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尊师父后我叛变了[穿书] 完结+番外 (魔王西蒙)
蔺沧鸣一时间有些同情崔遥,又对霁涯的千层偷袭理论哑口无言,霁涯嘶了一声,放低音调:“对了,我还有个惊人大发现,傀师其实是……”
他一句话没说完,已渐渐平息的血海中骤然跃出一道身影,衣不蔽体,浑身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肤,血肉裸露在外通红溃烂,面目狰狞可怖犹如厉鬼。
霁涯仰头脱口而出:“卧槽!”
蔺沧鸣也惊叹傀师的顽强:“注意措辞。”
挣脱血海的傀师在半空再次吞下几枚丹药,在酆都宴无声平复间披上一件新的外衣,皮肤在稀世罕见的上品灵药中恢复如初。
蔺沧鸣强忍头晕就要冲出屏障,霁涯把他按了回去,蹙眉严肃道:“接下来你不准动,他现在也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伤没那么容易好,幽冥阁已有人潜入,等幽冥阁支援再说。”
大厅墙壁满是烧灼腐蚀的痕迹,坑坑洼洼,傀师眼中满是血丝,恨怒让他刚刚复原的脸扭曲的可怕,扬手拿出一块符文飞旋的灵玉一把捏碎。
“幽冥阁支援是吧,我让你们尸骨无存!我得不到偃甲,你们也别想活着走出纵生塔,这里就是幽冥阁最宽敞的陵寝!”傀师歇斯底里的怒吼,他的偃甲器械毁了,祭台也毁了,易双也毁了,他什么都没了,那就只能让这群死有余辜的人和他一起下地狱!
剧烈的晃动在每一寸建筑深处开始,几息之间便发展成地动山摇,蔺沧鸣脚下不稳,顺着倾斜的地面滑了下去,霁涯一惊,甩手将藏虹扔给蔺沧鸣,蔺沧鸣一剑贯入墙壁挂住自己,血海无声地隐没,霁涯飞身踏空,在崩塌洒下的土石中压下伤势接近傀师。
“启动纵生塔的机关,想让那些偃术师追随者们给你陪葬吗?”霁涯冷笑嘲讽,“不如趁现在滚上去带几个盲目信众夹着尾巴逃走,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就和在广裕村一样,这样也好更接近易孤行。”
“你胡说什么!”傀师厉声否认,招式已经失去章法,只凭借残存的灵力让霁涯无法接近,“纵生塔的机关足够…机关……机关?”
他忽地茫然起来,建筑摇动倾塌的声音戛然而止,刚才的一切像一场无痕幽梦,大厅倾斜的像个转盘,蔺沧鸣蹲在剑柄上,擦了下面具和发际间的冷汗。
“纪公子,接兵器!”
一声及时的提醒在大厅内响起,严玉诚扒着大厅的门,把晚雨铳抛了上来。
霁涯稳稳接住晚雨铳的同时调转枪口朝傀师连扣三次扳机,然后将晚雨铳扔向蔺沧鸣,蔺沧鸣深吸口气,踩住墙面单凭力量拔出藏虹剑让霁涯召回,接了晚雨铳手动调整弹匣向下射出一枚弹药,任由自己坠落在倾斜的大厅角落,一面细密柔韧的蛛网之中。
三发致命剧毒的弹药逼退傀师,他吐了口血,目眦欲裂地瞪着严玉诚:“严玉诚!你也背叛我!”
严玉诚一副精疲力竭的疲惫模样说我累了:“易先生息怒,毕竟在下实在不想和您的偃甲易双争风吃醋,您有那么多易双,在下争不过啊。”
崔遥待在门外,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帮忙吗?”
“以我们的修为,过去反而扰乱纪公子视听,相信他就好。”严玉诚关门撤回走廊,有理有据地说,“趁他们还在僵持,纵生塔内可有不少有价值的东西,傀师戕害严氏百姓,我们拿些材料补偿损失也是合理。”
崔遥这次不欲言了,习惯地直接点头跟上严玉诚。
严玉诚无形嘲讽雷区舞动更为致命,傀师捂着胸口不住地呕血,指尖发抖拿出玉简吩咐:“撤……撤回塔内!我们还有防御网!”
“你们没了。”
霁涯持剑警惕,却听见传音中云寄书含笑的声音。
火山之上,靳笙蹲在纵生塔最高的塔檐向下俯瞰,金瞳在夜里闪着冷冽的光,他两根手指捏着一张符篆,面前浮着五面云图。
领队晏安和四个墨煞堂行动队员皆已在云图上勾出完成的暗号,火山之下的地面尘土番扬屋舍倾倒,机关启动一半,就被他们分头阻断切开阵图。
靳笙手指一擦点燃符篆,纵生塔中一声炸响,最后一处阵眼也被毁灭殆尽。
“阁主,任务完成,霁涯提供的机关图内每一处关键点都已铲除,确定傀师无法再引爆火山,纵生塔现在安全,为防万一,墨煞堂亦同时在各处布下灵石,可随时开启结界。”靳笙对装作会谈的云寄书汇报。
云寄书坐在两军阵前,等最后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报告说完,对临时搭建的凉亭品评道:“如此简陋的场地,这大概是本座谈过最可笑的交易了。”
偃甲易双坐在另一端,桌上装模作样的摆着茶水,他故作平淡强忍怒意:“原来幽冥阁主也不是流于表面的俗人。”
“哈,你不是人,看来很高雅了,喝茶。”云寄书抬手给易双斟了一杯,自己那杯先饮一口,“你的傀师大人好大的架子,究竟要何时才到啊。”
易双拿起茶杯轻抿:“幽冥阁主也可守时前来,天尚未亮,请阁主稍安勿躁。”
云寄书颇为无聊地笑了一声,起身对恭敬列队的下属懒洋洋的挥手道:“算了,傀师既然不懂约定时间提前到,那本座就对这场谈判也兴趣缺缺,都解决掉。”
“幽冥阁主,你什么意思。”易双猛地站起来质问。
云寄书靠在亭柱上,优雅地抬起一根手指,指尖烧起蓝紫的火焰,令人目眩神迷的香气蔓延开来。
易双愣了一下,发现火焰之下还有一滴五彩斑斓的黑色液体。
“到时间了。”云寄书冷下脸色,他话音刚落,易双浑身一震,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那些纵生塔的士卒有些是偃甲傀儡,有些是改造过的活人,他们没料到云寄书竟然谈判之前直接毫无痕迹的毒杀对方二把手,一时哄乱起来。
云寄书把那一滴几乎微不可见的毒液扬手送进人群,惨叫声顿时冲破天际,他有些遗憾不能把一锅都砸进纵生塔,重新坐下来晃着茶杯,悠然观望幽冥阁对这群乌合之众的单方面屠杀。
易双佩戴的玉简传来消息,他捞起来强硬地抹了灵识印记,直接对傀师回道:“你们没了。”
傀师捏着玉简,机关无法启动,炸不了火山,连兵士都被剿灭,他已经完全落入绝境,连让纵生塔和幽冥阁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他一把捏碎了玉简,突然全力向霁涯闪去,霁涯横剑抵挡,傀师却虚晃一招直接转了个方向绕开冲向蔺沧鸣。
蔺沧鸣半跪在蛛网上架起晚雨铳,傀师背后却蓦地传来一声大喊。
“二毛!”
半空中的傀师身形陡然顿住,蔺沧鸣趁机瞄准开了一枪,精确的命中他胸口镶嵌的衍魂晶。
那上面的裂纹更多了些,显得濒临破碎,傀师怔愣间跌下数尺,又险险稳住重新浮空。
他回过头,只见霁涯横抱着一个人,然后向他抛了过来。
傀师表情空茫地伸手接住,缓缓低头看见那张和他一样的脸。
恍惚中他好像听见失望的斥责声,和许久未曾涌起的,陌生又熟悉的愤懑。
易孤行对他说,三天时间已到,如果不交出解药,我就亲自擒你到蔺家赔罪。
可他偏偏不明白,易孤行的失望让他更加失望……是你将我带上这条路,我亦选择了这条路,你为什么又出尔反尔的擅自失望?你背叛了我,明明该失望的是我。
……为什么要用这种让我痛心不安的眼神看我?
易孤行很矛盾,明明放话要擒他,却还不设防备,任由他装作“悔过”,接近,讨好,然后刺出致命的一击。
易孤行死的很快,他不记得小时候吃过多少馒头,当然也不记得这些年杀过多少人,但手艺是越发好了,易孤行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你醒醒吧,二毛”。
听见那声临死前的声嘶力竭的呼唤时,易双突然觉得他的身体不大好了。
尽管了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能将所有的精力花费在建造纵生塔和研究偃甲上,他甚至不需要吃喝睡眠,或许辟谷的修者确实不需要这些,但这是“正常”的表象,他抛却这层表象,意志只剩一团扭曲模糊的废墟。
所以他觉得他的身体不大好了,就像一颗从内部腐烂的果子,这腐败的溶浆就要流淌出来,连他撑持完整的皮囊也侵蚀殆尽。
易双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看见了粘腻的污渍,像有些年头的血肉残渣,潮湿又阴魂不散地沾满皮肤,散发出呛人的恶臭,他并不反思满手血腥的自己有多可怕,他只觉得那些人体组织恶心,他讨厌活人。
易孤行也是活生生的人,他等不到易孤行和他同路的那天了,他不得不接受易孤行是独断的,轻飘飘的,从不用偃甲恶意杀人,像大多数高手一样有着无法动摇的原则,比他干净的多。
他渴望的支持他、帮助他、认同他、赞赏他的先生从不存在,就像儿时期待张伯昀狗子大柱他们会将自己当成朋友一样幼稚可笑,都是他不肯承认自己的畸形和恶质的一厢情愿。
易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他沉着脸,如同多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在狭小的工作间里醍醐灌顶般的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