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饱了。”付钱的老板都发话了,齐文遥也不好意思贪心去喝自己碗里最后两口汤,放下碗乖乖报告。
符弈辰吩咐一声,“带上来。”
带什么?齐文遥刚刚吃了一顿意犹未尽的饭,思绪飘到水果点心上头去了。
他眼巴巴瞧着门口,盼不到好吃解腻的零食,只见到两个魁梧的侍卫押着一个瘦了吧唧的男人上来了。
瘦男人身上没什么肉,又不是结实的那种。皮几乎是贴着骨头的,发起抖来像是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摆的惨象被侍卫一按,瘦男人跪倒在地,颤巍巍用蚊子叫的声儿喊了一句结巴话:“参、参见……见王爷。”
齐文遥以为又是搜捕翟一尘的事情,失去兴致望向窗外。
“抬头。”符弈辰交代一声。
瘦男人不敢直视符弈辰,下巴只抬了一半,目光躲闪。
“齐文遥。”符弈辰问,“你认得他吗?”
瘦男人一听到“齐文遥”三个字,猛地抬头,定定瞪着高高在上坐桌前的另一人。
“嗯?”齐文遥瞧了过去,对上瘦男人过于殷切的眼睛便皱了皱眉。
“弟弟,我……我是二哥啊!”瘦男人急切喊着,身子前倾恨不得要扑上来跟认亲似的。
齐文遥更懵了,“二哥?”
齐家的二兄弟?原身从没见过面的二哥?
“是啊!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齐文遥不是原身,本来对齐家二哥没有任何感觉的,听了这话倒是找到一点过年回老家见亲戚的熟悉了。
不过,他并没有跟齐家二哥认亲的心情,瞧一瞧符弈辰是怎么回事。
符弈辰端坐在旁边,淡然喝茶,又是一副看不出情绪的模样。
地上的齐家二哥被侍卫押着,一点也淡定不起来,心急火燎向着齐文遥呼叫,“弟弟,帮我跟王爷求求情。我那时候才十岁,怎么求爹把你留下嘛!”
齐文遥不觉得符弈辰抓人是这个缘由,直接问,“为什么抓他?”
符弈辰反问,“你没有想问他的事吗?”
“好,我问,你让他起来。”齐文遥不喜欢看这一个人跪在地上跟自己说话。
符弈辰点点头,两个侍卫看懂了意思把人放开。
“谢王爷!”齐家二哥欣喜若狂,谢的不是开口帮忙的齐文遥而是权力在手、地位最高的景王符弈辰。
齐文遥也无所谓,走过去,“我有些事要问你。”
“好好好,我什么都告诉你!”齐南不停点头,“求求你让我回家。”
“问完再说。”齐文遥摸不准符弈辰的心思,不忙答应。
齐家二哥笑容僵住,看向那一头坐着的符弈辰。
符弈辰对齐家二哥没有一点关心,瞧着齐文遥挺直的背影。
齐文遥深吸一口气,“我问你……”
不光是齐家二哥,符弈辰也竖起了耳朵细细听,有一搭没一搭用着白瓷杯盖撇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
齐文遥郑重其事地问,“你有没有见过翟一尘?”
齐家二哥傻眼。
符弈辰的动作顿了一顿,难得的让人看出了诧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问这个吗?”齐文遥回过头,眨眨眼回看符弈辰。
符弈辰皱皱眉头,忽然放下杯盖。
杯盖与杯身碰出一声脆响,突兀刺耳,响遍了这间屋子。
明明白白的死亡凝视。齐文遥被符弈辰看得发毛,确定自己这一次的危机感不是错觉了。他想了一想,不问翟一尘便智能问问齐家村的事了,毕竟齐家二哥是个地地道道的村夫,嘴里说不出什么大事。
“那……我问问自己想知道的事?”齐文遥试探地开口。
符弈辰不置可否。
不表态就是默许。齐文遥瞧出那货紧皱的眉间松了些许,叹叹气,再跟齐家二哥说话便是随心所欲地提问了,“二哥,娘叫什么名字?”
齐家二哥对于后母没有什么感情,但自打后母离家出走、家里头没个烧菜做饭的人以后天天听父亲骂骂咧咧,倒真的记得名字,“文琼,我天天听爹提她。爹可想你们了……”
竟然跟他的妈妈是一样的名字。
齐文遥并没有听齐家二哥的胡说,抿抿唇,感觉心头罩着的那团疑云就要散去了。
“爹呢?”他接着再问。
听着挺多余的问题,齐家二哥为了小命答得无比认真,“齐林。”
齐文遥愕然:怎么跟他爸爸不一样呢?
心头的疑云又回来了,还加厚了,沉甸甸压得他暴躁。
“他有没有改过名字,或者有别名和外号?”
“没有啊。爹不怎么会取名,也不在乎别人叫他什么。齐林好记也好叫,大家当然这么称呼了。”
“那……你听过‘齐宗光’这个名字吗?”
齐文遥说起现代老爸的名字,想要碰碰运气。
齐家二哥摇摇头。
原身娘亲的名字和他妈一样,也是巧合吗?
齐文遥又搞不明白了,愁眉苦脸开始原地踱步。
“我……我没骗你啊!”齐家二哥发觉齐文遥不高兴了,害怕,不停说着,“弟弟,我说的都是实话。王爷,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没有见过翟一尘,也没有害过弟弟啊!”
齐文遥不搭理人,齐家二哥就转向能够说上话的符弈辰求一求情。
然而,符弈辰也在想自己的事,没有说话。
“好了,我没什么要问了。放了他吧。”
耳边有人不停求饶,齐文遥也静不下心去思考。况且,一切都是猜测,即使能得出结论也没法求证,纯粹是自寻烦恼。
齐家二哥住在齐家村里,好好过日子突然被景王的人马审问两遍已经够倒霉了。他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没必要让别人跟他一样不好过。
“嗯。”符弈辰还算好说话,跟手下吩咐一句,“把他送回齐家村。”
手下领命,要提起绑得结结实实的齐家二哥。
齐文遥觉着怪可怜的,想阻止,回过头看向符弈辰。
他什么都没说呢,符弈辰已经明白了意思,“解开绳子,好好送。”
齐文遥一愣,而后觉得符弈辰心情那么好正是得寸进尺的时机,试探问,“我可以送送二哥吗?”
“嗯。”符弈辰答应了。
“谢王……”齐文遥说了半截,看到符弈辰面色微变又改口,“谢谢奕辰。”
符弈辰自顾自喝茶,不理会他。
齐文遥并不介意,等侍卫解开齐家二哥就一同往外走了。
*
魏泉挥挥手,打发走了其他的手下,关上门毕恭毕敬问了一句。
“王爷,方才齐公子提了齐太傅的名字。“
符弈辰也因为“齐宗光”三个字有过片刻的失神,但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一说罢了。”
“齐公子应当不知道太傅的名字。”魏泉依然不解,“就算知道,也不该无缘无故拿来问自己的二哥。”
“有话直说。”
“齐公子出现得太巧了。那个时候,齐太傅还帮着太子做事呢。”
符弈辰轻笑,“清高自傲的太傅,怎么会跟一个青楼长大的人扯上关系。”
“还是要小心些。不如让属下查……”
“不必。”符弈辰打断了魏泉的话,斩钉截铁说自己愿意相信的话,“他们不会有关系。”
魏泉俯首,“属下遵命。”
符弈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也灭一灭忽的冒出来的焦躁心火,“还有……”
“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这事,属下明白。”
符弈辰觉着不够,叮嘱一句。
“看好齐文遥,别让他打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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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陷阱
齐文遥要送一送齐家二哥,主要是出于私心——天天待在符弈辰身边,太难受了。他得找个机会出去转一转,换下心情,才能继续面对那个喜怒无常的变态男主角。
“弟弟,你太有本事了。”齐家二哥生怕他反悔,一路都在拍马屁。
“哦。”齐文遥敷衍应一应,望着客栈对面的铺子。
“别送了,回去好好服侍王爷。”
这句话,齐文遥不怎么爱听,瞥去不悦的目光。
“你也要好好保重。”齐家二哥以为是没说够祝福的话,一句接一句,说得真像时时牵挂他似的,“二哥一直想着你,今天能见面真是太高兴了。要是爹爹在世,看到你过得这么好……”
“你走吧。”
齐文遥对那个要卖掉原身的男人只有一个感觉:幸好那个人渣跟他老爸不同名。他不希望听到任何提及原身父亲的话,果断打发齐家二哥走。
齐家二哥点点头,“弟弟,要多多保重啊。”
说完,齐家二哥欢天喜地坐上了车子。
符弈辰说了“好好送”,侍卫再没有用绑好放马上的粗暴方式,拿了一辆马车送。马车可不是符弈辰坐的那种派头,一个木框装上轮子的朴实平板车。那么寒碜,在凡事靠自己走的齐家二哥看来已经不错了,高高兴兴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