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了顺心里的情绪,“总之老师,我们今天来是来讨个说法的,我们家炎炎是程家的宝贝,跟那种没有教养的野孩子可不能相提并论,如果老师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我可能要去找校长了。”
霍桥想到自己那个更加不明事理的校长表姐,僵硬地笑了笑,“程夫人,这件事顾釉的确负很大的责任,我之前已经通知顾釉的家长了,想必他很快就到。”
程玉轻笑一声,“来了又怎么样,我们炎炎受了那么大的苦,我可不会轻易饶过。”
霍桥一脸尴尬,孙有喆黑着脸已经不想和这对母女讲话了,简直是非不分。
程玉看着顾釉置身世外的样子就气,看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招惹了程家,以后就别想在A市好好混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几人齐齐看去,进来的是个穿着银灰色的定制西装的男人,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面相阴柔,双眼狭长深邃,有些冷漠。
他进来后便看向沙发上的少年,镜片后眼睛里神色复杂。
他的身后跟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拿着公文包。
霍桥没见过男人,询问男人的身份,“这位先生,你是?”
季衡云瞥了一眼垂着头的少年,“我是顾釉的舅舅。”
霍桥心中讶异,摸了摸鼻尖,指了指他身后的秘书,“那他是?”
“我的秘书。”季衡云说,“这段日子,事业繁忙,没空照看釉釉,给老师添麻烦了。”
霍桥更加尴尬,摇了摇头,“没有,顾釉在班上很乖。”
季衡云没搭话,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程家母女,“这不是程夫人和程小姐么,怎么有空来学校了,是来问程焱周测成绩的?”
程夫人僵着脸色站了起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季总说笑了,阿炎的成绩一向稳定,没什么好问的。”
旁边的程玉也跟着站了起来,刚站起来时身体不稳,差点崴到脚,幸亏被程夫人扶着才没当场出丑。
程玉捋了捋额前的空气刘海,笑容娇媚动人,“季总。”
季衡云没看她,回头看向霍桥和他身后的教导主任,“釉釉打架的事,霍老师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我最近没抽出空管他,性子越发野了。”
媚眼抛给瞎子的程玉恨恨地咬着牙,受挫地垂下了头。
亲眼目睹趾高气昂的程家母女在男人面前低头,简直是戏剧性的一幕,霍桥明白男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可能比程家母女还要尊贵。
A市姓季的人不多,可家世显赫的却只有一家。
他看向一直低头沉默的顾釉,心中纳闷,明明有这么个好舅舅,怎么就被欺负得那么惨,难道受苦从不和家里人说吗?
霍桥本就对顾釉心怀愧疚,如今这么一想心中更是难受。
“霍老师?”季衡云见霍桥沉思不语,皱了皱眉。
霍桥回神,看向季衡云,“不好意思,季先生,稍微走了点神。”
“那霍老师可以说一下事情的经过了吗?”
霍桥点头,“自然,这是应该的。”
“这件事顾釉也算是受害方……”
“霍老师。”程玉开口打断,语气嘲弄,“您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程小姐。”季衡云侧身看她,“您这样打断别人说话不太礼貌,作为程家大小姐的教养呢?”
程玉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胳膊被程夫人拽了一下,眼神阻止,“阿玉。”
程玉心中不满,但还是听母亲的话闭上了嘴。
“霍老师,您继续说。”季衡云说。
霍桥:“今天的事,是程焱先动的手,顾釉属于正当防卫,而且他身上的伤不比程焱轻,甚至,可能更严重。”他走到办公桌,把假条交给季衡云,“这是假条,一会您带他去医院看看,不然留疤就不好了。”
季衡云听到最后一句话,扭头看了一眼少年,把假条放进口袋,走过去朝他伸出手,“釉釉,跟舅舅走吧?”
顾釉终于抬起了头,那一瞬间,季衡云竟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是他外甥,摘掉眼镜,像是换了一个人。
顾釉没有伸手,他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季衡云,抬脚就走。
季衡云收回手,困惑了几秒钟,接着表情慢慢恢复平静,朝秘书说道:“你先去给釉釉收拾一下书包,然后带他去车里等着,我随后就来。”
“是,季总。”
秘书走后,给带上了门。
季衡云看着程家母女,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看来是我想错了,程夫人和程小姐来学校不是问程焱周测成绩的,是来寻师问罪,找我们釉釉麻烦的。”
他挑了挑眉,“程家不会真的以为A市是程家说了算吧?”
程夫人勉强地笑了笑,“季总误会了,我们就是想来了解一下事情经过,炎炎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季衡云哼笑道:“程夫人也不必说这种话,你对程焱有多宠爱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今天我外甥把你儿子打了,你怎么可能不找他麻烦?”
程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扯了扯唇,“季总,您究竟是什么意思,直说吧。”
季衡云说,“很简单,程焱离开渝桥四中,这事就算完。”他盯着程夫人,“贵公司新开发的项目,很多人都眼红盯着呢。”
程夫人闻言,捏紧了手里的包,脸色白了下来,“季总……”
“程焱欺负釉釉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我调查的清楚点仔细点,程焱的未来是否毁于一旦全在程夫人的一念之间。”
程玉见母亲犹豫不决,再见季衡云咄咄逼人的样,气道:“季总,你威胁我们!”
季衡云冷着脸,“你弟弟威胁我外甥的次数可不少。”
程夫人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扯着女儿的胳膊,“阿玉,我们走吧。”
“妈!”
程夫人低斥一声,“走。”她把包挎好,看着季衡云,“季总,我们先走了。”
知道程夫人的决定已经做出来了,季衡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慢走。”
程玉不情愿地跟着一块走了。
季衡云也向霍桥两人提出告辞。
教导主任砸了咂嘴,“没想到顾釉有这么一个舅舅。”他又叹口气,“可怎么被欺负得这么惨。”
霍桥目光惭愧,低下了头。
季衡云上了车,看向侧着头不说话的少年,“釉釉,这么久没见了,不和舅舅说几句话吗?”
顾釉抿着唇,许久才出声,“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去医院。”
“不行。”季衡云一口否决了他的决定,他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去做个检查,不然我不放心。”
顾釉没话说了,转过头去看路边的车流。
季衡云说:“去仲民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程焱去领盒饭吧,你暂时可以下线了,新炮灰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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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在医院检查完,医生给顾釉重新上了药。
上药的时候,少年一直忍着没有出声,但看着他咬紧的牙关和惨白的脸色,季衡云知道他是疼的。
他没忍心看下去,出来了。
秘书去交医药费了,这会还没回来。
季衡云靠着墙抽烟,这几年他一直刻意忽视顾釉,今天会来也是一时兴起,谁料到人竟然被欺负成了这样,性格也变了。
从孤儿院领回来时的顾釉胆小怯懦,几年后活泼好动爱撒娇爱粘人,再几年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冷漠。
季衡云想起少年身上交错的伤痕,狠狠吸了一口烟,镜片后的眼珠浑浊。
有护士过来提醒医院不能抽烟,季衡云道了歉,把烟掐了,秘书也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袋药。
“季总。”烟雾未散,男人的面貌模糊不清。
季衡云接过他手中的药,冷淡道:“江致,你失职了。”
江致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他连忙道歉认错,“对不起,季总,是我没照顾好小少爷,由于我的疏忽,害小少爷受了伤。”
季衡云没接话,江致心惊胆战,也不敢主动开口。
半晌,房间的门开了,顾釉从病房里出来,表情依旧冷淡,“走吧。”
季衡云看着跟了他将近八年的秘书,叹了口气,“江致,下不为例。”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江致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季总。”
回家的路上,顾釉看着路边往后退的柏树,皱了皱眉,“舅舅,这不是回公寓的路。”
原主自从搬出来后就独自一人住在公寓里,虽然公寓里没什么东西,但那也是他住了两年的地方。
“我知道。”季衡云看着他。“以后,你和我住一块。”
顾釉对他的话感到不解,“什么意思?”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一遍,你好歹是我季衡云的侄子,怎么能被人呼来喝去,随意打骂?今天你做的很对,受了欺负不要忍着,解决不了,找我,嗯?”
顾釉沉默着,点了点头。
季衡云语气闲淡,“除了程焱,剩下的那几个人我都会处理,你放心吧,以后没人敢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