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直接卡住了。
顾釉眼眶发红,却不是为自己。
顾釉太悲哀了,活着的时候得不到一个关心眼神,一句在意的话,为了那可悲的感情,压垮了自尊失去了生命。
他为季衡云打开了世界的门,最后却被季衡云给踢了出去。
他伸出手攥着男人得衬衫,迎上男人得双眼,声音沉痛,“季衡云,你不配。”
顾釉活着的时候你就不配,死了更不配。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季衡云瞳孔一缩,立即问道:“釉釉,你不喜欢舅舅了吗?”
顾釉摇头,他说:“季衡云,喜欢你的顾釉已经死了。”
活着的是顾岫,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顾岫。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知道珍惜。”这句话永远在理。
第41章 041
顾釉说完这句话就被抱住了,他听见男人在他耳边低低地说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灼热的气息扑在脖颈处,带着浓浓的酒气。
顾釉愣了一会神,很快伸出胳膊抵制季衡云的再一次靠近,动作间全是排斥,“季衡云,你放开我。”
旁边看完全程的猫崽子蔚蓝色的眼睛都变红了,恨不得上去给他一爪,听到少年那一句话,仿佛一个信号一般。
接着,顾釉听到了男人的低叫声,夹杂着痛苦,他歪头一看,正和与小猫蓝色的眼睛对上,心里莫名有些羞耻。
按在顾釉肩膀上的手背立即出现几道细线,由里到外渗出血珠,趁着季衡云迟钝的几秒钟,顾釉从他胳膊下溜了出来。
看了一眼欲要站起来的男人,他抱起桌子上的毛团,往门外跑去。
听到身后男人的喊声,脚下的步伐不禁跑得更快了。
季衡云脑袋昏沉,一抬起头有种失重感,他的手背又痛又痒,扶着沙发想要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人立即倒在了沙发上,晕了过去。
顾釉一口气跑了很远,没听到身后追来的声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夜空只有几颗星星闪烁,他只能听到飒飒的风声在耳边擦过,粗重的呼吸声。
以及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声。
他猛的停下脚步,前方仿佛是一望无尽的黑,要把他给吞噬,看不见一丝光亮。
怀里的毛团挣扎着,叫了几声,把顾釉拉回了神。他低下头,下巴抵在毛茸茸的脑袋上,许久,叹息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谢谢你,救了我。”
“喵呜……”
借着微弱的星光,走到马路边的冬青树下,腿跑得有些发酸,一直在打颤。不断吹过的冷风擦过luo露在外的皮肤,顾釉打了个哆嗦,狠狠抱紧了怀里唯一的热源,然后蹲了下来。
有些茫然地看着远处,他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季家了,他和季衡云虽不像其他舅甥那样亲密,却也相安无事,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今晚会出这样的事。
离开了季家,以后的生活只能靠他自己,他看了看自己唯一带出来的猫和身上穿的睡衣,苦笑几声。
恐怕今晚要睡在路边。
怀里的毛团又热又暖,一人一猫互相汲取着为数不多的温暖,在寒冷的夜里,竟有些温馨。
浓浓的疲倦侵袭了顾釉的大脑,眼皮开始打架,他靠在了树上,一阵风吹过,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困乏也被吹干净了。
怀里的猫十分着急,正在天人交战,他既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少年露宿街头,偏偏这个时候,他自诩聪明的脑袋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顾釉实在太困了。
哪怕吹着冷冽的风,也想就这样睡过去。
简亭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从少年怀里跳了出去,怀里的热源消失,变成了空空的风,顾釉一个激灵,撑起困倦的眼皮,朦胧夜色中,他看见一个人朝他走来。
“顾釉?”简亭看见已经迷迷糊糊的人,心里焦急万分,恨自己纠结这么久。他扶起少年,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把人紧紧包住,“我带你去我家,别睡。”
走了几步,顾釉扭了扭头,看清来人的脸,疑惑道:“简亭?”
他的大脑还有些混乱,竟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只因简亭出现的太巧也太诡异了。
跑出来时连手机都没带,根本没办法联系到简亭,难道这真是一场梦?
这一刻,他的心里忽然空了一块,被灌进冷冷的风,整个人都凉了。
“是我。”
“你怎么在这?”
简亭让两人靠的更近了些,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眉心拧着,“别说这些了,我带你去医院,你好像有点发烧。”
顾釉眼神扫过四周,抬头看着他,“你看见我的猫没?”
简亭身体一顿,扶着他往前走,“没有。”
顾釉看了眼身后的方向,难道小猫回到季家了吗?又一阵失落袭向心头,少年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也好,以后待在他身边说不定连饭都吃不饱。
这个时间肯营业的出租车不多,简亭当机立断掏出手机,给薄其煊打了个电话。电话不厌其烦地响了三遍,薄其煊才烦躁地接了电话,语气特别冲,“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我。”
“嗯?”几秒后,薄其煊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直起身子,靠了在床上,又看了眼手机上方的时间,懒散道:“这么晚了,简大少爷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别贫了,我找你有事。”简亭说。
“啥事啊?”薄其煊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差点睁不开了,“赶紧说啊,我还要睡觉呢。”
“你来XX街西路口一趟。”
薄其煊闭着眼睛道:“大半夜的你让我去那干什么?”
“来接我们。”
薄其煊立即睁开了眼,他咽了口唾沫,满怀期待道:“除了你还有谁啊?”
简亭看了看肩膀上已经睡过去的人,叹了口气,“顾釉。”
薄其煊有些失望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毕竟这么晚了,简亭身边除了顾釉还真挑不到合适的人。
“他怎么了?”
“他发烧了,你赶快开车过来,接我们去医院一趟。”
薄其煊纳闷地嘟囔着,“他怎么发烧的啊?”
简亭额头青筋直跳。
薄其煊越想越奇怪,他直接坐了起来,有种身在迷雾的感觉,问道:“我记得季家就在XX街附近吧,你不把顾釉交给他舅舅,你逞什么能要送人去医院啊?”
简亭头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薄其煊这人的问题太多了,被他一连串的发问,整个人头都大了。
“你别问这么多了,赶快过来。”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薄其煊听着嘟嘟的声音,瞪大了眼睛,简亭居然敢挂他电话,有他这么求人帮忙的吗?
态度恶劣!
简亭扶着顾釉往前面路口走去,没过多久,薄其煊的车到了。车窗降下,露出他那张黑了的脸,“上车。”
他是生气简亭挂他电话,不过他这人很有原则,不会因一时冲动耽误了事,尤其是在顾釉的事上,他可不会自恋的觉得他比顾釉重要。
上车时,顾釉忽然醒了,他的眼睛很亮,倔强地说不去医院,至于原因他纠结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薄其煊扫了一眼面色正常的简亭,识趣地没有多问。
简亭见他态度坚持,心中有些发闷,但还是让薄其煊车头调转方向,往他家的地方开去。
顾釉松了口气,心中惴惴。
他没有再睡,脸颊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窗外夜色如同浓墨,暖色的车灯打在前方,照出一条路。
来来往往的树木上层被涂成一团团黑,看起来比天空的颜色要浓重一些。
车子越往前走,这条路越是熟悉,等看到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别墅区,眼皮一跳,他坐直身子,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许多。
记忆的阀门就此打开,顾釉看着身旁闭上眼睛的简亭,心中惊疑不定。
刚刚路过的别墅区正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顾家,而现在车子走的这条路,正是通往游家的方向。
游家,游匪。
十几年前,A市发展还算可以,这块区域有不少楼房,住的都是家世优渥的富贵人家,顾家和游家只隔了一条街道,附近几个孩子经常约在一起玩。
游匪并不是A市人,但他的母亲是。
母亲去世后,跟随父亲回国拜祭,并照顾孤身一人,身体不好的外婆。
小时候的顾岫性格冷淡,不喜与人接近,看起来挺高傲的一个小少爷,却是这块儿出了名的“路见不平一声吼”。
而游匪,正是他路见不平招来的人。
即使顾岫冷着张脸不让他靠近,但游匪仍然执着,执着地说:顾岫,我要和你做朋友。
顾釉看着身边已经隐隐醒来的人,那张脸莫名其妙的熟悉之处让他心惊,还有那点红痣,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呢?
“你什么时候搬来的?”车停下后,简亭已经睁开了眼,恰在此时,顾釉盯着他的侧脸,问出了口。
简亭仿佛没有察觉出顾釉眼神的不对劲,他眼睛弯了一下,胳膊一伸,替他打开了车门,“你是指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