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慰实在是苍白无力,但叶长遥还是勉强扯了扯唇角。
云奏见状,换了话茬,狭促地笑道:“今晨,你可是呷醋了?”
叶长遥疑惑地道:“我只是觉得心中不快,这便是呷醋么?”
云奏肯定地道:“这便是呷醋。”
叶长遥回味着当时的滋味,良久才道:“原来如此。”
他又去瞧云奏的左掌,这左掌上的伤处竟是与心口的伤处一般,并不见好。
云奏不愿见到叶长遥这副模样,待叶长遥为他将左掌重新包扎后,伸手勾住叶长遥的后颈,引诱道:“再吻我一回罢。”
叶长遥顺势吻住了云奏,他生恐自己的双手再次失控,不得不握紧了拳头。
云奏目生迷离,双手分别覆上了叶长遥的双拳,使得那十指舒展开来,又引着那十指扣上了自己的腰身。
因为身体孱弱的缘故,云奏的腰身自是不盈一握,叶长遥直觉得只消一用力,这腰身便会折于自己手中。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连带着亲吻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云奏不满地咬了叶长遥一口,而后含含糊糊地道:“我又不是瓷器,不会轻易碎掉的。”
薄命女·其四
云奏这一口咬在唇瓣中央, 咬得并不重, 叶长遥并未感知到零星痛楚,只有无尽的酥麻从被咬处蔓延开去。
他不曾品尝过这般酥麻滋味, 略略有些恍神,片晌才又吻住了云奏。
他如云奏所愿, 在亲吻间中多用了些气力,同时细心地观察着云奏的神情。
云奏软了身体, 很是柔顺,眉心舒展, 并无一丝不适,而是专心地回应着叶长遥的亲吻。
故而, 他又用力了些。
“嗯……”云奏已全然沉醉于亲吻当中了,十指下意识地抓挠着叶长遥的后背。
未多久, 叶长遥便再也没有余力观察云奏了,因为他已然失控了。
一吻毕, 他才发现云奏本就凌乱的衣衫更为凌乱了些,根本遮不住一身的风情。
一身的肌肤已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泛出了层层嫣红来, 仿若是在一池清水中滴入了一点染料似的, 四散开去。
云奏正剧烈地喘息着,心口因而起伏不定, 最为嫣红处竟在无意间一下一下地向他唇边送, 宛若悬于枝头的樱桃, 引人采撷。
他情不自禁地垂下首去, 张口采撷,耳侧却倏地响起了一声如泣如诉的喘息。
他惊觉自己太过分了,那突起略下一些便是层叠的细布,细布之下,便是那狰狞的伤口了。
他方要后退,却被云奏抱住了脖颈。
“另一边……另一边……”云奏眼尾生红,一双羽睫上盈着水光,甚至连鼻尖都红了,瞧起来格外可怜。
他依言做了,而后才以指轻轻地拭去了云奏的眼泪,心疼地问道:“你为何要哭?是否你心中其实并不愿意?”
云奏尚未喘匀气,心知叶长遥误会了,便用面颊蹭了蹭叶长遥的指腹,与他曾经救过的一只雏鸟一般。
叶长遥想不明白,若是云奏其实不愿意,为何要任由他为所欲为?若是云奏愿意,又为何要哭?
“你……”云奏缓过了气来,瞪着叶长遥道,“你傻得厉害,我若是不愿意,为何不挣扎?即便我而今不是你的敌手,但要推开你却是不难。”
叶长遥追问道:“你既然愿意,又为何要哭?”
云奏害羞却坦白地道:“我哭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因为太舒服了。”
叶长遥面生愕然,仿若学舌的鹦鹉一般地重复道:“太舒服了?”
云奏正色道:“对,太舒服了。”
叶长遥忐忑地道:“你不会觉得我太过分了么?”
云奏顺着叶长遥的视线,瞧见了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衫,又抬起首来,望住了叶长遥的双眼:“我方才不是说过了么?你要对我做甚么都可以。”
叶长遥心如擂鼓,当即颔首道:“我知晓了。”
云奏沉下脸来:“我都这般主动了,你当真不多做些么?”
叶长遥坚持道:“不行,你的身体尚未痊愈。”
云奏闻言,淡淡道:“你便只会说这一句么?”
“我……”方才云奏对他说“你要对我做甚么都可以”之时,他说得亦是这一句,自己的确是笨嘴拙舌。
要说甚么才能取悦云奏?
叶长遥陷入了沉思,良久都想不出答案来,便索性身体力行地又吻上了云奏的唇瓣。
云奏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压根做不了更多,恐会伤口撕裂,疼死过去。
叶长遥的温柔体贴于他甚为受用,但他又因为叶长遥太过温柔体贴而不满。
自己当真是个矛盾体。
不过,一被叶长遥亲吻,他那些不满便烟消云散了。
叶长遥吻罢云奏,又将云奏整个人纳入怀中,才道:“抱歉,我口齿不灵便,确实只会说这一句。”
云奏捧着叶长遥的双颊,将紊乱的喘息都吐在了叶长遥面上。
叶长遥的面孔不可避免地滚烫起来,不过怀中的云奏的身体要更烫一些。
片刻后,云奏已平静下来了,朝着叶长遥道:“帮我擦身罢。”
叶长遥向小二哥要了盆热水来,帮云奏擦身,由于不久前,他才对云奏为所欲为过,见云奏不着寸缕,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擦身完毕后,他为云奏穿上亵衣亵裤,又用棉被将云奏掩得严严实实,而后才去沐浴。
沐浴过后,他上了床榻去,吻了吻云奏的眉心道:“睡罢。”
云奏了无睡意,捉过叶长遥的右臂,枕于脑后,又问叶长遥:“傲雪年纪尚小,我们走后,她会如何?我们是否该为她寻一户好人家,央其将她收作养女?”
“不若明日问问傲雪的想法罢。”叶长遥掬起云奏的一捧发丝,待发丝一根一根地从他指尖滑落,才道,“为女者,又无人可依仗,纵然心志坚毅,亦恐有安全之虞,她若是愿意,我想教她些剑术。”
叶长遥到底比自己周全些。
云奏颔首道:“明日便一并问问罢。”
次日,云、叶俩人一下楼,便瞧见傲雪候在楼梯口,冲他们笑道:“两位公子早。”
云奏走近时,她从怀中取出用剩下的银两,双手捧着,送到了云奏面前,
“早。”云奏接过银两,笑吟吟地道,“你且过来一道用早膳罢,用罢早膳,我们有话要与你说。”
傲雪登时坐立不安起来,生恐云奏要她还钱,亦或是改了主意,要将她卖了。
这一顿早膳她全然没尝出味道来,一听得云奏唤她,竟是心惊肉跳,险些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云奏见状,安抚道:“莫怕,我与叶公子全无害你之心。”
傲雪惶恐地道:“那你们要与我说甚么?”
云奏正要回答,却是突地咳嗽了起来。
叶长遥轻拍着云奏的后背,代替云奏道:“我们有两件事要与你说:其一,你年纪尚小,我们不放心你一人独自生活,若是有好人家能够收养你,你可愿意?其二,你是否愿意随我学些剑术防身?”
傲雪不假思索地道:“前者不愿意,后者愿意。”
云奏好容易止住了咳嗽,问道:“为何不愿意?”
傲雪答道:“我不愿依赖别人而活,我相信我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言罢,她又不好意思地道:“我而今连怎么样养活自己都不知,却是说了大话,公子勿要见怪。”
云奏摇首道:“你毕竟还是个孩子,遭逢巨变,能有自己的想法已经很了不起了。”
傲雪却道:“我昨年便已及笄了,到了能出嫁的年纪了,不再是孩子了。”
眼前的傲雪瞧来不过十二三岁,恐怕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罢。
云奏暗暗叹息着,又道:“我们尊重你的意愿,但在我们离开前,你必须学会怎么样养活自己。”
薄命女·其五
“我会好好努力的。”傲雪又恭敬地道, “敢问两位公子何时离开?”
纵然父亲是个人渣, 母亲又对父亲千依百顺,但到底不曾将傲雪饿死。
眼前的傲雪虽是一副坚强模样, 可眼底闪烁的不安却逃不过云奏的双眼。
云奏并未点破,而是含笑回道:“约莫再过两三个月罢。”
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 我能养活自己么?
两三个月,我定能养活自己。
傲雪为自己鼓着劲, 而后仰起首来,望着叶长遥道:“公子何时开始教我剑术?”
叶长遥扫了眼外头的天气,才道:“学习剑术前, 你须得练好基本功,今日便先扎马步罢。”
客栈大堂内并无多余的空间, 故而叶长遥便让傲雪回房间扎马步。
他先扎了马步,让傲雪照着学,又纠正了傲雪动作,便坐在了一旁品茗。
饮罢一盏碧螺春, 他并未再理会傲雪,径直去了庖厨为云奏煎药。
他不在, 无人看管,但他并不怕傲雪会偷懒, 若是偷懒了, 亦是个人选择, 且一开始便要偷懒之人绝非学武的材料, 草草学上几招几式, 能对付地痞流氓便可,不必他多费心思。
他瞧着从药罐里蒸腾出来的袅娜白气,不知怎地竟是想起了云奏昨夜一身苍白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