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
等着等着她就莫名地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雅妹妹,我……我实在……对不起你。”
“……你下车吧。”
从头到尾,上官策云就轻飘飘地丢了这么简单的两句话给她。以此来概括他莫名其妙去了一趟赌坊,然后莫名其妙将她当做一桩赌注,再莫名其妙地输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路人这件事!那句曾经可算是“誓言”的“……任何人都拆散不了我们”轻飘飘烟消云散,似乎……
从未存在过一般。
当时她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完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的马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停步站在了赌坊的门口。她只知自己还能隐约听见那辆马车的车轱辘发出的骨碌碌的声音,还有马蹄渐起渐落踏在石板路上的啪嗒啪嗒。
还有……
她的心一点一点沉堕深渊,跌入了谷底。
此时离彼时差不多已有半月,可就在这荒凉阴森的灵邪村里,以为自己早已痊愈的南宫雅又有了那种心慌失措的感觉。
上一次是她的未婚夫丢下她,而这一次……
这一路走来,南宫雅虽然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与流徵关系不错,可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交情不过寥寥,此时性命攸关,而流徵的身世竟然与四大世家有关,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简直不做二想。
南宫雅一下就冷静了下来,不,与其是冷静,不如说是麻木和……绝望。
事已至此,怪不得别人。
然而流徵却忽而叹了口气。
“你错了。”
什么?错了?
南宫雅倏地一下抬起头来。
李族长也是莫名:“什么意思?”
“若是上官策云,只怕就应了你。”流徵眼锋一扫,盯着南宫雅的脸看了半晌,才又道,“只可惜,此时此处,是叶流徵。”
听到这句话,南宫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她说什么?她竟然……
李族长听了个半懂,倒是有几分明白了流徵的意思,于是阴冷一笑:“说得没错,那上官策云是个没出息的孬种!连老婆都输给了你!可你却也太不识相!阳关大道你不走,偏偏要闯灵邪村这座鬼门关!既然你想死,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话音刚落,他便捏爪成拳,蓄起全身力势,竟只是打算用蛮力一招毙命!
可站立于对面的流徵却好似恍若未觉,反手一挑。凌云剑削铁如泥,这一剑下去,束缚住南宫雅的麻绳尽数断开!
南宫雅反应极快,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迅速跳近流徵身畔。
流徵顺势一扯,将南宫雅拉到自己怀中,脑海里已是念头千转,很快便从脑海之中寻到了她背下的秘笈中适于此时的步法图形。也幸而那李族长对她们大意了,并未运起内功。
眼看那拳风将至,流徵竟然揽着南宫雅连退三步,轻轻避让开了。
“流徵……”
“你先跑。”流徵低声道。
“啊?”南宫雅又是一惊,她原本是做了必死的打算,可后来又被流徵抱着浑浑噩噩转了个圈,又惊又喜之下以为必定有什么可以逃脱的办法,或者流徵其实身负武艺,只是隐藏得好没被发现。可看现在这架势,流徵根本就只是……
只是在走一步算一步?
这状况变化太快,南宫雅愣了半天全没反应过来。
流徵终于忍无可忍一声呵斥:“跑!”
南宫雅被这一声暴呵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行动又先快于脑子做出了反应——上前一把紧紧拽住了流徵的胳膊,十分坚定地喊了回去:“不!要死我们一起死!”
因大意轻敌而一击不中的李族长恼羞成怒:“那就成全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信息量好大……我写了好几天才写好。
存稿到此用完了TOT好悲苦……
在这儿请假两天,周六日有事不能更新,下周一恢复正常更新。
以后有任何更新方面的变动我会在文案上方红字说明,追更的人可以留意一下。
☆、012.激战
其实流徵还真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她突然提到上官策云只是试探这李族长到底知道多少。不想他竟然能说出“连老婆都输给了你”这样的话来。这么看来,南宫雅是早就被盯上了。
至于……
流徵让南宫雅先跑,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她跑了之后自己要如何,流徵根本就没有想好。可偏偏南宫雅也不领情,竟然大义凛然地说要一起死。
流徵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而心思微动,眼睛却一直盯着面前的李族长,未敢有半刻的放松。
只见李族长呵斥一声之后摆出架势,运起内力,似乎是动了真格。但就在这一运气的功夫,流徵细窥他蓄力发作的变化,心中暗暗吃惊。这个姓李的族长身负奇功,而且并不像是中原武林名门正派的功夫。不但姿势怪异,运功的时间也似乎有点长。
只见他挥手踏步之间,周身渐渐笼罩出一层淡淡雾气,再等片刻,那雾气转浓,竟给人一种寒凉湿润的感觉。
流徵身上并无半点内功,虽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真正记熟的只是几招她爹娘每日练习的空招,至于那些厉害的秘笈,她虽然全背下来了,但毕竟从没有身体力行地练习过,应用起来都要先过一遍脑子,真正临阵对敌根本就赶不上动作的变化。
所以思索半天,流徵干脆放弃了从脑子里想招数的笨办法。
因为那李族长周身的水雾转眼间又浓了几分。
虽然她不清楚这怪异的武功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能猜到这应是越变越厉害了。
流徵一把推开南宫雅,手腕轻转,将手中凌云剑朝那雾气最浓最重的中心刺了过去。
这招看似毫无章法,却是剑神叶霖风成名绝技之一,名唤“一叶知秋”。一叶知秋,寓为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这一招取这么个名字,也就是说,这一招的击出就仿佛叶落暮秋,既到了暮秋,也就离死亡的寒冬不远了。
这一招简单至极,实在毫无花哨之处。
只因真正能杀人的招数,都是最简单,最快速而直接的。
可使出这一招的毕竟不是剑神叶霖风,而是毫无内力而且根本从未使过这招的流徵。
凌云剑的剑尖才碰到那团水雾,就发出叮的一声轻鸣,紧接着便不能再推进半分。而流徵却分明感觉到有冰冷入骨的寒意借由着凌云剑的剑身传递而来!
那冷意渗入手臂……再由手臂渗入身体……
流徵勉力支撑,却被那沁骨的寒意压得连退了几步。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失去了知觉,而那凌云剑上竟然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功夫!
流徵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却不知道在南宫雅看来,她面色青白,嘴唇更是一下变得青紫,整个人都像是中毒了一般。
南宫雅急得快哭了,再也顾不得许多,在身上一摸,只摸到了一个针线包。
这针线包还是在清水县的那天晚上,与流徵一同逛街时买的。她本是不做女红的,可这针线包做得极为精巧,她一时喜欢,就买了佩在身上当装饰了。此时摸到这小包,她便从中摸了最大最长的一根出来,拿在手中掂量了半天,想找个下手的地方。
流徵刚才那一剑是朝着水雾最浓的地方刺过去的。
那么……要不换个水雾淡薄点的地方?
此时李族长正满脸得色,以左手发功,将周身寒气都引至凌云剑的剑尖,这么一来,右手处的雾气倒是显得有些淡了……
南宫雅一咬牙,将那长针并在两指之间,几步扑了上去,狠狠地扎了上去。
李族长正满心对付着凌云剑,倒还真是忽略了另一边的南宫雅,这一下竟然真的着了道,被一根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素来多疑,满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暗器,一下惊惶起来,收了左手转身对着南宫雅就要一掌劈下——
掌风凌厉,直朝着南宫雅当头而来!
南宫雅吓得惊骇不已,眼睛一闭就跌坐在地上了。
然而李族长那一掌劈了一半,又堪堪收住了,怒道:“你这个臭丫头刺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上!”
另一边叮当一声,流徵的手终于再也握不住,凌云剑滑脱落地。
不过也正是因为南宫雅那么一下,倒是让她这边缓过气来了,否则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被那寒气给活活冻死。眼看着李族长原本要劈下的掌风又收了回去,流徵似有所悟,倒是先靠着墙喘息歇气,并没有再动。
南宫雅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便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李族长右手一抬,摸了半天,总算摸到了那根针,反手一抽出来,却发现是一根极其普通的绣花针,而针尖也毫无异常,不像是淬了毒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臭丫头!”李族长冷哼一声,“我先杀你的小白脸,再来收拾你!”
“你不能杀她!”门外竟然蹦出来个人,脆生生地怒斥道,“李老头!你之前分明答应将这小白脸留给我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