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剔的眼神扫遍少年的躯体,“就凭你?”
轻飘飘的三个字带着前所未有的屈辱,顾声感觉自己整张脸都红了,他压住心底的怒火,镇定道:“我可以帮你很多忙。”
“不需要。”简然毫不犹豫的拒绝,让顾声心底一凉,他不甘心地再次开口,“就因为我姓顾?”
“对,我讨厌任何姓顾的人。”简然毫不迟疑地回复了他,“而且据我了解,你和顾岫算是兄弟吧?”
“那又怎么样?”顾声勉强维持脸上的平静。
明明少年看起来年龄并不大,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他低声一笑,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不怎么样,就是觉得事情真是巧妙,顾岫一死,你就回到顾家了。”
顾声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口一说。”
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提,简然说完便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总之你别想利用我,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接近我哥的。”
“我说的是合作,这样你我都受益。”顾声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低着头,一副可怜状,与江纷荞倒有些相象。
然而简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我可不稀罕。”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交锋,让教室短暂地恢复了几秒的安静。
“顾釉在吗?”
“你哪位?”简然率先扭过头看去,他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十足的痞子劲,打量完后还吹了个口哨。
和简亭小时候,倒有些像。
许珩洲看了他一眼就转移到了顾声身上,问道:“请问,顾釉是这个班吗?”
顾声一愣,才知道对方问的是自己,连忙点了点头,“不过他现在去食堂吃饭了,还没回来。”
被无视的简然气得腮帮子鼓鼓的,阴鸷的眼神身寸向门口,“喂,你没看见我吗?”
谁知,许珩洲得了回复,理都没理简然,便转身离开了,把简然气得狠狠踹了一下桌子,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顾声却像是出了一口恶气,整个胸腔都舒服了,还安慰自己,简然就是一小破孩,自己干嘛要和他置气。
人满为患的食堂只剩下十几个人,顾釉动作缓慢地吃着食物,心思却早已神游天外,简亭叹了口气,他敲了敲少年的餐盘,低声问:“釉釉?”
这个声音猛然把顾釉拉了回来,又往口里塞了不少食物,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神一暗,慢声道:“简亭,我好像从未了解过你。”
他秉持着不问不顾的态度对待简亭,是因为他觉得朋友间应该需要距离,不能过多的探寻对方的隐·私。
可他今日才发现。
除了重生的事,简亭知道他的一切,而他除了知道“简亭”二字,便没了。
简亭挑眉,含笑道:“你想了解我?”
“对。”顾釉双眼直视着他,郑重地说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这几个字让简亭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他很想问问,我们只是朋友吗?可他又不敢,在这种事上,他出乎意料的胆小。
“你想知道我什么?”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你能告诉我什么。”顾釉从来没想过把简亭整个人剖开了,看个明明白白,他只是想得到一些真实感,知道简亭不是他所幻想的梦,而是真实存在的——朋友。
“既然这样,那就说说简然的事吧。”简亭低眸看着他餐盘里的食物,“你吃,我说,午自习时间马上到了。”
顾釉有些不自在,立即动起筷子开始吃菜。
“简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比我小三岁,在我七岁那年被带回了简家,但我并不喜欢他。我的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去世,时间上的差距让我明白,简然是我父亲婚内出轨的产物。”
“他的母亲早就去世了,父亲不常在家,基本家里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今年寒假刚过,我偷偷跑回国后,没想到,他也来了。”
顾釉说:“他好像很喜欢你。”
简亭神色不变,“这十年,父亲不常在家,基本就是我照顾他。”
“怪不得。”
简亭又说:“我常年居住在Y国,小时候随父亲回国拜祭母亲,在国内住了两年后,又回了Y国。”
说这句话时他暗暗观察顾釉的神色,企图发现点什么,可惜主动他要失望了,顾釉神情淡淡,并无异常。
“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了。”简亭说:“我对你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你可以尽情地问一些你想知道的问题。”
顾釉摇了摇头,他说:“没有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还对我说谢谢?”简亭低笑,“正如你所说,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说这两个字。”
顾釉冰冷的瞳孔随着这句话化成一汪春水,心里又暖又热,他把最后一口馒头吃掉,“好。”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萌芽要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兄控一个。
第40章 040
季衡云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导致两人已经半个多月没碰过面了。
这天刚忙完手上的事,旁边的手机就响了,本以为又是哪个客户找他,结果接通后就听到了一道熟悉又严厉的声音。
“衡云,我在季家,下了班回家一趟。”
季衡云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他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问道:“父亲,您怎么回来了?”
“我已经听说公司发生的事了,你回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季老爷子严肃道。
季衡云皱着眉,揉着额头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公司最近的确出了问题,但并不是很大,况且最近他已经快解决完了,老爷子大来远从国外赶回来,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江致。”季衡云通知了一声自己的秘书,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跟我回一趟季家。”
A市偏热,哪怕步入九月,天气依旧很热,日头又毒又辣,站在太阳底下几分钟都要晒掉一层皮。
季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前,即使太阳再热,还是穿着件毛衣,套了个外套。
国外可没A市这么热。
他坐在沙发上敲打着桌面,深邃的眼睛幽深一片,桌上放着两杯热茶,冒着缕缕热气。
旁边站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尖下巴大眼睛,穿着堪堪过膝的短裙,上身套着一件米色外套,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直到季衡云的到来。
她面上仿佛绽开了一朵花,艳丽无比,“衡云。”
季衡云微微颔首,带着疏离和礼貌,“沈小姐。”
季老爷子装看不见两人的表情,淡淡道:“坐吧。”
“你公司的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这个秘书还要留多久?”等季衡云一坐下,季老爷子便开门见山,直说主题。
站在不远处的江致脸一白,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手脚不干净被人查出是迟早的事,只是过惯了将近一个月的轻松日子,他差点忘了最初那段时间,是怎么提心吊胆了。
“父亲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季衡云表情没变,不卑不亢地回应。
季老爷子却不太满意,皱着眉,“你还要怎么处理,难不成这种叛徒你还要用他?”
“他跟了我快十年了。”
“那又怎么样?”季老爷子冷笑,剜了江致一眼,“十年的感情都能背叛你,你还能相信他什么,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我倒要看看,他是听了谁的话,胆敢背叛季家!”季老爷子好像真的被气到了,非要自己处置江致,但季衡云也是第一次忤逆了他的意思。
总之父子两人僵持了很久,终究是季老爷子败下了阵,他已经老了,又不掌权许久,说实话,在季家早没了发言权。
季衡云肯尊敬他,也只是血脉的缘故。
他深深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老了十几岁,“好,江致是你的人,我不插手,但是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件事必须答应我。”
季衡云已经猜到了,他看了看旁边眉眼含春的沈小姐,下意识蹙眉,“父亲有话直说。”
季老爷子对着沈秋滢招了招手,“阿滢,过来。”
沈秋滢依言上前,羞怯地笑了笑。
“我专程回国,主要是为了一件事,就是你和秋滢的婚事。”
这话有人喜有人忧,江致瞬间忘了要被罚的事,一双眼瞪得浑圆,想听听季衡云会怎么回复。
季衡云没生气也没高兴,面色淡然,好像要结婚的人不是他,他问:“我和沈小姐什么时候有过婚事?”
季老爷子眉毛一挑,“现在。”
季衡云垂下眼,“我和沈小姐不过几面之缘,谈及婚配,有些过早了吧。”
沈秋滢咬紧下唇,眼尾发红,顾及到女孩的面子,终是什么都没说。
“还早?”季老爷子笑了一声,“你都多大了,莫非要到四五十结婚才算不早吗?”他把“不早”两个字的读音咬的发重,一听就知道重点在哪。
“您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
沈秋滢忍不住开口问道:“衡云,你忘记你十四岁那年对我说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