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书时,兰漱很多次都想冲进去教他们俩做人!
静静看着镶金绑玉的窗牖中照进雪光,白茫茫的刺眼。
好嘛,梦想成真了不是?他不仅成功进入书中,还穿越成李兰漱了。
像是一场梦幻的错觉,又无比的清醒。
正在沉思时,金仪捧着灯过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道:“九少爷,宗主遣人来,说让您去问心楼一趟。”
兰漱微微叹息,顿觉凄凉,扶着金仪站了起来,说:“有透露是何事?”
金仪很实诚的道:“不必透露也知,还是为衡公子的那事。”
兰漱再次沉沉叹息。
他未穿书前生平一片坦途,像是被老天庇佑过,从不生病,也没遇过什么困难,可谓风光无限。
但天妒英才,非要他受点挫折。
带他进来的系统也不知所踪,只让他救赵秋衡,那便意味着,只有救了赵秋衡,他才可以从这里出去。可是……穿成活生生将他逼的不得不装傻度日的李兰漱,怎么救?
凭借脑中残存的记忆得知,此时他正犯下大错,只等处置。
前几日宗内有一场剑术之争,几位家臣的嫡子纷纷出战,理所当然的,李兰漱与赵秋衡也被强制参赛。
再一次理所当然的,赵秋衡夺魁。
之后赵秋衡便‘误食’了带有淫毒的丹药。当夜,所有的弟子都听到了那近乎气绝的喘息声。
李兰漱还想诓与自己不合的长姐过去,制造一场二人有染的假象。谁知长姐聪慧,立刻看穿了他的意图,并顺利救下赵秋衡。
正是赵秋衡养好淫毒的同一时间,李兰漱不慎迷在菩提大漠中,回来时满身是伤,看着像是要一命呜呼。
不必多想也知道是赵秋衡干的。
兰漱登时觉得压力蛮大,依照这二人水火不容的情状,如何救得了已经暗自筹划许久的赵秋衡呢。
兰漱叹了三声,最后一声格外的沉重。
不得不说,原主着实不怎么有智慧,下药这等手段过于低劣,早已被无数反派摒弃,他竟不知,可见其落后至斯!
赵秋衡装傻真真切切是为了伺机杀了李兰漱,也就是现在的他。在宗里丢了那么大的脸,定不会轻易放过,还不知会如何而报复他。
这下难了,要如何躲过去?
思虑间已经到了问心楼,不大不小的院中站着一排人,全部肃装肃色,为首之人一身妥体服装,拎着一把一眼便知是上等的好剑,面目中隐露出跋扈。
兰漱正怔着,那人箭步过来拧着他的耳朵,怒道:“李兰漱,你长本事了,竟然将那等下三滥的招式用在秋衡身上,还有没有点心?”
“呵,下完药后为逃脱责罚,竟还跑到禁地去了,活该你半死不活的回来!”
“?”
那人约是面上难当,低声骂道:“快去给秋衡道歉,再跟大家解释清楚,否则我饶不了你!”
兰漱脱口而出:“爹,我知道了。”
或许是这具身体本能的畏惧,他一下子将人认了出来。正是李兰漱的亲生父亲,散心宗的宗主李淮誉。
或许是察觉到他有认错之心,李淮誉稍稍收敛了点骇意,吩咐一样:“赶快去道歉,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兰漱急忙点头。
他比谁都想和赵秋衡道歉,表示自己的善意。
李淮誉觉得满意了,道:“那便好,咱们散心宗里虽说没几个善人,坏事做绝的也大有人在,可与秋衡来说,我们愧对于他,你爷爷他为当年之事内疚不已,到现在也不敢见秋衡一面,你若是孝顺点就该知道要好好待秋衡的。”
兰漱一怔。
李淮誉又道:“这月的东曦会快开始了,你跟着去,我先去探望秋衡。”
兰漱点头,被几名弟子拖上走了。
边走边道:“九少爷,你这次又得了第一,什么感觉?”
另一名师弟羡慕的道:“听闻这次的奖励是沈掌使亲自寻来的,他那么会玩的人,肯定……”
“可惜又归了少爷,与我们没有半分干系。”
兰漱初来乍到,想要笼络人心,便道:“分你们一些也可以。”
闻言,那几名弟子立刻换了副脸色,警告道:“九少爷,我们散心宗一向以独吞为美德,你可不能犯戒!”
兰漱:“?”
“是啊,您这话万一要让宗主听见了,又得说你。”
兰漱疑惑道:“他刚才不是还和我说要与人为善?”
那名弟子纠正道:“是与秋衡师弟为善!这是咱们散心宗的规矩,谁都不能欺负秋衡师弟,至于旁人嘛……”
☆、鱼上冰2
众人似乎有意避开秦炽给他出殡之事,单单旁敲侧击问他身体恢复的如何,想必从菩提大漠中出来时的李兰漱很是狼狈,他们都被吓到了。
兰漱也顺势将这段情节省掉,同他们一起到了李淮誉所说的东曦会,立刻有一名坦领烫金的青年过来,拽住他的手低声道:“你怎么才来,不会是宗主又罚你了吧?”
“我刚从梼杌丘回来,带了许多……”
很猥琐的笑声。
“那什么!”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夫人在给你出殡,昨晚宗里上上下下都在说你要死了,真的?”
兰漱道:“是真的,我已经死了,但舍不得你,特意多留几天。”
青年道:“……你是看看我就走,还是不走了?”
跟着来的师兄弟们大笑道:“沈掌使,您还真信啊,上苍庇佑,九少爷活的好好的。”
沈蜚英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骂道:“王八蛋,坏的跟驴一样。”
兰漱皱眉,“连我的话都信,你比驴还蠢。”
“瞧瞧人家,办了场丧事,好像胆儿都回来了,这么跟本掌使说话。”沈蜚英冷笑着道:“成何体统!”
师兄弟们过来圆腔:“沈掌使,九少爷才被宗主训过,心情不好,您可别气他了,快些开始主会吧。”
沈蜚英摆着脸子,冷脸相对:“我就知道,赵秋衡一贯会装可怜,三言两语就把宗主教唆的要打人了。”
有人高声道:“谁让咱们秋衡师弟是宗里唯一一个手上没沾过血的,宗主信任他也是人之常情。”
兰漱心道:“对不起,我的存在或许会让你们失去这个唯一!”
他颇得些郁闷,与沈蜚英四目相对:“沈蜚英啊。”
沈蜚英双目一瞪,道:“你喊我什么?”
他感叹道:“这还是头一遭听你叫我的名字。”
兰漱道:“不想暴露你的身份。”
原书中李兰漱与沈蜚英自小一同长大,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臭味相投,都是专好风流闲要,不务本分生理的主。
而沈蜚英如今能得到掌使之位,也是凭借六岁偷姑娘家肚兜,七岁提出娶妻生子的淫|荡本性。
因此大家私底下都称他:淫/荡鬼。
沈蜚英不太想继续和他聊下去,便走到高台之上,两侧的金锁提炉中撚了些火滓,他从侍娥手中接过来一本薄册。
众师兄弟们自觉的分成两队站好,兰漱被拥在第一位。
沈蜚英清了清嗓子,道:“老规矩,从第三名开始念。”
“第三位,宋酊,因偷山下村民的十只乌鸡,令他们穷困一月有余,特赐金如意两对,佳酿一壶,以示表彰!”
外形略显瘦弱的宋酊扭捏作羞的走上去,捧着奖赏道:“是师兄弟们让着我,我才能得到第三的荣誉。”
沈蜚英一脚将他踹下去,“得,莫酸人了,你若得意忘形的早一点,就是第二名了。”
宋酊喜滋滋的顺势下台,在如雷般的掌声中作揖。
兰漱:“……”
沈蜚英继续公布:“第二位,阿茗,因半月来一直勤勤恳恳的为宗内各殿偷看门狗足有二十条,特赏五十匹波斯绸缎。”
阿茗拖着一条瘸腿上去,刚想将绸缎拥入怀中,沈蜚英突然挡下:“但是——”
“你在偷狗时伤了左腿,算是为宗里做了贡献。”
阿茗面带笑意,又一次想将波斯缎揽入怀,再一次被沈蜚英拦下。
沈蜚英嘲讽道:“你这算受工伤,违反了本宗‘自私为己’的训告,经长老们商议决定,全部奖赏充入宗库。”
阿茗又惊又气,道:“这算怎么回事,我确实是偷了狗啊,它们咬我,我又不能怎么样!”
沈蜚英不理他。
阿茗更气了:“我不管,沈掌使,这五十匹缎子就是我的!”
沈蜚英撩起拳头:“嘿,我就不信治不了一个瘸子!”
接到他的示意,有弟子上来想将阿茗拖走,阿茗哭天喊地,解释道:“沈掌使,我、我是装的,我根本没有受伤,我的腿是好的。”
生怕众人不信,他还站起来蹦了几下,旋即目光炽热的盯着沈蜚英。
沈蜚英沉吟片刻,赞叹道:“不愧是散心宗的二等弟子,有魄力,竟会以假伤邀功,值得其余弟子学习!”
连央人将阿茗放开,他道:“将赏赐拿走吧,再接再厉。”
虽有乌龙,但阿茗还是雀跃不已,喊了师弟帮忙将缎子藏到自己房里去了。
兰漱再一次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