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玉本来甚好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去。白家,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白情,太岁头上动土,她更不会放过!
“来人,拟旨!”霍锦玉沉下脸,阴狠道,“白家二女,欺君罔上,行事不端,□□败坏,身犯七出,于礼法不容,于天下所不容!与其奸夫当施以浸猪笼刑!两日后行刑!”拟完旨,霍锦玉又道,“革去白丞相丞相一职!削为庶民!白家流放至西南滇州,世代不得回皇城!”霍锦玉定下刑罚后,便起身离开了朝堂。
“退朝!”王公公的尖锐嗓音响起。
侍卫们将白情与王掌柜拖走,留下一干大臣和瘫软在地的白丞相在大殿上。
霍锦玉心里很难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径直向锦祥宫而去。
第36章 娶妃风波(叭)
霍锦玉觉得心里很难受,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可以找谁倾诉,心烦意乱之下,便径直朝那锦祥宫而去。
宫中的消息是传的最快的。两个时辰前侍卫刚将白贵妃从碧落宫压走, 后脚就有宫女将消息传进了锦祥宫。锦祥宫内颜曦一阵唏嘘, 不知这大房的贵妃是怎的得罪了霍锦玉,被人如此对待,那白贵妃可是还怀有身子呢!被这么粗暴的对待,指不定动了胎气。
想到白贵妃怀了身子,颜曦不自觉就想到了自己, 自己的身体一切如常,这两天还唤太医看过了, 说是身子骨没什么问题,健朗着呢。言外之意,就是还未有身子。也是,除了新婚洞房之夜,他们可还未在一起做些亲密的举动。想来是自己一个无权无势名存实亡的小国公主不受宠罢?
这边颜曦还在漫不经心的喝茶想些有的没的,那边锦祥宫门口便有宫女高声道,“奴婢参见圣上!”宫女们齐齐跪在地上,霍锦玉抬脚走进了宫内,就见颜曦从殿内走出来迎接自己。
“臣妾参见圣上。”颜曦手放身侧行了个礼,霍锦玉点点头,挥手屏退了一干宫女,宫中便只剩下了霍锦玉与颜曦二人。
“锦玉怎的想到我这小宫殿里来了, 此时不应当在那新妇的温香软玉里享受吗。”想起霍锦玉头日还从青楼带了一貌美的花魁来,颜曦便没什么好脸色,依旧板着一张冰山脸。不咸不淡道。
霍锦玉心里也奇怪的紧,一种感情就要破土而出生长发芽,但她决计是不会承认自己想念颜曦的,“曦儿是我的妃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怎的我还不能来曦儿殿内坐坐了?”霍锦玉表现出一丝不满来,她原本心情就不好,寻思着来锦祥宫听听颜曦的小曲,没准心情就好了,却没想到这曦儿对她好像不是很欢迎似的。
“锦玉想来坐坐,自然是可的。小殿茶水不佳,担心怠慢了锦玉。那可就不好了。”颜曦话里话外全是送客的意思。偏生那霍锦玉屁股跟生了根似的黏在那座椅上就不动了。
“曦儿,我想听你弹弹琴,可好?”霍锦玉颇有些死皮赖脸的架势,好像颜曦不弹琴,她便不走了罢。
颜曦简直要被这人的无耻厚脸皮气笑。这人当真是听不出来自己的言外之意吗?颜曦上下打量了霍锦玉几眼,发觉了不对劲,平日里的翩翩公子,今日如丧了气一般,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漂亮的眼眸里也有些黯淡无光。
颜曦竟然从霍锦玉身上看出了一丝惹人怜爱的感觉来!天,她是疯了吗,竟然能从当今天子,那个骄傲无比的男人身上看出这种感觉,一定是她眼花了吧?
颜曦怎么看怎么觉得霍锦玉身上有股楚楚可怜的气息,半晌,她还是从屋内抬出一把琴来。
霍锦玉一边努力营造着可怜的气息,一边等着曦儿给自己弹琴。却见曦儿将琴放在自己面前就坐回了座位上。
这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是来听曲的,怎么变成弹曲的了?曦儿这是何意?
仿佛看出了霍锦玉的疑虑,颜曦道,“曦儿的手近日来有些酸,怕是弹奏不出美妙的琴音了。”颜曦故意摸了摸手。
“那曦儿可有找太医看过?要不要紧?”霍锦玉一听,就赶忙道。
“不碍事的,已经找太医看过了,锦玉不必担心。”颜曦笑道。她心想,自己可不是青楼花魁,也不是梨园戏子,凭什么她霍锦玉要听小曲自己就得给他弹,左右他都娶了个花魁来,论起弹小曲,那新来的花魁不是更在行吗?
颜曦笃定了霍锦玉堂堂一国之君,是不会轻易在妃子宫中随意弹琴的。
却没想到,那霍锦玉当真走到琴边坐下,撸了撸袖子,就准备弹琴。颜曦见此举动已是哑口无言了,她没想到霍锦玉当真会放下皇帝的架子为自己的妃子弹奏一曲。
她是越发看不懂这人了。
“铮——”的一声响,霍锦玉苍劲有力的双手开始拨动起琴弦来。紧接着,一阵优美的琴音流泻出来。
颜曦听出来了!霍锦玉弹的是俊秀山河,是江山壮阔之美!
霍锦玉的手继续拨动,手势快的令人眼花缭乱,这一段,弹的是繁盛的城池,热闹的街巷!
琴音继续流出,响彻宫殿,颜曦好似乘着霍锦玉的琴声游遍了大元国大江南北。
但接下来,琴音画风一变,金戈铁马,铁蹄铮铮,刀剑相撞,一股血腥的杀气在大殿中弥漫开来,一股磅礴的气势自霍锦玉身上迸发出来。颜曦也只曾在自己父皇的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气势,原来,他霍锦玉在朝堂上便是这般风采吗?没有去过霍锦玉朝堂的颜曦如此感叹道。
琴声愈发的犀利,霍锦玉的十指在琴弦上飞舞,一股穿堂冷风嗖嗖吹过,将霍锦玉的长发猛的扬了起来,她的手指猛的拨在最粗的琴弦上,发出“嗡”的一声低沉粗重的声响,紧接着双手在几根粗弦上来回拨动,丝毫没有美感的琴音宣泄出来,琴的主人仿佛要宣泄什么一般。
都说琴是心灵的窗口,一个人弹出怎样的琴音,他的人便可知一二,换而言之,什么样的人便能奏出什么样的乐。
霍锦玉紧闭着双眼,也不看琴,也不看别处,双手十指舞的飞快,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多久了,她已经多久没有摸过琴了?上辈子她登基后一直忙忙碌碌,数十载如一日,每日除了处理政事就是处理政事,没有走过大江南北,没有逛过几次繁华街市,没有听过几次小曲,没有摸过一次琴,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她其实很喜爱琴,琴能道出一个人的心声,能宣泄一个人的情感,高兴的时候弹琴,助兴;悲伤难过的时候弹琴,可以发泄……看书只在,伍伍柒玖壹柒叁壹叁
她今日很不开心,她以为这么些天过去了,上辈子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一场噩梦,只要时间足够,就能忘却,事实上她真的快忘了,却在看见白丞相那张无耻的老脸后,在看见大臣们围观白家好戏的时候,一切又涌动起来,当初,那一天,她真的忘不了!她永远不会忘记,上一世,那一日,在朝堂上,这群大臣,是怎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二皇子从皇位上逼下来,是怎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围攻,被击败,是怎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压倒跪在地上,是怎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物一剑撕裂!那种屈辱,她没齿难忘!
她也不会忘记,第二日醒来时,自己在刑场上,衣不蔽体,是怎样被百姓围观,是怎样被五马车裂的!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重的惊人的琴音流泻而出,仿佛重锤敲在心头。一瞬间,颜曦仿佛置身嘈杂的人群,在围观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
这人仿佛将琴当做倾诉的利器,在喋喋不休的倾诉着什么。
颜曦好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想说些什么。颜曦曾经调查过霍锦玉,霍锦玉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在宫中从未受过欺负,甚至从小一直被当做储君培养,最大的变故也不过是他的父皇过世,紧接着母后过世,再接着,他就登基了,称了帝,更没人敢欺负他了,他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战争,可这诡异的血腥味又是从哪里来,这股煞气又是从何而来?
他现在的模样,他的琴音,仿佛告诉颜曦他受尽了委屈。这种委屈,委屈的颜曦突然一阵心疼。
颜曦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人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日这样。霍锦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褪去了伪装,不再温润有礼如谦谦君子,不再似出入青楼那般玩世不恭,不再如朝堂上那般慵懒无神。她委屈,她愤怒,她嫉恨,她扭曲,她感受到无尽的痛。她放心的将这一切展现给了颜曦,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是怎么回事。直到很多年后,她才明白,原来,那就是爱。
颜曦看着面前的人儿,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她不知不觉走上前去,跪了下来,从身后环住了霍锦玉,双手轻轻按在霍锦玉手臂上,成功阻止了霍锦玉近乎疯狂弹奏的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只有一股余音缭绕在宫殿梁柱上,渐渐消散。
霍锦玉喘着气,双手微微颤抖,眼睛依旧闭着,身上那种被撕拉扯裂的疼痛一阵阵传来,仿佛四肢和脖颈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背后那人突然将双手环在自己腰上,将自己拥入怀中,霍锦玉慢慢放松下来轻轻靠在身后那人的身上,双手从琴上颤巍巍的抬起,轻轻附在腰间那双柔夷之上,这一刻她突然想老老实实的放松下来,就这么靠在颜曦怀中,一直靠着,直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