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否认过。”
“那你赶快去求釉釉,《狂热》还差个男三号!”
“那我现在打电话。”
“别啊,大晚上的……”
“…………”
“应先生,说句爱我来听听。”
“……”
“快呀。”
“……嗯。”
“嗯算什么啊,哈哈……”
“嗯就是我爱你。”
-END-
第107章 番外一 应先生的生平
关于喜欢这件事,其实大多时候都是说不清楚缘由的。
有人觉得它应该干净纯粹,不受外界的污染,若真是掺杂了什么东西在里头,那就不叫喜欢了。可池应先不这么觉得——他觉得喜欢,无关乎从何而起,因何而生,往往在察觉到“喜欢”的时候,人已经不可自拔了。
池应先被舅舅舅妈养大的。
这是表面上,实际上说他是一个人长大的也不过分。池应先的父亲是摄影师,母亲是编剧,他们在某次出行中,因飞机失事而骤然离世,留下年幼的池应先一个人。他尚且有地方可住,舅舅舅妈虽然对他不太上心,但也没做出什么出格举动,遗产还是好好的给他留着,负担他的生活起居。
对于幼时的池应先来说,在那之后,世界就是晦暗无光与无垠的孤独。
在学校的时间里他安静得像个哑巴;回到家之后,他也没有任何机会与人交谈。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池应先一回家就会打开电视,让这个气氛压抑得令人难受的家,有一点点其他的人的声音。
他就那么坐在电视前,整个家里只有屏幕发出来的幽光,和剧中人说话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见了原以宵,看见了《乔城瀑布》。
老实说,当时的池应先才八岁,压根看不懂这样的文艺片。可电影的魔力,大约就是在此,即便他无法看懂其中的深意,无法读懂台词里潜藏的东西,他仍然会被吸引。
池应先懵懵懂懂地看完,唯一记住的是男演员的脸,和当时的心情。
《乔城瀑布》的冗长沉闷,他独自在家的感觉,也是那样。
九几年的电影频道,偶尔会放些重复的电影,会把许多年前的拿出来再放。起初池应先只是频繁看到那个男演员的脸,在数次看见饰演人员表之后,他才记住“原以宵”这个名字。
人的依赖心很可怕,在“原以宵”这张脸、这个名字反复出现后,池应先逐渐开始期待原以宵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爱慕便由此而生,个中的复杂,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事情就有这么奇妙,在当时的池应先看来,原以宵这个只存在于电视荧幕上的人,竟然是唯一能让他感觉并不孤单的人。然而他的人生,真正的转折点,大概还得是遇见乌澜的父亲——当时还在娱乐圈名气平平的男演员乌维。
零几年初成少年的池应先,早早的有了个目标:他想当演员,想用自己这双眼睛,看到现实中的原以宵。其实那时候原以宵已经去世了,只不过池应先对网络没有兴趣,对娱乐杂志周刊也毫无兴趣。九七年辞世的原以宵也早不算话题,他还以为只要他想办法成为演员,就肯定能见到这个他爱慕已久的男星。
机会来得很凑巧,在池应先的学校附近,有个剧组在拍摄新的电影。那是池应先第一次看到幕后的事,他站在围观的学生堆里,看得忘乎所以,到天黑了也没挪动腿。也就是那天,从小长相拔群的池应先被导演猛地看中,问他愿不愿意来这部戏里演个群演。
当时的娱乐圈还没有“流量小生”一说,想要在圈内生存,靠得都是实力。光是一张好看的脸并没有用,还得看看天赋。
池应先当然是欣然接受。
而乌维就是那部戏的主演。
他看池应先一见如故,池应先对他也有种敬佩。对于池应先来说,乌维是真正的演员,是他的前辈,在他们不多的几次交谈里,池应先说:“维哥有和……原、原以宵前辈……一起拍过戏么。”
乌维愣了愣,片刻后又觉得这并不稀奇:“你是原以宵前辈的粉丝?”
“嗯……”
“我没有和前辈合作过,倒是有幸被指点过。”乌维道,“可惜,前辈英年早逝,我也没有机会和他对戏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池应先当时就愣住了。
父母辞世后,池应先再没有像那天一样悲哀过。他下了戏回家,在漆黑的房间里,倒在床上的瞬间,眼泪就往外冒了。那像场迟来的祭奠,他哭得肩膀颤动,到最后无法抑制地哭出声。
就是突然察觉,长久以来执着的事情,这辈子都无法如愿了。
那部戏杀青的时候,乌维问了他,想不想当演员,池应先犹豫着点了头。他想当演员,是想见到原以宵;然而这已经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他竟反倒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演戏了。乌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塞给他自己的名片,说不着急,想好了再找他。
也就是那之后,池应先买了原以宵所有的DVD。
他将那些电影看到每句台词都烂熟于心,看到闭上眼就能想起原以宵说那些话时的神情。他太喜欢原以宵了,喜欢得无法自已。那时他没考虑过这种难以定义的感情会持续多久,也完全没想过到他临近三十,对原以宵的狂热都未曾熄灭过。
池应先的第一部 参演结束后过了三个月,他拨通了乌维的号码。
乌维在得知他家的遭际后,也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欣赏他,对他好得不行,说像他师父倒更像他的亲人。也就是从他一脚踏入演艺圈后,他的人生才重新有了颜色。
他从跑龙套开始,慢慢能接到一些有台词的路人角色,再到后来凭借出色的演技和长相,有了男四、男三。到他高中毕业时,他凭借这些履历进了电影学院,开始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份事业。
在工作与学业之余,池应先唯一的爱好就是搜集所有有关原以宵的东西。从上过封面的杂志,到有他访谈的周刊,还有他所有的电影,精准的、简装的、有签名的……只要看见这个人,看见这张脸,就能让池应先紧闭的内心充满柔软。
再往下——
他就遇见了黛凡,像是上天给惨淡的前半生,一份最好的弥补。
池应先一开始是讨厌黛凡的……他讨厌任何走捷径的人,尤其是在娱乐圈这滩浑水里,像桐友清那种走捷径的基本等于常态。在池应先的眼里,黛凡也是这样的类型,空有一副皮囊。
就他这样的,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原以宵的不是?
那天晚上池应先乔装打扮去看《落日》时,差点被前边那个男人的话语气得骂人。
可当他开口,对方转过头来时,那双幽绿的眼睛怔住他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池应先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脑子里竟然闪过许多年前,在小小的电视屏幕里,第一次看见原以宵的脸。那是个特写的镜头,原以宵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透过屏幕,看着他。
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这双眼睛和原以宵并无相似,那一瞬间的念想就像是池应先的错觉。
可那是双非常漂亮的眼睛,这毋庸置疑。
后来再想起那天晚上的黛凡,池应先才知道,那不是错觉,那就是真相。
“醒醒呀,快醒醒,我迷路啦……”
熟悉的声音把池应先从梦里叫醒了,他睁开眼,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正好。他往旁边看过去,能看见轮廓被阳光勾勒得耀目、正抿着嘴表情无奈的黛凡。
哦对,他们正在国外,黛凡在开车,而他不小心睡着了。
之前和黛凡说很可能他们会受邀去罗纳电影节,但池应先预测失败了。他倒是凭借《王座之阶》在西方有了点影响,也去参加了罗纳电影节,但很可惜,同行的并不是黛凡。
所以他们就好不容易排开了档期,兑现当日说的话——出来溜达旅游了。
刚巧黛凡要和他哥哥回家一趟,于是他们现在就在意大利,在黛凡回过家见父母后,他们就开车在外面闲逛了。
“嗯——”池应先伸了伸拦腰,终于清醒过来,“我怎么睡着了。”
“大概是我开车开得太好了吧,”黛凡笑着道,“平稳,对吧。”
“……那现在是?”
“迷路了呀,”黛凡说着,车越开越慢,眉头拧成麻花似的紧盯着导航,“我往这边应该能到那个店呀,要不然我打电话问问我哥……”“不用了。”池应先连忙拒绝——虽然黛涵已经接受了他们在一起,但每每看见池应先的时候,脸还是挺臭的。按照黛涵的性格,要是知道黛凡迷路,绝对不是自己亲自来,就是派秘书来。
他们俩好不容易排出时间来享受二人世界,他才不希望有人在。
池应先看了看导航,说:“停车吧,我来开。”
“哦,好呀!”
他们俩在路边停了车,交换座位。黛凡不用开车,就忙着看外面的风景,还伸手从后座拿了坚果零食出来,一边吃一边说:“你刚才做梦了啊?”
“嗯?”
“我听见你叫我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