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釉蹙眉,提出他的意见,“可是舅舅,我不想住在季家。”他宁愿住校也不愿意住在季家。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季衡云语气柔和了一点。
“没有,我想住校,学习方便。”
季衡云轻笑几声,“釉釉,你学习什么样子,舅舅还是知道的,住在季家,以后我也放心,别一天没看见你,身上又添新伤。”
顾釉嘴角扯了一下,原主学习成绩确实差,他上辈子死时也才读初二,要想成绩名列前茅,还得下功努力学。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以后添新伤的只会是那些欺负他的人,不会是他。
他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轿车缓慢开进季家大院,顾釉没有再说不住在季家的话,况且说了也没用。
季衡云带顾釉去他原来的房间,推开门,“今天我请了家政阿姨给你打扫了一下房间,换了新的被褥床单,自从你走后,你的东西没有动过,看看需要什么,我让人再给你添上。”
顾釉打量着房间里的物品和家具,而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要的,都挺好的。”说完又加上了一句,“谢谢舅舅。”
季衡云欣慰,“你喜欢就好。”
季衡云下午公司还有事,吩咐好家里的保姆照顾顾釉,便回了公司。霍桥给的假条上请了一天假,但明天是周六,等同于放了三天。
晚上保姆问好顾釉的口味,做了一桌子菜,其中还有季衡云爱吃的回锅肉和松鼠桂鱼。
顾釉晚上没什么胃口,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始终会有些不自在。
保姆给他舀了一碗海鲜粥,顾釉心不在焉地小口喝着,想着上辈子的那些人和事。
想的最多的是他的父亲顾汀山,他当初在电话里说的话,那个语气那个口吻,顾釉一辈子都忘不了。
或许血缘就是如此重要吧。
而顾汀山的妻子,江纷荞,是上辈子最疼爱他的人。
除了父母,顾釉没有其他亲密的人,他性格偏冷,不喜与人结交,十几年来一直是一个人。
顾釉不想再和上辈子的人有任何牵扯,顾岫已经死了,欠顾汀山的一切,那条命够偿还了,两人之间已经没有半分父子之情。
这辈子,他们就是陌生人,但是江纷荞,他心中仍有几分眷恋。
没喝几口,顾釉突然感觉胸口有些闷,这感觉打断了他心里纷乱的思绪,手中的碗掉在桌子上,没喝完的粥撒在了桌子上。
顾釉耳朵手背直发痒,他忍着痒意仔细端详着手背上的红点,面露诧异。
他这是怎么了?头也有点晕。
胸口闷得要命,眼前天旋地转,他扯了扯衣领,露出一小块皮肤,但胸闷的感觉仍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眼前的桌子沙发变得模糊不堪,眼皮沉重。
“釉釉!”
这是顾釉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他仿佛看见有个人在朝他跑来,真是见鬼了。
季衡云见他倒在地上,跑近看清桌上的粥后,瞳孔微缩,“管家,送医院!”
—
顾釉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时视线仍旧有些模糊不清,几秒后,冷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映在眼底,淡淡的药味若有若无。
而季衡云坐在床边,面覆薄冰。
见他醒来,没有半分喜色,冷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釉懵了,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后知后觉得为自己辩解,“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话,季衡云半点不信,“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釉釉,你觉得舅舅该不该信你呢?”
顾釉:“?”
季衡云说,“你明知道自己海鲜过敏,为什么晚饭要喝海鲜粥,难道离开季家两年,你就忘了当初的毛病了吗?”
顾釉是真的忘了。
今天的事太多,他没有多少精神仔细回想原主的记忆,今天这事是他的错。
“舅舅,我错了。”
少年低着眉眼,模样恭顺又可怜。
季衡云便冷不下声音训斥了,他站起来,把被子往上盖盖,“釉釉,你是在和舅舅怄气是吗?”他低眸看着他,目光犀利,“因为住校这事,对不对?”
顾釉愣愣地盯着他的双眼,几秒后主动移开视线,他暂时想不出别的理由,默认了季衡云的猜测。
季衡云松开手,直起身子,给他倒了杯水,桌子上还有削好的苹果和洗好草莓,“幸好吃的不多,不算太严重,现在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今晚在医院睡一宿,明天我们就回家。”
他顿了顿,像是故意一样,补充道:“回季家。”
顾釉没说话,翻了个身。
这表现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季衡云摇了摇头,走出了病房。
季衡云罚了保姆半个月的薪水,让她以后不许做海鲜相关的菜,又让江致带人去顾釉的公寓把他的一些日用品带回季家,增加一些对季家的亲切感。
周日晚上,顾釉正在整理原主的书和作业,门忽然被敲响了,是季衡云,“釉釉,开一下门,舅舅有礼物要给你。”
顾釉对他所谓的礼物并不感兴趣,但还是打开了门,这是对长辈基本的尊重。
季衡云抱着一个纸箱站在门外,“猜猜,舅舅给你买了什么?”
顾釉没猜,冷着脸把纸箱的盒子打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它整个身体雪白的像个球,三角形的耳朵竖着,湖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小奶猫望着他的时候,顾釉的心登时被一支箭身寸中了。
季衡云见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箱子里的奶猫,忍不住勾唇,“一周前我出差,没能赶上你的生日,这个小东西算是补给你的,希望你不要怪舅舅的生日礼物来的太晚。”
顾釉慢慢回神,语气真挚了一些,“不会的,谢谢舅舅。”
然后从季衡云手中接过纸箱,望着里面的白色奶猫,奶猫“喵”了一声,把顾釉的心都叫化了,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维持住冷脸没笑出来。
“喵喵喵!”
顾釉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简亭:“???”啥玩意?
他又尝试叫了几声少年的名字,但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奶音的喵喵喵,他低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疯了!
季衡云:“没想到它还挺喜欢你的,刚刚我抱它的时候没发出一丁点声音,见到你却一直叫。”
顾釉心中高兴,面上却冷着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简亭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明明就是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怎么就醒来变成了猫呢?
匪夷所思!
他扒拉着纸箱试图往外爬,结果被顾釉一根手指头顶回去了,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的疼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抬头望着纸箱上方,白色的天花板,青色吊灯,以及一张放大的脸,正是在男生厕所遇到的小子。
整只猫都蔫了,耳朵耷拉着。
季衡云说,“猫粮和猫砂在纸箱里,如果不够或者还有需要的,明天我让江致陪你去买一点。”
顾釉摇了摇头,“不麻烦江叔叔了,我自己可以去的,正好明天我也要去书店买些复习资料。”
季衡云问:“钱够吗,不够的话我再打给你。”
“够的,谢谢舅舅。”
“嗯。”
季衡云见他乖巧的样子,想摸他的头,结果顾釉抱着纸箱往后一退,正好躲过去了。
季衡云收回空中的手,笑了笑没说什么,走了。
季衡云一走,顾釉脸色立刻变了,双眼发光的看着纸箱里的奶猫。
简亭:害怕.jpg
顾釉把纸箱放在地上去关门,然后反锁,等回头去看纸箱,里面哪还有猫的身影。
顾釉扯了扯唇,在房间四周找了一遍没找到,失望地回到箱子边,把猫粮倒盘子里,等着小东西饿了自己出来吃。
或许等养几天对方就会跟他亲了。
随他抱随他摸随他亲。
顾釉这么想着,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洗澡。
没过多久,从床底下钻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湖蓝色的眼睛咕溜溜地转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简亭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从床底下跑出来,看着不远处的猫粮,生无可恋地凑过去闻了闻,一点食欲也没有。
简亭趴在地毯上疑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变成一只猫,还变成了顾釉的猫。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一切都变了。
想起少年刚刚面对他时的态度,简亭就觉得好笑,不过发出的声音还是喵喵叫。
没一会,浴室的水声停了,简亭看着不远处的猫粮,心如死灰吃了一点又溜回了床底下。
他可不想被人撸毛。
顾釉擦着头发出来,换好睡衣准备睡觉,拉灯前再次看了一眼猫粮的方向,感觉没怎么少,顾釉失落地睡觉了。
半夜,某只猫被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顾釉:吸猫。
简亭:为了温暖的床和被子我忍了。
天冷的时候猫特别喜欢钻被窝哈哈哈哈哈
第6章 006
天色破晓,晨雾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