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是何缘故,让主子有了这般吩咐,但作为云容的贴身丫鬟,她们自是不敢有半分忤逆,只能揣着满肚子的疑惑顺服的退下。
待下人都走了,云容才扯开帘子,弯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急急忙忙的往身上套。
他这般粗暴,免不得把原本细腻的皮肤擦的微微泛红,玉珩抿了抿唇,探手过去阻了他的动作,“阿容,你慢着些。”
指尖处透出淡淡嫩红的色泽,玉珩轻柔的替心上人理了理散乱的长发,取过他手头上捏着的衣物,手腕略略一抖,把里衣展开,亲自为云容穿上。
见着少年稍显青涩的身体一点点被雪白的里衣裹住,玉珩眸子闪过一丝暗色,他缓缓贴上云容的后背,双手顺势环住他的窄腰,为其系上带子,而后耳语道:“我都还未真正与你‘亲近’,阿容你怎地就受不住了?”
说着,他叹息一声,“你这般纯情,以后可怎生是好。”
第85章 正文完
就这样, 一连几日玉珩都住在云府, 似是老树扎了根, 怎么着也赶不走。
当然, 阖府上下也没几个人敢撵他。
更何况,如今他可是在云父云母跟前过了明路的, 有了“正当名分”的某人可不得享受起这权利, 愣是把没脸没皮这四个字给诠释的淋漓尽致。
云容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对他的认知,以至于,云容终于——麻木了。
麻木的云容此刻坐在宽敞的马车软垫上, 任由玉珩拨弄着他的手指,细嫩泛着浅浅润红的指尖时不时传来一阵湿濡麻痒, 令云容看书的动作顿了顿,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两下, 到底是没发作, 只稍稍偏过头去, 盯着摇晃的窗帘发呆。
“主子,就快到侯府了。”
恭敬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瞬间打破了车内的暧昧氛围, 而随着车夫的话落, 滚动的车轱辘缓缓慢了下来, 渐趋停止。
听到这话,云容猛的抽出被握着的手,一撩车帘率先下去。
吻的正是起劲儿的玉珩:“……”就很气。
还没等云容站定,侯府门口早早就等候在一侧的几个小厮, 忙不迭的上来请安,“见过小少爷。”
他们侯府的世子妃既是云府的嫡长女,那和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自然也算是他们府上的小少爷。
面对他们异常恭敬的态度,云容挑了挑眉,从旁枝末节上来讲,就其对他的尊称和态度,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大姐姐该是在侯府待的挺好。
看来他娘说的大姐姐日子过得顺心如意是没错的。
云容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背后传来一丝响动。
红袍飞扬,马车上的少年轻飘飘的落于地面,水红色的宽大袖摆与天青色的衣摆交叠在一起,仿若情人私语,显得格外痴缠。
玉珩:“阿容走的忒快,怎地不等等我?”
话落,咚咚几道闷响,原本还只是屈膝行礼的几人见了玉珩,全都跪了下来,朝他叩首道:“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他们几个居然认识玉珩?
云容略略诧异,别说只是几个下人,就是遇到品级不高的官员也不见得会认识玉珩。
毕竟,堂堂皇子可不会在外面四处乱逛,随处招摇。
那就只能是侯府主人提前知会了下人,让其注意着来人,免得冲撞了贵人,而玉珩,标志性的红衣,最是好认不过。
也是,既然他爹娘要与侯府商谈,那他和玉珩的事儿,合该告知亲家,他们此行来的目的,想必侯府也早已知晓。
理清了这些个,云容心底的压力骤减,他松了口气,侧目看了眼对跪在地上的人毫无反应的玉珩,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目光一直放在云容身上的玉珩,感受到心上人的催促,终是开了尊口,朝底下人随意的说了句,“免礼。”
压根儿不敢擦拭头上渗出的虚汗,小厮们道谢后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态度霎时平添了几分拘谨,小心翼翼地道:“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在小厮的带领下,云容很容易的便到了会客厅。
此刻装饰雅致的大厅中央站着个人,因着是迎光而战,倒是看得十分清晰。
八月的天儿还未褪去夏日的闷热,迎面而来的几缕微风携带着独属于这个季节的味道,竟吹得云容鬓边的发丝飘到了他的嘴角。
玉珩余光瞥见,想也没想的探手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拨开,动作无比自然的替云容理了理碎发。
既然侯府主事儿的都已知晓他与阿容之间的关系,那又何必遮遮掩掩,更遑论放眼天下,能让他有所顾忌的少之又少。
穿着一袭雾蓝长衫的青年:“……”
不过好歹是有了妻子的人,洛凡看了,也只是沉默一瞬,旋即全了礼数,先向玉珩行礼,再向云容温声道:“容哥儿,你先去裳儿房间,这段时日她委实想你的紧,盼着你来多时了。”
这话说的,摆明了是要支走云容,单独跟玉珩商榷。
可明明这个该与之商榷的人是他才对,怎地落到了玉珩头上?
云容不解的看了看洛凡,“姐夫我……”
“阿容你乖,无需担忧。”
玉珩不慌不忙的打断了他的话,抬起一边眉梢,冲洛凡笑道:“正好我也有话要与世子商谈。”
云容:“???”
不是,你有什么好说的?
“那很好,殿下请。”洛凡一摆手,请了玉珩去里间。
玉珩颔首,“世子客气。”
瞧着两人和和气气,哥俩好似的一起去了里间谈心,云容一头黑线。
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好了?
“小少爷,世子妃差奴婢来接您。”
柔婉的女声从背后响起,云容回转身子,便见到小柒,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打小伺候云裳,主子出嫁自是要作陪嫁的。
云容看到她,索性放下了大厅里头的事儿,不论是玉珩还是洛凡,两人都不是需要他担心的主儿。
“走罢。”
院子里守在门外的丫头瞧着一名温雅少年缓步走来,愣了愣,急忙俯身行礼道:“见过小少爷。”
“不必多礼。”
看似行的慢,实际三两步就走到门口的云容朝她们摆了摆手,还未等丫鬟起身,他便一撩珠帘进去了。
刚一踏进屋内,空气中所携带的清凉因子登时把云容包围,浮动的丝丝冷气缓缓驱散了身体的燥热,此间温度与闷热的外头真是天差地别。
云容站在外间理了理自个儿的衣裳,确认无误后,才踱步而入。
虽然他是屋子女主人的胞弟,但禁不住他年岁渐大,这般大大咧咧的在卧房这么个隐秘的地儿跟云裳见面,还是有些不妥,所以四下站了许多丫鬟婆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因此云容并不介意,只拿了眼瞧着坐在美人榻上的人。
时隔两月,云裳还是穿着一贯喜爱的粉色衣裙,安安静静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让云容还以为他俩这是在自家府上,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是啊,时间恍如流水,短短两月,他的大姐姐从女儿家的行头换作了妇人的打扮。
少妇发髻上斜插着几只步摇,正在轻轻摇曳,平素温婉如烟雨的面容少了闺阁少女的青涩,眉宇间则多了几分初为人妇的娇艳。
“……大姐姐。”干巴巴的唤了声云裳,云容蓦地偏过脸,竟然有些不敢看她。
“阿容不好意思了?”云裳温柔的注视着她的弟弟,好笑道:“莫不是‘近乡情怯’?”
扶着丫鬟的手起身,云裳靠近云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片刻,见他面色红润,健健康康,方轻声道:“容哥儿,别内疚。”
云容:“!!!”
云容震惊的模样落入云裳眼中,让她兀的心疼,朝下人吩咐道:“我想与容哥儿说两句,你们且退下,守在门外即可。”
“是。”
姐弟两要说贴心话,她们总不能拦着。
一杆子下人退下后,云裳拉了云容在旁边坐下,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我都听娘说了,这事儿你怎能揽到自个儿头上?!”
“当时你在熙和殿中九死一生,居然还在心中惦记着我的婚事,这让我情何以堪?”
说到这里,云裳语气哽咽,都说长姐如母,和她从小一块长大的亲弟弟,不亚于她的半个儿子,只要稍稍回忆前几日周氏与她说的情景,她便心脏骤紧,坐立难安。
“可笑我当时竟未发现一丝不对,蠢得相信了娘的说辞,以为你是去了外祖家说亲,在你性命攸关之际成亲,我,我……”
似是再也说不出口,云裳眼眶泛红,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滑过脸庞,滚落到桌面上。
如今,瞧着云容还在为那日没能背她上了花轿,而内心责怪自己,更是让云裳心如刀割,心疼,愧疚,自责和对自身的怨怪如潮水般把她覆盖,毒水般一点点的侵蚀着她的内心,令云裳忍不住放声大哭。
“大姐姐,你哭什么?别哭啊。”
本就害怕女儿家哭的云容,换成他大姐姐来哭,更是招架不住。
他笨手笨脚的捏着袖子去给云裳擦眼泪,柔声哄她,“我这不是没事儿么?哭的那么伤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