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警局,却觉得警局比平常热闹多了,顺手捋了垂下去的碎发走到办公室,就见小赵迎面过来正要出去:“唉,这是到哪儿去,今儿局里够热闹的啊。”
“碰上新鲜事了,咱城里虽然案件不少,但尸体被盗还是头一桩,估着还不是想要器官,这还不稀奇吗?我们最近这几天还闲着,虽说尸体被盗不是我们的事,我还是想去看看热闹。”
小赵一拍脑袋:“哦,师傅,那个尸体你可能还见过。前段时间晚间新闻报道了一起女孩为情割腕自杀的新闻,你还记得么?”
“是她?”
“嗯,那女孩的尸体从监控上看是被一个打扮得全副武装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抱走了,钥匙是从殡仪馆一个工作人员那里花钱要来的,那个工作人员正被调查着呢。”
“走,师傅,咱看热闹去!”
林辰三年前调到重案组,已经很久没对这样的小案子感兴趣了,听小赵说得有趣,加之心情也好,便点了点头。
没成想局里凑热闹的还挺多,那工作人员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
对面的警察表情严肃:“你把钥匙给了谁,这个人要钥匙的目的是什么,你认识他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晓得吧?”
嘴皮子机关枪似的,要是搁在重案组说不准也是一把好手。
“警察同志,那男的给了我五千块钱说是要钥匙,我问他要钥匙干什么,他说拿尸体。我以为他就是拿个肾脏什么的,到时候火化了也看不出什么,我就把钥匙交给他了,哪儿想他这么贪心,尸体都要抱走啊!警察同志,我知错,我以后改,你们看放过我这次成吗?”
“话倒是多,认识那男人么?”
“哎哟,我哪儿认识这种变态去啊。”
“还记得他什么模样么?”
“就眉心有个红痣,模样清秀……”
“还拿着个插着柳枝的瓶子是吧?你小子难不成看见观音了啊,还不从实交代!”
“哎哟,警察同志,我真没唬弄你,一般人都是一鼻子一嘴俩眼睛,必须得有特点我才记得住啊,那男人模样就挺让人记忆深刻的。”
好么,说得越来越想让人见见这个偷尸体的变态了。
林辰碰了碰小赵:“那个监控录像你看了没?能给我看看么?”
小赵惊诧地看着林辰,好像眼前头这个人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人。
“师傅,你吃错药了?”
想起谢安宁昨天回家的时候那个乖巧的小模样儿,林辰心情就好的很,弯了眉眼对着小赵笑:“我呀,我是之前一直吃错药,这会总算吃对药了。”
小赵听得云里雾里,半天开窍道:“你追着你的那个大麻烦了是吧?师傅,喜糖!师傅,请帖!师傅,我要当干爹!”
“嘿嘿嘿,你小子分得清结婚和恋爱么?我们就是……在培养感情而已。”林警官在迟疑的那一刻,可疑地少女起来。
“培养感情?”
“我喜欢她,她也准备喜欢我,这叫做培养感情,知道么?”
小赵当然没明白,但看着林辰现在这个眉花眼笑的样子,也觉得自己不该说不明白,这么想着当即笑容可掬地点头:“明白,我明白。”
一路溜着跟小赵去看监控录像,林辰一点都没觉得上班时间这么瞎逛有什么不妥之处。看着小赵卖萌耍贱七十二般绝技样样试过一遍,总算劝得那个小同志想明白打开了电脑。
林辰凝神看着视频里的男人,男人戴着鸭舌帽刻意压得低了些,甚或夸张地戴着墨镜口罩,遮得自己严丝合缝什么都露不出来,男人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准备打开。
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别扭,竟将墨镜摔在了地上。
男人的身影僵了僵,想回头看看监控却又及时止住,缓缓蹲下身戴上墨镜,这才扶着柜子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抱着尸体放在了地上,指尖留恋地抚过尸体的眉眼,像是对待犹有体温尚能呼吸的爱人,顿了顿避过监控头,取下口罩吻了上去。
小赵说他胃不太舒服,林辰心说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笃定这个男人不要是把尸体拿去换钱了。
小赵神色复杂地关了视频,对着林辰摆摆手:“师傅,对不住,害得你跟着我受苦了……”
林辰:“……”
“我请您吃饭吧?”
林辰想起方才的场面就想吐,哪儿来的心情吃饭,忙是摇摇头。抬头就看见小赵脸上挪揄的笑意,这小子还不知趣往下说:“我的师傅,这个人很酷,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她的手下,冤魂无数,直到有一天她看了这个视频……”
林辰脸色难看的转头离开,剩下小赵一个人笑嘻嘻地在后面追:“师傅,师傅,我们去哪里呀~”
林辰多少年没用过警校学得擒拿了,猛地一转身干脆利落地把小赵翻倒在地,这才展开眉眼笑了:“呼,还成,没生疏。”挑起眉梢,看着小赵皱作一团的脸忽的笑了:“也不枉我,手下冤魂无数嘛……”
小赵从未有一刻这样清晰的认识到嘴贱原来是一种可以威胁到生命的恶习。
林辰白着脸熬到了下班,又熬着回了家,果不其然看见厨房有个影子在忙忙碌碌。隔着一层玻璃看不清谢安宁的脸,却堪堪好能借着微黄的光看见谢安宁的影子投在玻璃上,围着围裙弓着腰。
林辰想到一句话:愿为你洗手作羹汤。
作者有话要说:
☆、学做饭
当下心暖得不知该怎么才好,推开玻璃门,走到谢安宁身旁,压低了声音:“忙着呢?”好像生怕惊扰了锅里煮着的菜,殊不知林警官只是为了听上去温柔可亲。
谢安宁不自然的缩了缩脖子,遮住从脖颈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林警官,你吃错药了?”
嘿,这都是什么问候语?!
林辰抬起手捂住嘴配合地咳嗽几声:“咳咳咳,我放弃治疗之后就不怎么吃药了……”
谢安宁尴尬地停了片刻,这才道:“你进来干什么,出去出去,饭好了我叫你!”
“别啊,我进来帮着你做饭的!”林辰见谢安宁要把自己往外赶,忙不迭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但是没说自己为什么一个人生活这么久却从来不学着做饭。
有些人天生对于一类东西是不精的。
谢安宁狐疑地盯着林辰看了半天,这才犹豫着指了指手底下的菜,顿了顿,指尖指着的又变成了鸡蛋。打个鸡蛋,搅拌匀了应当不是个难事吧?
林辰充满信心地对着谢安宁点点头,拍拍胸脯道:“我最会打鸡蛋了!”
这一刻谢安宁对林辰深表怀疑,十分钟后谢安宁觉得自己真对不起下蛋的那一只母鸡。蛋壳还在鸡蛋里头漂浮着,这倒好说,但是林警官凭着自己对鸡精的美好印象把半袋鸡精放进了小半碗的鸡蛋里是怎么回事!
谢安宁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你以为它叫鸡精就应该放在鸡蛋里,就像是咖啡和咖啡伴侣了是吧?!你简直了……蛋壳都要被你气死了!”
什么叫,蛋壳都要被你气死了?
林辰忽然意识到谢安宁对着厨房这个她自己的领地相当维护,伤害什么都不能伤害厨房里的一草一木,否则下一次就不知是被痛骂这么一回事了,估着会被活活饿死。
林辰二十多年的智慧告诉她这个时候负隅顽抗一点用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林辰毫不犹豫地接了口:“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出去。”
一句话十个字说得谢安宁心揪了一下,话也跟着软了下去:“下次注意,我们做饭不但要对得起自己的胃,也要对得起食物。”
林辰暗暗地道,当初怎么没找你去拍中华小当家。
一顿饭做的格外丰盛,好像不论是什么东西吃到嘴里都是甜的,林辰往碗里不住夹菜,还不住夸谢安宁做饭做的特别好吃。谢安宁托着下巴盯着林辰看,心里存着莫名情愫,半晌笑眯眯脱口而出:“我就做给你一个人吃。”
林辰那一刻好像听到了最好听的情话,抵过一天一句我爱你。
晚上的业余活动照例是看电影,看到一半谢安宁已经不负所望的睡着了,林辰一边思索着下一次要不要别看文艺片了一边掏出手机拨电话:“喂,阮贝贝吗?”
阮贝贝在电话那头不明所以,迟疑片刻道:“林警官?”
“我代安宁为她说过的话给你道歉,你也知道,她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