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突然抬眼迎上谢安宁目光,望住她:“或许道长且艰难,或许前路有荆棘铺满,或许未来未必那么美好,谢小姐,你愿不愿和我一起走完下半生的漫漫长路?”
谢安宁怔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林辰忽觉有些没底,心里头一凉,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那头谢安宁细不可闻地答了一声:“我愿意。”
林辰握着谢安宁的手握得愈紧,三个字,像是什么好歌喉唱出来的名句,一遍遍在耳边缠绕。谢安宁从说完那句话起,就一直没抬起头,只盯着手上的戒指看,像是里头有看不完的内容似的。
“我们老家有这么一种说法,戒指套上去,就是套上了缠着姻缘的红线,以后就算是人死了,那红线都是扯不开的,能一路牵到奈何桥前,下一辈子还在一块。林辰,我是死心眼,你可想好了,这戒指套上去……我就不摘下来了。”
“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林辰松了握着谢安宁的手,察觉对方下意识地一颤,将手搭在谢安宁指上的戒指上轻轻摩挲:“成,那就按你老家的说法,你到时候也给我买一个,也给我把绳的另一头系上去。”
心里头有头小鹿怦怦直闹,谢安宁这辈子都没这么纯情过,想回答一句什么特别有重量的话,想奈何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只能磕磕巴巴地回答:“等我攒够了钱,我给你挑个好的。”
林辰忽地一笑出了声,抬手捏了捏谢安宁的脸:“傻东西。”
探过身拉着谢安宁往自己怀里揽,怀里头的人软和,真像一只长着软毛的白兔被自己抱在怀里。抱在怀里头没来由的安心,像是把什么原本丢了的东西重新按回心里头,整个心都是熨帖的。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手按着谢安宁,一手拢着她的腰,林辰把唇贴过去自眉宇间细细地吻。谢安宁被她弄得有些痒,闭上眼颤着睫毛,林辰便就势吻上她的眼睛。
林辰薄薄的两片唇其实很软,触上眼睑的时候,像是被海绵轻轻扫过。谢安宁绷直了身子红着张脸不做反抗,任由林辰一路吻下,终于双唇相蹭,慢慢吮吻。仿佛试探似的,林辰探出唇顺着谢安宁的唇边细描过一圈,谢安宁嘴里头吐出一声喘息,原本抿着的唇松开。
察觉对方张开了口,舌尖无声无息地探进去,谢安宁空着的手无意识握住林辰,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声音全被咽进林辰口里。吐息和指尖的温度一样热,林辰修长的手指一路向下,慢慢解开谢安宁的衣扣。或是因为场所是在医院,反倒因为一时的紧张愈发燥热。
冷不丁听见有人吸了一口冷气。
谢安宁慌忙推开林辰,抬头去看,就看见护士姐姐目瞪口呆地愣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你们,你们忙,我先出去……”
谢安宁慌了,想上前去解释,却忘了手还和林辰十指相扣,她匆匆向前走,无意识把林辰也向前一拉。就听见椅子被撞到了声音,林辰从病床上滚了下去,当下在原地捂着腿上的伤口疼得嘶气。
“林辰,你没事吧?护士……护士,你别走!”
☆、出乎意料
清晨的阳光正好,将病房照得明亮。阮贝贝低头专注地削着苹果,果皮乖乖落在她脚边的垃圾桶里,一旁的林辰百无聊赖捧着本书看,还打了个哈欠。
“好了没有?”
阮贝贝把手里的苹果塞到林辰嘴里,笑得隐忍:“林大爷,您的苹果好了,趁热吃了吧。”
林辰笑眯眯地拿起苹果慢慢啃,看着阮贝贝一脸吃瘪的表情就觉得心情好:“愿赌服输,是你没法让谢安宁乖乖听话,输了就是输了,你就认命吧。你再帮我倒杯水,我挪不开身。”
阮贝贝彻底火了:“你和谢安宁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怎么就那么招我烦呢?小东西和我认识那么多年,现在跟了你就不仁不义的,我让去买个小肉丸还嫌远,你要吃市郊的面她二话不说的买过来。我真是瞎了眼为你俩牵线搭桥,有了苹果你还喝水,欺负谁呢你?”
林辰躺在病床上啃苹果,抬眼盯着天花板看,等到阮贝贝嚷完了,这才懒洋洋地开了口:“我不是躺在这里这么久没事么,谢安宁不在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你,听你说话就和看见第二个谢安宁似的,都是满嘴相声段子,我使唤使唤你,你不就不说话了么。”
“唉,林辰,你说我能这么理解么?你的意思是你烦了听谢安宁说话,这才迁怒到我身上。”
难得林辰换了个姿势,一句话说得阮贝贝浑身鸡皮疙瘩:“你要是谢安宁,说再多废话我都愿意当废话篓子。”
这都是什么比喻,谢安宁能把自己比成烂骨头,林辰就能把自己当成废话篓子,真是怪不得能在一块呢。
林辰吃完苹果往垃圾桶里一扔,靠着枕头倦倦闭上了眼,顺带感慨了一句:“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清闲了,小赵说他中毒躺在病床那会儿闲得都快长毛,巴不得有点事情干。我现在算是彻头彻尾地明白他这种感觉了,真闲啊。”
却久不闻阮贝贝搭话,掀起眼皮瞟了一眼阮贝贝,发觉对方表情正端得阴沉。顺着阮贝贝的目光看去,登时也收敛了笑容,只看着那个徘徊在门外的身影冷了脸色。正待开口,就听见阮贝贝沉声问道:“怕你现在不觉得清闲了,那就是苏文?”
“……嗯。”
“模样长得还不错,可怎么就做得出那么些龌龊事?我去会会她,你先躺着,现在她和你没关系了。”
见阮贝贝站起身来,脸色有些难看,林辰撑起身子不由道:“你干嘛去?”
“我干嘛去?谢安宁流的眼泪受的委屈,我要她十倍八倍的还回来!”
“阮贝贝,别……她,她还是警方的线人。”
“知道了,我给你线人一点面子,只让她滚人,离你远远的就是。”阮贝贝回头望了林辰一眼,开了口,一句话让林辰安了心。
苏文站在病房前有些焦急,几天前因为谢安宁的一番话让她再没有来过医院,得知林辰醒来的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却看见林辰病床前坐着一个人,栗色烫过的长发披肩,模样姣好,正给林辰削苹果,看着林辰笑盈盈地接过去,心里登时难受到了极点。
林辰除了谢安宁还有别人,那她一心想着对付谢安宁岂不是使错了力?
正想着,就看见林辰身边的女人脸色不善地向自己走来,不同于谢安宁的温顺,这女人身上的压迫力在苏文看来仅次于贩毒品的诚哥,收了收心,苏文强迫自己保持住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
“哟,这会儿还笑得出来,你这心也够大的。我来就是想和你说个事,也不耽误工夫,找个位置坐下说话吧。”说是让苏文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却是自己先迈开步子坐下来,习惯性地一挑眉梢,说不出表情显示出了什么情绪,不冷不热的,反倒让人心慌。
“你是?或者,你和林辰是什么关系?”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这个问题?”阮贝贝反问。
苏文也不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倘若我说以后有关于林辰的事情都不需要你过问了呢,或者,我换个说法,林辰和谢安宁重归旧好了,你那点龌龊的勾当全让她知道了,是不是更直白点?”
“抱歉,我不觉得有多直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姑娘,敢做就敢当,林辰好歹是个人民警察,你别是把她当傻子来摆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说你该回家就回家去吧,别在这晃着大家的眼,林辰还在养病呢。你要是关怀她,就别给她添堵。”
苏文怔了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说话会这么直接。
阮贝贝看见苏文的表情便知道这个人纵然有几分城府,但还是有些优柔寡断,否则断不会留给谢安宁和林辰再见面的机会,也难怪会输的一败涂地。
“你用手段去换感情,就该知道这是一种赌博,输了的就是输了,功亏一篑,按着规则你该痛快离席才是,别站在这犹犹豫豫平白讨人厌嫌。”仿佛感觉不到苏文有想要离开的样子,阮贝贝撂下了杀手锏:“林辰因为这场车祸险些丧命,这多半是拜你所赐,你还要在她面前出现么?”
苏文哑了哑,终于开了口:“我,我只是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就得为了这个人好,把她折腾得天天难受,以至于险些有性命之危,这可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对吧,苏……文?”
苏文隔着门遥遥望了林辰一眼,与对方目光相交,发现林辰急急收了目光,不再看自己。忽然觉得以往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日复一日的苦等,只等到了林辰与别人相守相伴,那天天都会抬头去看的房间,也从来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