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肖,走吧。”张玉凉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出大门,“爸,妈,我们走了。”
穿着卡通睡衣的黎姜姜从门边探出头来,用力挥挥手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中午我给你们做大餐!”
陈肖一脸兴奋,刚说完“谢谢阿姨”几个字,就被张玉凉抓住车把拽走了。
两人离开后不久,黎姜姜也换下衣服兴冲冲地拉着张允出门,说是要到菜市场买做大餐的食材,顺便遛一遛杨桃。
“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要不然先列个单子吧,我担心你路上忘记想买的东西。”张允接过妻子递来的大衣穿上,又给杨桃系上牵引绳,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放心放心,单子我早列好了。”黎姜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清单,在他面前得意地晃了两下,“这是咱家玉儿上高三以来参加的第一个比赛,比的还是他最不擅长的英语,等他比完回来,我得好好给他补一补。”
英语是张玉凉最不喜欢也最不擅长的科目,相比其他学科成绩稍差。但学神的不擅长和学渣的不擅长是两种概念,因为即使张玉凉再讨厌英语,每回也都能考到一百四十分。
除了黎姜姜,这世上估计没有哪个人认为张玉凉真的不擅长英语。
张允听到她的话,也只是笑而不语。
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收拾了一阵,夫妻二人便相携出门买菜,顺带遛狗去了。
于是,程澹一觉睡醒,就发现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哦不,一只猫。
跳下床,懒得走楼梯的程澹慢悠悠爬到窗台上,看准离窗户不远的桃树侧面一根粗壮的枝桠纵身一跳,沿着树干几次腾跃,轻巧地跳进院子。
大门没锁,花圃的泥土依然湿润,空气中还残留着杨桃狗毛上沐浴露的味道,说明张允和黎姜姜刚出去不久,估计是带杨桃出门遛弯了。
程澹转了一圈,虽然睡得很饱,但身上还是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加上没什么事可做又不愿意出门,索性爬回树上,找了根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趴下打盹。
秋天的阳光没有夏天那么炽烈,而是非常的柔和温暖,不一会儿就把他的毛晒得蓬蓬松松,也晒得他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程澹快要眯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这声音由远及近,平缓从容,与程澹熟悉的几个人的步伐都不一样。
当他警惕地睁开眼睛往下看时,脚步声恰好停在树下,他一低头,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年轻道士,蓄了一头长发,穿着青色的道袍,气质干净澄澈,宛如一池一眼便能望到底的清水。
小道士眼中含笑,眸光盈盈地看着怔愣的程澹,面容年轻而俊美,望着他的神态却像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既慈爱又温柔。
“来,小猫。”他向程澹伸手,轻声唤道。
程澹本不想搭理他,却不知怎的,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跳进他的手心,被他抱在怀里顺了顺毛。
“喵……”
贴在小道士胸口,程澹隐隐感觉到他单薄的身体内蕴藏着令自己感到恐惧的力量,怯怯地蜷成一团,不敢动弹。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小道士揉了揉他的耳尖,“小猫,你说人的执念有多强大?是否能够挣脱命运的束缚,摒弃那条早已被安排好的道路?”
程澹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个人,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无论经历多少次轮回,都是站在云端目下无尘的存在。这样的人,真的会被区区小情小爱束缚吗?”小道士说着,低头看向程澹,“你觉得呢?”
程澹呆呆地回望,心神仿佛被他慑走,意识逐渐变得迟钝,直至彻底涣散,大脑一片空白。
“唉……”
小道士轻叹一声,摇摇头,伸指轻点他眉心,为他渡去一抹灵光。
程澹闭上眼,蜷在小道士臂弯间沉沉睡去。
“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小道士走到花圃前,将熟睡的程澹放了进去,一挥袖,枝头的花苞霎时全都开了,“也再给你一次机会。”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化为晨雾,悠悠消散。
……
赛场内,张玉凉写完最后一题,正准备检查的时候,蓦然感觉到一阵心神不宁,握笔的手不由得一抖,将笔抖落在地。
他疑惑地皱眉,压下心头莫名的躁动,尽力保持头脑清醒地把试题和答案看了两遍,然后起身提前交卷。
走出考场,张玉凉给陈肖发了条短信,便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赶回家里。
这时刚过十一点,张允和黎姜姜还牵着精力旺盛的杨桃四处闲逛,张玉凉推着车走进院子,看到家中一如往常,不禁松了口气。
直到他转过身,发现自家花圃中的陌生身影。
芍药花色烈如火,挤挤挨挨地绽放成一束,在地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而阴影里卧着一位比花朵更漂亮的少年。
他静悄悄地躺在花阴下,像极了张玉凉昨夜在书里读到的那只蝴蝶,如梦似幻,不履凡尘。
张玉凉不自觉屏住呼吸,担心惊扰了他。
可当他再一眨眼时,少年的身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翻着肚皮呼呼大睡的小黑猫。
张玉凉忍不住甩头。
他刚刚……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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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杨桃小院
张玉凉内心的不安已经消散。
他走过去,伸指戳戳程澹的小肚皮,指尖从柔软的肚子往上滑到脑袋,又揉了揉耷拉在两侧的耳朵,温暖的触感告诉他这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存在。
“咪喵……”
程澹被他摸得难受,扭着身子躲开他的手,把脑袋埋进两只蜷起的前爪,喉咙里溢出一声只有他自己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咕哝,本就娇小的身躯缩得更小了。
张玉凉轻笑一声,堵在心口的疑惑和忧虑烟消云散。
无论是眼花还是白日梦,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
那是他的团团。
捞起睡得香甜的小毛团,张玉凉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客厅,准备在程澹睡醒之前给他炸一盘小鱼干。
桃树下,小道士的身影缓缓浮现,接住一片枯黄的落叶,继而消散无踪。
在他消失之前,张玉凉若有所感地回头望向窗外,……
张玉凉将程澹放在沙发上,又给他盖了条小毯子,然后挽起袖子走进厨房,轻车熟路地炸起了小鱼干。
遇到程澹之前,张玉凉虽然不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除了洗碗之外几乎不会接触厨具,因为他没能遗传到父亲的厨艺天赋。
然而现在,他已经能非常熟练地用电磁炉炸小鱼干、用电饭煲煮鱼肉粥和用陶罐熬鱼汤。而这些事,都是他为程澹特意学的,手背上被锅底烫出的疤就是他努力的证明。
以前张玉凉不明白人为什么会为了另一个人变得更好或者更坏,甚至失去自我,如今他倒是懂了一点。
也许那些人并非刻意改变自己,只不过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在意之人喜欢的样子。
在睡梦中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程澹鼻尖微动,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脑袋先探出毛毯嗅了几下,寻找香气的来源。
从毯子底下爬出,程澹抖抖毛,睡眼惺忪地跳下沙发,一路循着小鱼干的味道跑进厨房,迷糊间一头撞到张玉凉的小腿,倒退几步后没站稳,在地上滚了一圈。
一圈滚完,他差不多也清醒了。
“呜喵……”
程澹趴卧下来,委屈地抱着翻滚时被自己压疼了的尾巴尖,头靠上去小心地蹭了蹭。
本想着伸手抱他的张玉凉见状,心脏犹如被98K.狙了一.枪,萌得动作都不自觉地僵住了。
“喵!”
程澹放下尾巴,一砖头就看到张玉凉正盯着自己笑,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刚才蠢兮兮的举动,气得当场炸毛,本就圆的猫瞳现在瞪得愈发圆了。
“不是在笑你!”张玉凉连忙解释道,三两下将小鱼干起锅装盘,关了电磁炉便过去抱他。
程澹不信他的话,又装着满肚子的起床气,见他靠近,立刻一爪子呼过去,重重拍在他脸上。
当然,没出爪子。
生挨了这不痛不痒的一巴掌,张玉凉淡定地把他搂进怀里,抚摸他炸开的毛毛,小心翼翼安抚着。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应该笑你,不要生气了。”柔声哄劝着,张玉凉顺手拿过刚刚出锅的小鱼干在程澹面前晃了晃,“看,我给你炸了小鱼干。”
张玉凉一顿哄之后,程澹渐渐从起床气里挣脱出来,心头莫名的怒火也消得七七八八。
意识到自己之前无缘无故发脾气的行为太过任性不讲理,程澹仰头软软地冲张玉凉喵了一声,然后扒着他的脸在自己拍到的地方啾一口,为自己的举动表示歉意。
张玉凉的心几乎被他的亲吻甜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