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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臣修远擦干自己再出来时,梵星已经彻底睡去了。
年轻的Alpha就躺在床的外沿,几乎是个稍微一翻身就会跌落的位置。这个床明明足够宽敞,他以前却总喜欢挤过来,现在还是那么宽敞,他却躲去角落。
梵星在害怕,就像自己一样。
臣修远也躺下,片刻后,还是向另一侧靠了靠。盯着梵星熟睡中的脸,臣修远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替他梳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指尖缠上一丝潮湿的余韵。
沿着高挺鼻梁滴落的汗珠曾烫在胸口,而划过柔白脸颊的泪珠能直接撞进魂灵。
臣修远以极低的气音盟誓,却更是像在哄他安睡。
“我答应过两件事,第一件没做到。”
“但是,第二件……绝不会再失言!”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之后没有搞!是咬了咬,做了个无效的临时标记以示惩戒。
短时间内也搞不了。
第95章 处置
梵星听到有关夏初晗的消息时没有过多惊讶,只有手微微颤了一下。
“所以……你现在想见她么?”
“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梵星把盘子里最后一点煎蛋吃掉,微微抬起一侧的眉,“昨天那位,就是她么?”
臣修远开始收拾桌子:“你怎么猜到的?”
“那时你是在送她出去,明显已经聊了很久了。”梵星沉吟道,“而且她的气息……和小笙有些相似。”
“我之前应当就见过她一次,在乐园。”
臣修远倒不知道这一节,打开洗碗机后才问:“我完全没印象?”
“那时你不在。”他起身,“当然,也可能是我猜错了。”
回忆起当时那些预言,梵星忽然间有些触动,却没有在对方面前提。
“问清楚……我们就离开。”
——他说“我们”?他是不是说了,我们?
夏初晗就在甲骨的顶层等梵星。
这是他们母子间的对话,臣修远和楚情就各自侍立在门口。
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楚情有点绷不住,道:“我们两个好像被罚站了。”
臣修远看看她,表情稍微有点恍惚。
“你们……和好了吗?”她问起这些来小心翼翼的。
“没有。”臣修远视线偏向一边,又抬起,“但也能交流。”
原本的星辰之间就应当是维持着现在这种状态的,好像很近,其实却很疏离。
“这样。”楚情拍拍他肩膀安慰,“会慢慢恢复的。”
臣修远微微颔首道:“谢谢。”
“那个……铮哥和小铃儿,你们那时,是有过冲突吗?”
倒不意外,楚情兜了半天圈子,肯定要来问这些事。
臣修远便如实回答了:“也不是,苏铎和我其实还算是朋友。”
“啊,铃儿在用这个名字。”楚情喃喃道,“那他们就是你说的,在芙蕖拥的那对兄妹了!”
臣修远没有答话,他之前讲芙蕖拥的相关经历时只明确提过苏铎。
楚情说起这些,居然没了她一向的那种自信又强势的姿态,她替对方开脱道:“铮哥是个很温柔的人,那时应该是情势所迫。”
“已经谅解了。”臣修远语速有些慢,“你们是……?”
“我们,曾经是恋人,甚至结过契。” 水蓝的眼睛很黯然,“后来,被他强行解开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是一夜之间忽然消失的。”
——离开,对于在意你的人来说,果然是种很严厉的惩罚。
楚情认识他们时十五岁,那时候绯还没有完全得势,她在当地一个很大的帮派混着。
“小铃儿以为自己有些本事,就打起了我们手头货物的主意。”
“抓住之后,我才发现她原来那么小一只……也不忍心把她怎么样,又没造成损失。” 楚情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就把她拎去了她家。”
猩红峡谷的住民多由金丝雀所生,大都勉强求生又没什么正经技能,苏铎在程序方面已经有一定水平了,说明她是有人管的。楚情在这长大,总觉得这么好的条件挺让人羡慕的,想让她家人好好约束她。
“去了之后发现他们家也不是猩红峡谷的原住民,才搬来没几年的,这就奇怪了,人都是往高处走,怎么还有人来这种地方。”
当时已经将近二十四岁的苏铮立刻就吸引了楚情,即使楚情认为对方只是Beta。
“他们和猩红峡谷这的人很不一样,我就忍不住和他们来往得越来越频繁,铮哥好像并不介意我总是来,因为他时不时忙碌起来就不见人影了,我能陪陪铃儿。”
楚情稍微顿了一下。
“直到我无意间撞上了他的潮热期……”
她只是帮苏铮做了临时标记,苏铮很感激她,也表示以后一定报答。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绯顶尖的药研和间谍。来猩红峡谷短短几年,他几乎以一人之力或摧毁或驯服了当地所有数得上名的帮派。”
“绯”正式掌控无名星球,坐主钻石丘陵后,楚情也跟着那兄妹俩去了总部,并且加入了绯。
“他对我说不上喜不喜欢,后来选择结契,也更像觉得我是最合适的Alpha而已。”
“再没几年他就要到红线年龄了,如果被发现隐瞒性别又没有固定伴侣,无论他是什么地位都会被强行指派。加上小铃儿也分化了,家中没有Alpha,在无名星球真的不行。”
楚情很诚恳,并且有隐隐地迫切。她想靠这些真情实感的往事打动臣修远,让他多透露些关于那两人的确切消息。
但是关于她具体在说什么,臣修远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臣修远开始“满了”。
这种无法集中精神的状态其实从离开迷宫后就已经开始出现,这几天变得越来越严重。
前尘的碎片开始频繁闪回,几乎拼成了一张张完成的拼图。就算没有梵星说,那些原身牵着对方在房间里慢慢走着的片段也开始溢出。他“想起”梵星为什么非要吃煎蛋,因为有一段时间对方绝食了,是原身手忙脚乱去研究亲自做菜才哄好的。
关于“他们”的记忆,正在从深处复苏。
“修远?”楚情在他面前挥挥手,试图吸引注意,“臣修远?”
“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抱歉。”
楚情有些尴尬:“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臣修远强行打起精神:“我的问题,不好意思,我没有在听。”
“你不是那种会出卖朋友的人。”楚情垂眸,显得很遗憾,“其实不管在不在那什么芙蕖拥,我去找就好了!”
臣修远又没有在听了,他眼神飘向不远处的门。
“额,修远。”楚情又轻轻叫了他。
臣修远皱起眉头,好像明白对方在叫自己,又好像只是被嘈杂打扰。
“你眼睛怎么——”楚情紧紧盯着他,“好像有点,红?”
楚情叫开门的时候梵星和夏初晗远还在沟通中,两人都有些意外。
“阿情,我和小星还在谈……”夏初晗温和表达了对被打断的不满。
楚情也顾不得礼仪了,她喊道:“不是,修远他——他好像,是赤砂!”
梵星立刻站了起来,他扔下一句:“下次继续!”
接着就冲了出去。
臣修远一直站在门口,他不太理解楚情为什么跟自己对完话后就忽然夺门而入,也不太明白片刻后梵星为什么会那么焦急地跑到自己面前。
他好像在对自己说话,可臣修远只能看到他口唇开合,周围一切都像慢动作。
——在说什么,头好疼啊,要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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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恍惚感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过去。
等臣修远能重新集中精神,他发现屋里的人都在一脸担忧地盯着他看。
“这是在哪?”臣修远揉揉太阳穴,去问离他最近的梵星。
“是甲骨的病房……”梵星好像想上前,又不太敢,“你感觉怎么样?”
他又看了眼远一些的楚情和巫澜,夏初晗并不在场。
“嗯,好些了。”他将视线转回梵星身上,“ 谈得如何?”
“还好,之后和你细说……”梵星明显很纠结,“你明白自己,嗯,怎么了么?”
“巫澜都来了,是赤砂吧。”这几日他恰好情绪波动厉害,也容易流泪,所以忽略了那些“症状”。
巫澜上前一些,沉声道:“也算发现及时。”
“嗯,之前……只有些小征兆,是我疏忽。”他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们,“让你们劳神了,我情况不严重的。”
楚情叹气:“我们都还好……就是梵——”
“他现在清醒过来就好。” 梵星打断她,向巫澜道,“巫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这是什么话,你做了那么多事。” 巫澜显得非常自责,“当日没拦下绯的人,我一直很内疚,还好你平安回来了……”
“绯那边,是我托大。”梵星眼神黯然了一瞬,“辛苦二位,接下来的,我会处理。”
这便是委婉地屏退其他人了,巫澜和楚情都是通情达理的,随便嘱咐附和了几句就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