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星鼓了鼓脸颊:“那你有恋人吗?”
“学生时代有过。”他就坦白说了:“有时间一起看看电影吃个饭,只牵过手,更像是朋友。”
虽然这是很正常的事,梵星还是竖起耳朵继续打听着:“哦,对方是什么样子?”
臣修远拿他这种小心思没办法,只好继续交待:“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长什么样,其实我想不起来了,不过也是很白的。”
梵星终于有点不满:“为什么说‘也’?”
“好的,不如你白……”怎么还比上了,这有什么可比性,“不如你可爱。”
“也不会压在我身上不肯起来。”
梵星:“……”
“两边的世界不一样。”臣修远向他介绍着,“没有TED卡,没有那么多AI,我生活的时代很和平,所处的是社会主义国家,非常安定,也很富足。”
梵星眼睛亮了一下:“我想要桃花源像这样!”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喜欢什么,我得准备准备。”
臣修远视线先偏开,又重新望向梵星:“三月十一,和他是同一天。”
梵星脸色稍微讶异了一瞬,不过很快掩饰住了:“啊那你的家人是什么样?”
他转移话题也太生硬,语速都明显快了很多。
“梵星,不用这样。”臣修远在枕头上蹭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我想……能以这种方式来到这里,我和他之间,多多少少,是存在某些联系的。”
“也许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我,也许是什么前世今生也未可知。你问我喜欢什么,我喜欢的东西跟他很像,爱吃的也几乎一样。”
“我会弹琴,这你知道……也不怕水,在校内和单位的游泳比赛都拿过奖。”
“我是独生子,父母都对我挺好的,只是他们在我高考结束之后就离婚了。”
梵星对里面的一些词汇感到陌生,但他都尽量在猜,也没有打断臣修远。
“哦……你知道高考么?”
讲起这些臣修远好像慢慢在恢复能量。
一年多以来,他都背着这个壳,虽然已经在试着慢慢表现出自己了,但还是不一样。他得把自己的回忆藏着掖着,有很多想法也不能去分享,那些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始终得闷在心里。
怕被梵星察觉到了。
臣修远跟原身最不像的一点就是在这,他是个相对外露的人,而原身是极度内敛的,他的沉默是因为控制,而原身的沉默就是沉默。
现在一切都能摊开来讲,原来是那么畅快。
还好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不管最终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他就是他而已。
“感觉生活在那个时代好幸福啊——”梵星高兴到虎牙都藏不住了,“我简直想去看看。”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好。”臣修远冲他笑了笑,“不过地球上的植物是很丰富,很多花和水果蔬菜现在都没有了。”
“啊是的,阿远当时。”他一顿,悄悄观察了臣修远的表情,确认他神色没有异样后才继续,“他想复刻茉莉,但是失败了。”
“茉莉太脆弱。”关于搭建水月的那些记忆还是有些模糊,臣修远就顺便问了,“所以水月的花草都是他培育的么?”
“嗯,我不太擅长这些……而且我那段时间也看不见。”梵星闷闷地说,“比起人,他似乎更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
臣修远抬起手胡乱摸摸梵星的头顶,替原身辩白道:“不,他很喜欢你和小笙。”
“哎你又不知道——算了,不说这些。”梵星任由对方把自己的头发弄乱,“最近还是少接触太大的信息量,这病房很空,我给你弄台琴来。我没法陪你的时候,你还可以弹弹琴什么的。”
“嗯,你专心去追查Mercy的事吧。”
虽然这次并没有躺很久,他也需要花时间恢复身体素质了。
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成为拖累。
作者有话要说: 吃个设定,对了下大致时间线发现生日要是1月来不及……修文会整体一改。
第98章 楔子
梵星并不能一直陪伴着他,甚至无法每天都来。
上次见面,甲骨这边已经着手将Mercy暗中替换,算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在绯之前的势力都会受Mercy所代表的大系统制衡,但是绯打破了原有规则,通过作弊手段成为了“主人”,甚至利用篡改后的复制版去奴役更多的人。
无名星球原本生于自由,可自由和混乱不过一线之隔,在混乱中弱者只会被蚕食。
梵星所求无非是从源头上根治赤砂,夏初晗则更希望整个“漩涡”恢复到原本的轨道上。她向来坚持用温和手段进行变革,这也是导致她与梵孟頫分道扬镳的根源之一。
即便是法外黑市,也该有起码的秩序。若是像丁香这样的机构都不敢仗义直言,迟早会产生灾难性后果,贫困阶层和Omega首当其冲。
这些臣修远暂时无力参与,他只能听梵星和其他来探访的知情者断续转述。
病房中的日常重复且单调,除了基础治疗、体能训练,就是练练琴,外加眺望窗外的绿洲城。
恢复得越好,复苏的也就越多,臣修远大多数时间很清楚那些是原身的记忆,可恍惚起来,又会觉得它们本就属于自己。
想见梵星,不想见梵星,想亲吻梵星,不能亲吻梵星……
嘴上说着会慢慢习惯,但是真要接受起来却明显不容易。
那些记忆像原身的性情一样,没有什么侵略性,造成的影响却无法忽视。臣修远一旦被纠缠得狠了,就会去训练室疯狂地练习对抗,试图用透支体能的方式将迷惘驱散。
结果是人刚泡进浴缸没多久,就被热水拥着,彻底精疲力竭。
“小远。”
这呼唤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声音的主人是林越,陌生感则来源于语气——竟然透着一丝罕有的温柔。林越用手在他眼前轻轻盖了一下。
“闭上眼睛。”
幼的小臣修远很听话,配合着微微低下头,温热的水自上方落下。
他的手还太小了,甚至有点抓不住浴缸里的小青蛙玩具。
“好乖啊,你好乖。”林越摸摸他头顶,“我好舍不得你。”
男人温暖的手停顿住,低语道:“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乖的孩子……”
“呀——”玩具还是脱出了他的手掌,小修远发出了寻求帮助的声音。
热水刚好也关停了,水面荡漾着波纹。
林越把那个小东西捞回来,演示了一下浮力的作用,再递还给他:“压进水里,小青蛙会跑掉的哦。”
“啊!”小修远睁大眼睛,两只手抱过他心爱的玩具,开心地笑起来,“咯——!”
林越也笑笑,戳了一下他的鼻尖:“以后可千万不要分化成Omega。”
小修远又去盯着玩具,模仿着大人的动作把它往水里压了压,随后惊喜地发现这样小青蛙会弹一下,压得越深,青蛙就有“跳”得越高的趋势。
他眼睛发亮,深深被这现象吸引了。
可惜一个失误,玩具就跳得太远了,水面再次荡起一圈圈波纹。林越很有耐心,又帮他捡了回来。
“呀!”小修远再次望着林越,高兴地张张嘴,“哇——”
林越向幼子伸出手,他就丢开玩具,去牵住自己的至亲,努力到挤了挤眼睛:“哇!”
林越不懂他要表达什么,柔声问:“怎么了小远……?”
他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大人,终于发出一声像样的:“妈妈——”
第二个字太奶了,听上去还是像哇。
可他人生中说出的第一个清晰的词汇,却没有换来热烈回应,而是一张忽然扭曲起来的脸。
“不许这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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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修远猛然惊醒。
这简直不像一段二十几多年前的记忆,清醒后肺还残余着灼烧感。不过水已经几乎冷透,也是时候走出去了。
接着臣修远就发现了一件令他困惑至极的事情——他动不了了。
绝不是物理性的损坏,机能丧失源于心理障碍,他没有感觉到对水的恐惧,但却不能动。
——“等我推开门,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因为一旦动作,就会激起水波,引发原身恐惧的并不是水域本身,而是水域的波纹。
他曾毫无防备地把心捧出去,却换来残忍。他厌恶自己,他是所有不幸的源头。
水越来越冷。
可谁能救他。
“修远?”梵星在房间里喊了一声,发现没有回应,自语道:“咦,去训练室了么……”
——在这。
——梵星,我在这。
臣修远眼眶都急红了,可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梵星发现屋内没人,立刻就带上门出去了。臣修远赶忙闭上眼睛,否则因焦急而生的生理性泪水就会落下。
他差点要以为梵星不会再回来。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吧。
再次响起的脚步声凌乱了许多,梵星没有在屋内停留,直接就冲进浴室。他停在浴帘前倒吸了一口气,随后一把将它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