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见多,人烟旺盛。傍晚时分,炊烟袅袅的村庄完全笼罩在夕阳之中,倍显宁静。
“这是何处?”许辰立刻下马,看着喻信问。
“尔弥国,你我暂住此地!”他的眸光扫向远处。
“那日你就逃到这里吗?”许辰猜想。
喻信并没有隐瞒,一气呵成道:“是啊,我的爷!倒卖一些丝绸,金银器皿,珠宝首饰…勉强够生活。”
“真能干,地主家的土财主!”
许辰夸赞他,稀奇的目光探过去,渐渐被这所村庄吸引住。
许多深目高鼻的当地胡人,头戴幞头,与中原内地人有所不同,穿着色彩斑斓的棉袍,简洁暖和。
女子衣着则偏好胡装,身穿紧腰胡装,足登小皮靴,朱唇赭颊,性格一瞧就是开朗活泼。
身边的人盯了许久,喻信情绪萎靡,耷拉着脑袋,站他面前:“看够了?哪点有本少有气质…还看不够似的。”
“嗯,果然…是我的菜!不是…”许辰奔跑起来,喻信追了上去,一手擒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客栈的方向带。
吓得许辰赶紧改口,“不是我的菜!真不是!”
“行了,不准呀呀呼呼,胡人还以为你是傻子呢!”喻信推他往前走。
客栈老板是中原人,经常外出做贸易,南来北往为了方便行走江湖,开了这么一间客栈。
许辰还没有进来,掌柜的倍感亲切:“喻公子,哟!拉了个小伙子,长得真靓,来…今个喝点什么?要不要吃点马奶酒?小兄弟,来点吗?”
这一段话,看似跟喻信攀关系。
然,掌柜的眼神附带淫念之态,却饶有兴趣盯着人来人往中的小书生。
炽热的目光让许辰很不爽,他用手顶了顶喻信的腰,小声逼逼:“这人太色情,小生又不是好吃的东西,干嘛盯着左某不放。”
喻信铿锵有力道:“王麻子,收起你的好奇心,再不济,大爷不介意挖掉你的双眼,让你做一个真眼瞎的老板。”
“喻公子,何必大动干戈呢,小的闭嘴,行了罢,赶紧进来坐,我吩咐小二备茶水。”掌柜的变脸变色道。
心里很诚实地骂,看你耀武扬威到几时。
至从喻信来了尔弥国,周边买卖全被他抢了,这还怎么做生意。胡人隔三差五就向掌柜的说道说道,解解闷气。掌柜的偏向胡人,自然为他们考虑,觉得都是喻信的错,他太过于霸道。
许辰进来时,还是留了个心眼,总觉得掌柜的怪怪的,笑里藏刀。
直到两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饭。客栈二楼下来一名年轻男子,他径直走过来,落在他们旁边。
许辰才不得不抬头,嘴巴张开,看见神似左乐的脸,猛呛一声。
“左公子?还好吗?噎到了?”连福关怀备至问。
“连公子,你也在这里?”许辰顿悟,视线在他们面前来回晃悠。
喻信刮来一股浓浓的杀气,他收了手,不敢自作主张与许辰对视。
“是啊!”连福尴尬得笑笑。
“我冷了,你去给我拿件裘衣给我穿。”许辰搓了搓手,指派道。
连福指了指自己,“要奴才?”
“不是你,发什么傻,去啊…”许辰对他歉意一笑,冲喻信嚷嚷着。
他低眉颔首,一把搂过左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感觉不尽兴,抬起宽大的袖子,遮住两个人的相貌。
终于,许辰脸色潮红,唇瓣滋润红肿。
喻信这才心满意足,站起身,“遵命相公大人,等着,不准走开。”
“狗娘的,能不能不发情,大白天的真是羞死人。”许辰冲他的背影发脾气。
见到连福睁大眼睛看着,他又低下头,悻悻然道:“你主子就是混蛋,对不对!”
“啊?对…不是!”连福先认可,又否定。“主子对左公子才这样,别的人都不屑一顾。”
“噢?我不是叫你绑走他,走得越远越好,天涯海角都行,为什么还回来,为什么还要叫他找我!为什么你捆不住他的心?”
三个为什么,让连福泄了气,同样又滋生怨恨。
他如鱼溺水而亡,自卑道:“我做不到,我是喻府的奴才,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主人,我没有左公子有勇气,我怕死,喻少爷恶语相向,我就屈打成招,更别说爬上少爷的床。”
半晌,许辰略带自嘲的声音响起。
“真是可悲可叹!小生还要奖励你不成,你生来为奴?难道一辈子就是奴才吗?能不能有点觉醒和志气?他喻少爷很好惹的,似一只缺乏安全感的狼狗王,只要给点狗粮,他就跟你睡,叫你爸爸。”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道:“这等好机会你都不肯把握,还指望你如何看待。你心底的奴性很强,强到吞噬自己却不能控制爱恋的心。活该一辈子垂涎主子。”
语气真的很龌龊,句句卑鄙,听得连福闹心,又无能为力,只能认命。
他反问:“左公子,你呢?好意思说别人,你这人真是冷陌,疏离…你的心根本就这样,还是遇到主子才这样。主子真心不容易,难道你为所欲为,就要践踏他?说到底,自私自利的人是左公子才是。”
不知何时,眼前站了一位公子,他执起手掌,扫向连福,“狗奴才,你怎么说话的?”
他甚至不晓得避开,跌倒后,栗栗危惧,捂着脸蛋,不知所措。
“还不滚!”喻信踹上一脚,小奴才连滚带爬,出了客栈。
许辰怒怼他:“你这人真是,一言不合就打骂仆人,有没有点公德心,他说得没错。”
“身为贱奴妄自菲薄,就该挨打。”喻信执着说。
许辰痛恨这种,饭菜没吃几口,生着闷气不理人,而喻信坚持一件事情就不肯改变态度,执拗到令人发指。
两个人谁也不开口。
以至于,许辰受不了沉默寡言的氛围,他站起身想走,喻信拉住他:“去哪?”
“放开,我去找找连福…你做的恶事,让小生给你擦屁股…”
这事情有可原,喻信大慈大悲道:“这样,去吧,身为本少爷的相公,自然要处理琐事。”
难得大少爷肯善解人意,许辰走出客栈才发现这句话有毛病,他忿忿火中烧:“舔狗!谁是你相公?明明你才是老子的相公!”
许辰从人群中发现了连福的身形,步子不稳,跌跌撞撞。突然有一名佩刀侍卫扯住他。
这人他认得,是少爷的随身跟班,一心护主。
许辰探寻过去,在一米外静候两个人。
连福情绪波动比较大,对着蒲侍卫岂敢造次,只能郁郁道:“你拉着奴才作甚?”
“你又违背公子之意?他脾气就这样,你少泼皮,就能忍一顿骂。”蒲侍卫深表同情道。
“少爷为了左公子,咱奴才做什么都是错的,可怜少爷蒙在鼓里,他左乐并不是真的爱恋少爷,非要逼我得罪人。”连福憎恨不得劲儿。
蒲侍卫眼底充满了淡淡的忧伤,怜惜眼前人,“这事不是属下能议论的。你脸还疼吗?我去拿点药膏抹抹就好了。”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需要你的怜悯!”
连福拍开他的手,气冲冲走了。
蒲侍卫呆呆而立,脸上的不愉快转瞬成空,又恢复冷板的扑克脸。
许辰瞧得一清二楚,他站在旁边,怂恿道:“追上去,不追上去怎么让连福懂你的心意。”
“左公子你…”
“唉,我路过,可没偷听,你喜欢连福?”此地无银三百两,许辰不由得摸摸狗头。
“连公子…他…”
“看上一个人就大胆去追,别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如今纯情小少年不多见了,去吧,我不会告密的。”
蒲侍卫略微心动,担心道:“若少爷问起…”
“去吧,这事我给你们做主,他喻少爷管不着。想管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精力,今晚我得榨干他。”
这骚气蓬勃的言语,蒲侍卫听了脸色一红,拱手拜别:“多谢左公子成全!”
当了一回绿茶婊,真是有够搞笑的。
许辰伸了个懒腰,心情莫由来的竟然好得不得了。
☆、少爷欣赏成痴迷
许辰一个人在街道上溜了一圈。
尔弥国的街道,几乎都是随处可见的黄土岭头包围着, 苍茫的天地间, 经久不衰的风像一位老叟哼唱着古老歌谣历数时空沧桑变换。
逛了许久, 他站在敖包顶上,看着眼前的事物,感觉真实而遥远。
不同于华夏内敛的风情,这边的胡人热情似火,拉着许辰就往穹庐里钻。
他们说着当地人的语言, 许辰不懂,冲一位壮士指手画脚,“多谢多谢…不用客气,在下不喝酒。”
简直对牛弹琴, 好烦!
他们露出洋溢的笑容, 许辰不好当面拒绝。捧着他们递来的乳白色液体的东西, 不知怎么办。听掌柜的说过,应该是马奶酒吧!
有一名身穿花花绿绿裘帛的壮士, 用手假装捧碗往嘴里倒, 意思是干了这碗。
从他憨态地笑容中,许辰会意,犹豫要不要喝时, 壮士又拿了一块烙饼掰开一人一半,大的一半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