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安宁胡乱套上了棉衣,双脚绵软地被她拖拉着,真想象不到谢安宁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身材是怎么扶起自己一步一步的下楼,林辰把头埋在她的发丝间,狠命地嗅谢安宁身上柠檬洗衣粉的清爽味道。
已是半夜,谢安宁为林辰挂了急诊,林辰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为自己扎上针。
谢安宁坐在床头盯着林辰,终是开口道:“疼成那样怎么不说话?疼死算了是吧!你把嘴都咬破了!”
林辰苦涩一笑:“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谢安宁想要说什么,又因为想起什么止了口,只是瞪了林辰一眼:“该!”
“我可能是因为晚饭吃了点川菜吧,我记得吃你做的辣菜没事啊……”林辰看着谢安宁闪烁的眸光,换了话题。
“你胃不好,我辣椒放得很少,都是用姜来调味的,姜是暖胃的,你吃了当然没事。”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林辰终于想起这件事,上次谢安宁也说过自己的胃不好,可自己似乎没说过。
“苏文特地找我说过一次话,她告诉我的。”
“她还说什么了?”
“哦,只是一些你们的事,还让我注意别让你吃伤胃的东西。”
林辰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只是淡淡叹了口气。病床前的手机自顾自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小刘,林辰用没挂针的手接了电话:“喂,案子怎么样了?”林辰说话时的声息尚且有些不稳。
“小赵出事了,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急诊部了,你快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呼,总算要到挑破的时候了。
☆、挽留(捉虫)
“安宁,你去叫一下护士拔针,我得去看小赵。”
谢安宁今天赶完了最后一组材料,加之晚饭吃得随便,把林辰带到医院早已精疲力竭。听得这句话,却抽出气力压住林辰:“挂针打不完,你哪儿也别想去。”
林辰无奈,重拨了电话给小刘:“喂,小赵怎么样了,怎么会进急诊?”
小刘的语气有些焦急:“一时说不清楚,你快过来,这会儿在哪儿?”
“我也在医院挂针,我不严重,不,你别过来了。我一会儿挂完针过来。”
又问了小刘几句,才知道现场的仙人球上淬了毒,具体原因不明。因为蓖麻毒性过大,仅需些微便可取人性命,这才让小赵险些丧命,索性毒量不大,急救过后小赵平安无事。
林辰揉了揉眉心,怔怔地躺在床上,谢安宁为她盖上了被子,掖住被角:“你先睡一会儿,针打完了我叫醒你。”
林辰倦倦的点了点头,阖上眼睡下。剩下谢安宁坐在病床前,目光停留在林辰的脸上。
原本已找到了新房东,也要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自己目前的经济水平也足够负担房租,现在只差搬东西离开。可是现在看到林辰的样子,却又舍不得离开。走了,到哪儿再找着这么一个人,不管给吃什么都乐呵呵的说好吃,走了,谁一天到晚费尽心思给她准备一日三餐。按照林辰的个性,肯定又得过上方便面加外卖的日子,她的胃也经不住这么样的折腾,她不想看着这个小警察第二次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
真的,舍不得。心里和剜了一块肉似的。
“我也不想走,可我也明白,如今的局面我不走也得走。走得迟了,我俩的关系不定纠缠成什么模样。”
但是……起码,也得等她把这个案子结了,把阮贝贝放出来再走吧。
起码,也得等她的胃好一点了再走吧。
再等等。再等等。等自己想明白了。
谢安宁下意识抬起手触了触林辰的脸,似低叹般的缓声道:“如果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日子,是不是对你太残忍了?”
抚过林辰眉眼,眼里的神色越发复杂:“只做朋友不好么?”
林辰在睡梦里紧紧蹙眉,双手紧抓着被单,显然睡得不甚安稳。
终于等到吊针里最后一点液体也输入血管,谢安宁叫来护士拔了针头,看着沉在睡梦的林辰轻轻摇了摇她。林辰自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紧紧抓住谢安宁的手,待下一刻反应过来便急急甩开,擦去额头的汗珠尴尬地和谢安宁错开目光。披上了棉衣,按着向小刘询问过的病房走去,谢安宁怔着看林辰慢慢拖着步子离开不动,并没有跟上去。从林辰方才的反应她便知道,就算是留下,也不会是从前的样子。
何止是感情的事无法重头来过,所有的事情都无法从头来过。
谢安宁对林辰的感情太过复杂,介乎亲情友情和一种未名情愫之间,她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只知道需要及时抽身。
总有一天会走,长一些,短一些,也没什么关系吧。
林辰苍白着脸立在病房前,小赵已经勉强睡熟了,身边守着小刘和另外一个警员。小刘甫一看见林辰形容便被惊了一跳,旋即疾步上前探看,轻声问道:“你的胃病又犯了是吧,我也是的,怎么就能光顾着自己忘了你这一茬?”
林辰摆摆手,勉强笑起来。
“刘姐,没事的,我这毛病也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情了,我自己都没顾好自己,怨不着你。”
小刘正想说些什么,接了一个电话,当即便端肃了脸色:“凶手落网了,上头要我们过去,你在医院看着小赵。”未待林辰答应便风风火火地和另一名警员离开。
也难怪,谁不是对这个凶手恨得牙根痒痒,摊上这么个好时机,怎么能不跟着去给他几拳头?若不是林辰现在身心俱疲,恐怕她比小刘还心急。
病房里很安静,小赵睡得也沉,好像能隐约听到心跳声和点滴滴落的声音凑成韵律。林辰坐在窗台前百无聊赖地看月亮,上一次抬头看这月亮还是早在中秋的时候。当时一轮圆月盈盈地立在天幕上,一团喜气。今天再看,却已是弯钩一般的残月。
银辉望入眼底,林辰却觉从未有一刻这样寂寞,好像心腔里曾经被什么东西填的严严实实,如今却又被抽了出去。如果不是曾经拥有,恐怕还不知失去的滋味。
隔天,等胃痛消停了,林辰还是赶回了警局,她想亲自审审这个接连犯案的凶手。
破天荒地审讯监控室里挤满了人,说是因为上级领导格外重视这个案子,特地委派了几位专家。原本审犯人的也不是林辰,是局长好说歹说林辰一手侦破了这个案子,这才让林辰进了审讯室。
没有意想之中的愤怒,林辰面色平静地拉了椅子坐下,身边做记录的警察也已早早开了机等待林辰开口。
“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犯下这三起案子?”再问过了基础问题之后,林辰首先问道。
男人模样生得儒雅,戴上了无框眼镜更显斯文,越发称得上衣冠禽兽。
此刻男人一斜唇角带出一个戏谑的笑容:“什么案子?”
“别兜着明白装糊涂,如不是警方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不会逮捕你。”林辰似乎料到了男人会有如此回答,尽量平静地压沉了声音。
“哦?”男人挑眉,露出一口白牙:“证据呢?拿来看看吧,嗯?”
林辰自手边的文件中抽出一份DNA鉴定报告递给男人,难得在审讯室中勾出一线笑容:“如果不信任警方,你大可以看一看这份鉴定报告,一个DNA样本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一个是则是从你身上取到的,经过鉴定,完全一致。”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面上还含着笑,手却是在桌下捏得用劲,骨节处都显出青白来。
男人似是不可置信地来回翻看那个鉴定书,忽然怒急了撕碎了随手一抛,一阵纸片纷飞中隐约可以可以看出男人几欲迸出的青筋:“这不可能!是你们警察的手段吧,现场怎么会有我的头发,我是无辜的!”
林辰蓦然微微抬眼:“噢?你是无辜的?”
又拿起拿起另外几份笔录和几张监控截图递给男人,看着男人仍然震怒的脸色,轻声嘲道:“那你又如何解释这三名受害人生前都曾去过你的店铺配锁,如何解释其中两名受害人有监控摄像头的小区录像都录到了这个与你身形完全相似的男人?!你难道要和警方说这是巧合不成?”
男人却不说话,目光停到头顶的天花板上。
“你还不快给我撂了!”怒气再绷不住,忌惮于监控室的领导,林辰没有过激。
“那三名嫌疑人还都在人生最美好的一段年华,未来还有大好的前途,却被你生生毁了!”
男人忽然高声笑起来,满是讽刺不屑,回道:“就她们那样木讷的女人以后还会有大好的前途?以后能好好和人说话就不错了,何况现在她们没有了以后。警官,你脑子没烧糊涂吧?”眼光一侧瞟过林辰手上尚贴着医用胶带的手背,笑得越发恣肆:“哟,原来才从医院出来,挂的精神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