而是一种灾难。
意识到这个问题,再看着紧拥着自己的人,季远川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若是按照小说的剧情发展,此时顾长盛早已离开了桐城。
他该放手了,让顾长盛去往更广阔的天空,而不是被他禁锢在一个小小的房间之中,日日等着他回来,被他的喜怒哀乐所牵引……
季远川突然毫无预兆地推开了半靠在他身上的顾长盛,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冲了出去,将对方的呼唤抛掷脑后。
尽管心里非常清楚,可知道是一回事儿,具体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也许山长说的是对的,这世间的事,并非事事都能如愿,有时放弃也失为一种成全。
……
从这日起,季远川便再未回过四宜小院,自然也见不到顾长盛。
带足了银钱的季远川,在七日后的一次酒醉中醒来,发现自己日子过得太不像话,恐怕家里人找自己都快找疯了,他便托人写了一封信送至四宜小院顾长盛的手中。
这封信内容并不出奇,无非是说他现在好得很,让季母不必担忧,因有事在外,过一阵子便就回去了。里面从头到尾没提到顾长盛。
这信特殊在写信之人身上,也就是这七日来一直陪着他的人写的信。
用的不是普通的宣纸,而是梨水岸特有的花笺,上面印有清新淡雅的白色小梨花。其内容也并非用墨水写就,而是用的姑娘的胭脂,有的浓艳糜丽,有的清香雅致。
阿娇姑娘一写完,便拿过来给季远川看。
“居泽你看看,我写的如何?”
季远川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道了一声“甚好”。
“那我便让人送过去了,居泽你要等等我呀,我很快就来陪你。”阿娇今年才十六岁,正是青葱妙龄,娇软的声音半点不负她的名字,让人听了心里直发软。
“行,你快些去吧!”说完,季远川也没看她,又端起桌上的酒杯。
还没喝上几杯,阿娇便回来了,季远川看了看正害羞走向自己的少女,道:“信可送过去了?”
阿娇点头:“已经差可靠的人送去了,居泽放心,一定准确无误地送到那人手上。”
“多谢!”
阿娇在原地等了会儿,见这人再没叫过自己,不由出声道:“不如让我来陪你喝酒吧,居泽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
“也好。”季远川便在阿娇的劝酒下又饮了一壶,整个人的神志都不清醒了。
就在阿娇以为一切都能水到渠成时,季远川头一歪,睡死过去。
欢场中的女子自然明白,醉死的男人是什么都干不了的,只得暂时打消心思。
无妨无妨,日子还长着呢,着男子迟早是她的人。
阿娇费了老大力气,将醉成一摊烂泥的季远川扶上了榻,就在她正要除去衣物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阿娇惊得吓掉了刚解下的外衫,回头一看,只见她的房门被从外踢开,一面容阴沉冷峻的男子闯了进来。
阿娇当即呵斥:“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进来……”
不过这人却并未理她,这让她十分不满,又叫道:“快快出去,怎能乱闯女子的闺房……”
本还打算继续发泄心中不满的阿娇,在对方恐怖的眼神中失了声,似乎她再多嘴一句,她就再不能开口。
太可怕了,那人双眼通红不说,那眼神似乎藏着一只野兽,似要吃人一般。
阿娇安静地缩成一团,眼睁睁看着那人抱走居泽,不敢再多说一句。
……
季远川醒来后,已是第二日,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然后便发现坐在他床边上的顾长盛。
“我这是……在哪儿……长盛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回来了?”
顾长盛似是一夜未睡,双眼不但冒出不少红血丝,眼下也是一片青黑,嘴唇干裂涌出丝丝血红,此时正阴沉地看着他。
“发…发生了什么?”
“夫子……为何在梨水岸?”顾长盛一开口说话,唇上的干皮扯动,伤口的口子更大,血液往外涌得更多。
季远川低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说得吞吞吐吐:“我只是好奇,路过梨水岸时便去看了一眼,我只是想知道男女之事……是何种滋味……”
“……别说了!”顾长盛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他,紧抓住季远川的手腕,“夫子别说了!”
季远川一直没有抬头,他不知顾长盛此时是何种表情,他只知道握着他手腕的手在发抖,他没有回握,只是干涩道:“好,我不说了。”
“夫子以后别再去梨水岸了好吗?夫子我求你了。”
季远川迟疑了一瞬,接着道:“好,我不会再去了。”
顾长盛的声音似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听起来干哑又透着苦意,犹如在颤抖一般:“夫子为何不敢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好吗?”
季远川闭上眼又再睁开,缓缓抬头,眼前的情景几欲让他落泪。
对方眼中的痛苦亦在折磨着季远川的心。
擦掉他还半挂在眼角的泪,季远川轻声道:“别哭了,我保证,我不会再去了,长盛,对不起!”
顾长盛笑了,可这个笑远比哭还难看:“夫子,你不要骗我,你若是骗了我……”
季远川看着他的眼睛,连连保证:“我绝对不会骗你!”
顾长盛将唇凑在他的耳边,声音轻到季远川只有屏住呼吸才能听清。
“……你若是骗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季远川顿时全身僵住,血液凝滞,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我不会骗你……”
“好,我相信夫子不会骗我。”顾长盛说完又笑了笑,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