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是科班出身,演技不俗,又有天皇和金主力捧,声势水涨船高,十分有人气。谁料丑闻一朝爆出,天皇与中伦律所接触后竟撒手不管,完全不进行公关,背后金主也默不作声。
《乱世》本已引各方关注,舆论发酵极快,加之王凯害得贺子桓受伤骨折,千万粉丝怎肯作罢,全网唾骂。短短几日王凯从云端跌至深渊,再无翻身的余地。
人们在热闹的烟火爆竹声和家长里短、八卦流言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转眼至初三中午,贺子桓刚刚拜访完吴家老爷子,在吴府与另几名中央高官共进午饭。即使右臂打着石膏,只能穿手工定制的半袖衬衫,他依旧不显窘迫,披上西服外套反而格外有型,进退得宜、游刃有余,笑容毫无破绽。
直到坐上黑色玛莎拉蒂,男人一瞬恢复冷漠,眉眼间露出疲态,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程于飞将矿泉水瓶拧开递给贺子桓,对方喝过后他接回一口饮尽,长叹口气,“真是比工作更累人。”
贺子桓赞同的勾了勾嘴角,程于飞看一眼表,不到四点,“晚上要赴周清平副书记和韩浩部长为你准备的饭局,现在还有时间,回公馆休息会吗?”
贺子桓眯了眯,沉声道:“我记得彭家的宅子离这不远,你打个电话看彭振东在不在家,顺道拜访。不在的话我也亲自把礼物送过去,听闻他父亲彭司令不爱出门,应该能碰上。”
程于飞颔首应下,刚要拨号,贺子桓的手机先响了。
男人看一眼屏幕,微讶的挑了挑眉,随即接通,“你好。”
“你,你好。”
不论大脑如何纷杂,贺子桓一如既往淡然温和,“春节过的好吗?演员难得假日休息。”
“嗯,挺好的。你呢?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很好,手臂无碍,不过有点麻烦罢了。”
“那就好。”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似是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道:“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贺子桓好奇的一抬眉,“你说。”
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窘迫又羞恼,好不容易逼着自己说完。贺子桓越听眼中笑意愈深,终是笑出声,眼睛不觉弯成一抹月牙,“你确定?”
江沛那番话让贺子桓心下烦乱。他很清楚有什么不对,自己对沈澈的感情来的太奇怪,比所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更奇怪。
贺子桓认定自己看的通透,那一刻却无法反驳江沛。他从未喜欢过一个人,那些反应是不是真的是动情的表现,或者他真会因感情那般失控?
贺子桓为人果断狠绝,第一次心生动摇,判断不准情势,拿不准自己对沈澈的心思。
恰逢春节,他干脆彻底不见沈澈,让自己忙到没空“儿女情长”。
而沈澈在除夕那晚主动打电话给贺子桓拜年,询问他的伤势。气氛莫名尴尬,两人不咸不淡寒暄几句后结束了通话。除此之外再无联系,贺子桓没料到今日对方一开口竟是这样的提议。
“我,我……”沈澈声音嘶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贺子桓心头一软,柔声道:“好,我现在就过去。”
沈澈心头一跳,不知该欢喜还是担忧,“真的?”
话语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贺子桓闭眼轻“啧”一声,放弃的叹口气,“真的。”
也罢,管他假意还是真情,自欺欺人还是中邪有鬼,既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便随心而为吧,总有查清的一天。
贺子桓挂掉电话,吩咐程于飞,“不去彭宅了,转道沈府。晚上的饭局我也不出席了,告诉他们改天再聚。”
程于飞一刹呆住,僵硬的转头问:“去沈府干嘛?”
“还能干嘛,拜年。”
程于飞因对方理直气壮的模样说不出话,默默吩咐司机掉头。
贺子桓面无表情看着窗外,想起以前查过沈家老爷子喜欢中国水墨画,眯了眯眼道:“公馆还藏有一副齐白石的《鱼虾图》吧?让人送到沈府。”
程于飞一僵,嘴角抽搐的问:“桓哥,你记得那副画是多少钱拍下的吗?”
贺子桓淡淡的“嗯”一声,他一向过目不忘,记忆力一流。
程于飞生无可恋的转头,拿出手机拨号,恍惚嚅嗫:“既然您老记得,我还能说什么……”
沈澈挂掉电话走回主院客厅,看着脸色阴沉的祖父绞紧手指,咽口口水道:“他在来的路上了。”
沈学儒还因孙子欺瞒生闷气,“哼”一声算是回答,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意外可爱。李珍慈爱的冲沈澈安抚一笑,拍拍自家老头的手,“好啦,小澈也是怕你受惊,伤着身体。”
沈学儒和李珍年近八旬,这几年一直在国外休养,身体还算硬朗。但沈学儒两年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李珍患有高血压,都不能受刺激,不宜多思多忧,需静养。
S市空气不算好,喧闹纷乱,最重要的是人际关系复杂,沈家老两口想避世都做不到,因此只有每年春节回国一月左右。
想拜见的人自然不少,但有分量能见到的不多,大都是老爷子、老太太多年的好友和一同前来的儿孙。
沈婕将策划车祸、沈家与HZH的争斗瞒的严严实实,生怕两老气急攻心。上门拜访之人也一一拜托、交代清楚。
沈澈同样没有告诉祖父祖母自己在当演员,若是知道,两人必会寻根究底。为什么要当演员?为什么偏偏是HZH?不仅会牵扯出与贺子桓的交易、车祸、争斗之事,若还听闻他是贺子桓的情人……
沈澈连不再梦魇之事都不敢一次告知两老,生怕惹疑。他不愿祖父祖母忧心,以前就骗两人梦魇次数减少,二十三岁生日后,每次视频通话都说自己越来越少做噩梦,直到完全摆脱梦魇。
唯恐拜访之人认出他,沈澈甚至不出现在客人面前。好在他以前害怕人群、不喜交际,沈家习惯将他瞒的严实,沈学儒和李珍倒未起疑。
加之两老对娱乐圈并不关心,几乎不看电视。如此这般,真风平浪静过去几日。
谁料今日文化局局长孙勤代替不宜出门的父亲来看望昔日好友,沈学儒把沈婕支走取东西,趁机问起贺子桓。
孙勤与贺子桓多有往来,当年沈澈说他梦中人是贺子桓后,沈学儒就常向孙勤打听。
孙勤只被嘱托不要提起沈家与HZH的恩怨,他不能不答,因此忙说些杂事转移话题,一不小心,“贺子桓今年身边有个小情人,是HZH旗下叫沈澈的演员。”
……
“你姐不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澈面对暴怒的祖父、忧心忡忡的祖母和一旁脸黑如墨又难掩忧虑的姐姐,深知不能让两老知道真相,否则剩下的年非得到医院过。
“说话!”沈学儒一手用拐杖砸地,另一手按住胸口,大口喘气,面露痛苦。
“哎呦,老头子,你别急啊。”
沈婕神情难得慌张,“祖父您别气!都是我们的错,你别气坏自己的身子。”
沈澈一慌,脑袋转的飞快,脱口而出道:“不是情人,是恋人。”
三人瞳孔放大,齐齐看向他。
沈学儒和李珍很早便接受沈澈是同性恋,见过他十年中所受苦楚,性向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甚至希望沈澈能喜欢一人,也许爱情能带他脱离苦海,但贺子桓……
沈澈一咬牙道:“我回国后不再惧怕噩梦,想弄清楚贺子桓与梦中人、与我到底有什么关系,有意接近他。渐渐对演戏感兴趣,签进了HZH。”
“相处久了,我们,我们互生情愫,我是喜欢贺子桓才与他在一起的。”
沈学儒眉头紧蹙,显然很怀疑,李珍更是吃惊。
沈澈辩解道:“我瞒着你们,是怕你们担心,得知消息后气坏身子,也像,像姐姐一样不赞同。”
沈婕抿唇默认,现在只能顺着沈澈演下去。不得不说,这是能解释一切又把刺激减到最小的谎言。
李珍满目担忧,她和老伴虽然从未将沈澈所受之苦怪到贺子桓头上,但到底对贺子桓有几分排斥,“你以前明明对贺子桓又厌又怕,怎么会喜欢上他?”
沈澈直视祖父祖母,双眸清澈坚定让人生不出疑心,“他不是梦中那些男人,完全不一样。他从未伤害我,很照顾我,为保护我还受了伤。”
“我和他在一起后再没做过噩梦。”
沈学儒和李珍一时说不出话,他们这次回国发现沈澈确实不同了,整个人被淡淡的暖光笼罩,不再被阴霾和枷锁禁锢。这才相信孙子不是像以往一般撒谎,而是真的已摆脱梦魇。
谁料竟是因为贺子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沈学儒沉着脸与孙子对峙,沈澈毫不退缩。
老爷子眯了眯眼,一跺拐杖,中气十足,“让他来见我!过年过节不知拜见长辈吗?!”
第84章 共戏6
黑色车队开入沈府外宅停车场时,贺子桓一眼便看见忐忑不安、正在等候的沈澈,不自觉勾起嘴角。
沈澈屏住呼吸凝视着男人从车上下来,心脏蓦地停跳一瞬。
医院那日后,他九日未见贺子桓,却有恍若隔世之感,仿佛分离的时间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