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殇看到凤宇欢因为他的话眸子微动,心中乐道:果然还是个孩子。于是他轻咳了一声,下了一剂猛药,“既然欢儿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帝殇的声音本就是偏低一些的,这时他又故意压低了声线,凤眸向下看着,失落难过的模样做得十成十的像。
凤宇欢看了他一会,默默地将兔子扔到了一边,没错就是扔,扑通一声,当着帝殇的面把肥兔子摔成了一滩。
帝殇:“……”不是很宝贝的吗……
“我帮你。”清脆的三个字刚出口,凤宇欢就离弦一般冲了上来。
帝殇这时也没空想其它的了,赶忙伸手格挡,他虽然没有开灵脉,但身手却是一等一的好的,不然也不会坐上帝家家主的位置了。而凤宇欢再厉害也还是个孩子,一些路子哪里摸得过原原本本大了他十几岁的老狐狸,几场打斗下来,他早已伸手扯了老是束缚自己动作的狐裘,出手间也带了几分凌厉。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分出高下来,帝殇瞧着凤宇欢额头沁出的薄汗,微微收力,就打算假败一下,不再打下去了。可谁知这个时候他的体内突然窜出一股热流,跟电打了一样,脚步不受控制狠狠往前迈了一大步,完全乱了之前的路子。
凤宇欢没想到帝殇会突然扑过来,情急之下急忙收了推过去的一掌,顿时被后者扑在了雪地里,顺着下坡的趋势,两个小人滚作了一团。
“那个……我……”帝殇抖了抖头上的雪,话还没说完,身下的人儿就捂着嘴回了他一声喷嚏。
他皱起了眉头,赶紧把人扶了起来,“怎么了?冻着了吗?”
“我……阿嚏…阿嚏……”凤宇欢抬眼看他,皱了皱鼻子又是两声喷嚏,打得他脑袋都有些发蒙了,长长的眼睫上也沾上了少许泛出的泪水,本来就透彻的蓝眼睛顿时透亮的人不敢逼视了。
帝殇一怔,花了三秒钟将自己的目光从凤宇欢的身上撕下来,窜到一旁把方才打斗中对方扔下的轻裘抓了过来,轻轻地裹到了凤宇欢的身上,把人搂到自己怀里,柔声问道:“怎样?好些了没有?”
“老大,老大,你在……”本来过来寻帝殇的秋满好巧不巧刚好撞见这一幕,顿时吓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边喊边滑到了两人旁边,“师弟!这是怎么了?!”他可就宝贝这一个师弟,万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你快给他看看,一直打着喷嚏,是不是冻着了。”帝殇自然清楚秋满善医术,忙嚷着让他给怀中的人看诊,自己却是把人楼的死紧。
秋满比了好一会也找不到地方下手诊脉,最后只好耐着性子劝道:“这里不是地方,咱们先带师弟回屋。”
所幸这句话帝殇是听进去的,两人也算动作麻利地清理了“战场”,最后帝殇直接一个横抱将凤宇欢搂在了怀里,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秋满自然只能跟在他的后面拖着凤宇欢的那只肥兔子。
……
“兔毛过敏?”帝殇看着在凤宇欢鼻头抹药膏的秋满,眉毛挑的老高。
“是啊,小黑最近在掉毛,这段时间都没有让师弟抱过,今天这事也是不凑巧了。”秋满低眉认真地帮自家师弟把药膏抹匀,然后把整盒药膏都放到了凤宇欢腰间的小锦囊里,嘱咐道:“这些师弟都装着,都是最近才做好的,感觉鼻子不舒服了就拿出来闻闻。”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也只有遇到自家师弟的事才会这样上心。
“既然对兔毛过敏,那为什么还要养那只……兔子?”帝殇瞟了一眼那只肥得跟个小狗一样的白兔,小黑这个名字在喉间转了转,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口。
凤宇欢听到他的问话垂下了眼睫,不知在思考什么,帝殇察觉到正想开问,一旁的秋满就大咧咧地接了话:“老大,你可别小瞧了这只兔子,这可是……是师弟的哥哥亲手抓的,在小师弟五岁的时候被送过来,那个时候小黑瘦的就像冻干的柴一样……”
“欢儿的哥哥?”帝殇抓到了重点,看了看沉默的凤宇欢,顿时迷惑了,他还以为被送上山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呢(潜意识地忽略了自己)。
“是啊,虽然不知道凤大哥在做什么,但来头肯定不小。”秋满这回提到凤宇欢哥哥的职称时完全没了之前的热乎劲,想来只要不是帝君,再高的地位也比不过面前的这个少年。
帝殇无视秋满显而易见的目光,径直走到凤宇欢面前,轻拉起他的手问道:“小欢儿可是想家了?”他说这句话时,脑中正在高速运转,原身的记忆告诉他,帝都北部最近的地方有一个异常繁华的五湖城,城中五个湖中的水都是透彻非常的,但当它们混到一起时就会变成艳丽的红色,故五湖城也就被称为赤城,而这赤城之主就是姓凤,名宇非,凤宇欢、凤宇非……想来那位凤城主就是这孩子的哥哥了。
“才没有。”凤宇欢一把打掉某人的咸手,低着眼睛看向了一边。
呦,还有小脾气呢……帝殇轻笑,却也顾忌着人儿的面皮,没有漏出声来,他估计自己都没有发现,活到这么大,又有对谁这样“宠溺”过。
“我听说云幻,玄虚二陆都挺好玩的,既然师弟觉得闷了,那不如咱们约个时段,一起下去长长眼界如何?”秋满惯是会见缝插针的人,背着白无涯出境游玩的梦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了。奈何碍于师尊的淫威,始终不能得偿所愿,今日他敢提及,十有八九是借了帝殇的身份,心想着撺掇着帝少下山,就算此后被知道了,白无涯也不会重罚,何况再带着一个凤宇欢,那老头哪里舍得锤自己的心头肉。
他打的算盘,帝狐狸自是看得一清二楚,私心里,他也是想带着刚熟悉上的小美人出去溜达溜达,但是他本身的问题却不得不去重视,“……我如今灵脉未开,欢儿还小,就我们三人结伴还是太危险了。”其实凤宇欢也就只比帝殇这个身体小了两岁,某人自持灵魂成熟,感慨起来竟还说的头头是道的。
“没事,自有我保护你们!”秋满得意地拍了拍胸膛,至少现在,只要提到有关灵力的事,他总是特别的自信,奈何天不遂人愿,当你想要卖弄几分时,总是有人看不过眼的。
白道人就更直接了,当头便一个爆栗敲了下去,疼得秋满抱着脑袋,“哇”得一声叫得老高。
“老夫一会看不住,你就要闹些麻烦,没有把灵力修到天级四段,谁也别想下山。”
第7章 灵佛开脉
白无涯训完秋满,三两步走到凤宇欢面前,执起他的手腕把了一会,遂又放下,摸了摸胡子道:“小徒儿的身子近些年好了许多呀,切记不可再贪凉了,小黑掉毛时期也莫要接近。”他和凤宇欢说话的时候与另外两人都不同,半蹲在那里,慈爱地笑着,散发着一种极其符合年龄的祥和气息。
“我知道了。”凤宇欢半敛着眸子,轻声回答着,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帝殇还是一眼就看出他对白无涯的亲切认同之情,一时间心中涌起了说不出的羡慕感。
对于自己对凤宇欢感情的特别之处,帝殇一早就察觉到了,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哪还有比自己更清楚自身情感变化的,那句话只不过是说与不敢承认的人用来自我安慰的罢了,他帝殇最大的优点就是敢作敢当,不违背本心,既然想要对这个孩子好,那不论原因是什么他都会付诸于行动,只求无愧于心。
帝殇轻快地移到凤宇欢身侧,装作不经意道:“原来欢儿与白老认识,方才是我唐突了。”瞪着眼睛说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也骗过去,至少帝殇现在是非常相信自己当时的确是无意的……
“没错,宇欢的确是我的小徒弟。”白无涯略微思量,想到那天只是说了小徒弟的名字,帝少并未见过真人,他不识得也是应该的,他的目光在帝殇与凤宇欢身上转了转,斟酌着加道:“说起来,也是你的半个师兄。”
“半个?”
“师兄?”
二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地发了问,凤宇欢疑惑的是自己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又收了一个徒弟,而且若是收了徒弟,那为何又只能称为半个……而帝殇只是单纯地觉得师兄这个称呼让自己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错误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感觉也不错。
当然,对于白无涯又收徒弟的事,最有质疑的还是秋满了,他往前一横,不解地问道:“老头,师弟不是你的关门弟子吗?老大何时又做了你的徒弟?甭往脸上贴金了,你这不是占人便宜吗。再说了……”老大的身份是帝少,一陆的储君,拜师不是要经过上面的同意吗?
秋满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后面的话还是在白无涯眼神的警示下给咽了回去,他悄悄瞅了凤宇欢一眼,默默地撇着嘴,扯开了话题,“午时了,我去做饭,师弟想吃什么?”
凤宇欢原本还在为秋满的话皱着眉头,听到这里突然就亮了眸子,脆生回道:“莲子羹,我想喝咸的。”许是想到了美食,心情不错,他说话的时候眉眼都是弯的,帝殇在一旁直愣愣地看着,一时间又想起了山腰间的那次相见,不知不觉地便晃了神,这个孩子,还是长得太好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