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懵逼又有些不安,祈祷里头的角色赶紧洗完澡。
庆幸的是流水声很快就渐近停了下来,池尔精神一振,听到里头窸窸窣窣是似乎是穿衣服的动静后更是提起十二万分的防备,右手抓着诛笔,双眼紧盯着关起来的门。
零碎的窸窣声结束后好一会,里头的人却并没有出来,池尔正诧异,冷不丁听到里头的叹息声:“啊要洗澡了。”
随后停顿,隔了大约十来秒,声音又响起:“我不想去公共澡堂。”
又是停顿,又等乐视十来秒,那个声音再次说话,只是这次失落低沉许多,似有数不清的委屈:“我知道了。”
池尔皱眉听着,里头说话的其实只有一个声音,可听说的话又似乎不止一个人。
里头再次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池尔茫然不已,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里头的人就一直洗澡洗澡?那他的任务是什么?
水流声响不停,池尔不敢贸然进去,想了想,也不能干等,索性在房间里查查,根据以往的经验,不少线索就藏在空间里。
酒店,说白了是给暂时回不了家的人一个住处,因此哪怕设计的再好条件再理想,也不是真的家,装饰家具等东西有限,基本能一眼看个全。
池尔先打开和洗手间相对而立的衣柜,两套浴袍,两双一次性拖鞋,擦鞋器和一个电蚊香液,他拨开浴袍瞧,洗的很干净,上面还有洗涤剂的清香,其他没什么特别。
再然后是电视墙、书桌、沙发,都是一眼都扫清楚的,同样没什么特殊。
最后池尔来到了床头。
两个床头柜抽屉空空如也,池尔失望的叹了口气,随意在床上坐下。
半点线索都没有,洗手间里那个角色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他就在外头这样干等。
池尔不禁后悔之前跟队友们分开,以至现在找不到彼此,这会要是徐淼周清在,就好办的多。
洗手间那个一定不是正常人类,这又是游戏,池尔思忖即使他冲进去也不会怎么样,可家里长辈从小教育他男女有别,他也实在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只得憋着等。
床很软,池尔高大的身体坐上去有一定幅度下陷,这种时候,若床上出现其他重量达到一定程度的东西,会特别明显。
沮丧了一会,池尔才发现不对。
他是坐在床垫的边缘,且基本只有半个屁股挨着,不会对床垫带来那么大的压力才对。
可他分明感觉床垫是深深陷下的——好像有个人躺在中间。
池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猜测给惊到了,下意识弹坐起身,瞪着床中间。
被褥厚实松软,像被冲过气一般鼓鼓囊囊,正是因为这个鼓起程度加上被子宽大的罩住整张床还垂落几十公分,池尔先前压根没留意床上的蹊跷。
他立时进入戒备状态,紧了紧手里的诛笔,低声说:“出来。”
没人回应,也没动静。
看池尔分明看到被子朝上拱起了一点。
不用怀疑,被子下面确实有猫腻。
池尔的脖子高高昂起,背脊绷紧如弹簧,又低喝道:“快点出来,我数三下,你不出来,我就掀被子!”
被子又朝上拱了一下,可也只是那么一下,依然没得到回应,也没从被子下现身。
池尔的紧张程度高高扬起一个巨大的幅度,决定不再废话:“我要掀被子了!”
“3!”
被子拱起的幅度大了一些。
“2!”
继续拱,就是不应声,也不出来。
池尔深吸一口气,猛地拽住垂落下的被子一角,右手找好最合适的出手角度,喊:“1!”
随后用力一掀。
被子质量很好,重量可观,又大,没能一次性将其全部掀离,还有一部分斜斜的堆在床上,但池尔看到了搁在中下段的两条腿。
牛仔裤、运动袜,脚很大,池尔估摸着有44-45码,属于男性的可能性极大。
可即便到这个程度,这双腿的主人还是没动静。
池尔觉得奇怪,秉着呼吸将被子掀翻在地。
正待上前两步看此人陷进枕头的面容,身后蓦然响起声音:“你干什么?”
“!!”
玩游戏这么久,遇到的困难艰辛千奇百怪,其中有许多说出去都难以让人相信,可要说最让池尔难以忍受的就是其中两种。
一种,是凭空冒出鬼脸,譬如马尔代一号里死去的洪雁可怕的脸从地下冒出和僵尸城堡忽然出现在门缝里的眼睛。
另一种,就是眼前这种,突如其来的开口,叫人半点准备都没有,本就处在步步惊险的环境中,精神绷的紧紧的聚焦在某一处,冷不丁忽然开口,真让人眼前一黑。
程多之前有这种习惯,倒不是故意的,但在安逸平安的环境里习惯了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后来被程一教训过几次,有意识的改变,已很少再犯。
尽管不是第一第二次遭遇,池尔仍然不可避免的扑了一身汗。
“你为什么要掀开被子?”女孩轻柔的嗓音,就是洗手间里一直洗澡的那位,可她的语气并不开心,沉重的调子里压抑着颤抖,“我只是洗个澡而已,你为什么要查看呢?”
池尔此时站在床尾的位置,床上是不知身份的角色,后面电视墙处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洗手间出来的女孩,他处在中间地段,有些微妙。
假如面对床,就看不到身后的女孩;反之,则瞧不见床上之人的动静。
这种地方这种场合,池尔不敢轻易将后背露给任何角色,那是他的命门。
略一思考,池尔转身面对床站好,这样两边都能顾上。
这一下,他看清了女孩的脸。
五官端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和一般人没有区别,说不上多么好看,也不难看,在路上擦身而过不会特别留意。
可池尔还是吃惊的暗暗抓紧了诛笔。
女孩的脸,和他那个奇特梦境里,洗澡洗的满脸血的人,一模一样。
可梦里的那个分明是男人。
池尔记得很清楚,虽然那人瘦小,骨架也小,可喉结不会骗人,那一定是男人。
却和梦境外的女孩长了同一张脸。
眼前的女孩一点不凶恶,注视着他的眼神透着埋怨,看久了甚至还有些无助,可池尔没来由的紧张。
他以前看到过一种说法,人的视网膜在处理千千万万人的脸部信息后,会自动形成一个辨别系统,它隐藏在每个人的内心,帮助你在看到陌生人的第一眼分析此人的性别。
不过这个系统平时运用的机会很少,毕竟,除了少部分情况,成年人要分辨一个人是男是女,是很容易的。
发型服饰打扮这几样极明显的外在条件,足以让人在两秒内确定人的性别。
现实中,这种系统的启用次数极少,但它一直存在。
这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套路思维——在大部分人心目中,有些长相的脸是限定在某个性别上的,同样一张脸,忽然由男变女,或者由女变男,会产生微妙的恐怖感。
说不清道不明,只在心里隐隐感觉害怕。
池尔获知这一理论后也是十分惊讶,查了不少资料后,将其运用到小说里,果然那个故事引发了不少讨论。
眼前的女孩子,终于让池尔真正明白了那个理论深层含义。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女孩头发干燥,身上的高领毛衣确实半湿的,敲上去越发诡异,幽怨盯着池尔的样子,叫人喘不上气。
梦境里染满鲜血的男人只是让池尔震惊。
可眼前柔弱可怜的姑娘端着同一张脸,竟然让池尔觉得恐惧。
第84章 怪物藏在每个人心中
女孩并不凶恶,幽怨看池尔的神情甚至还有那么点可怜。
两人对看片刻,女孩再度开口:“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池尔回过神来,却不明白她的意思,就没说话。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黑色短发,语气低落:“你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好奇呢?为什么非不听我的话呢?”
她多次强调这句话,似乎在埋怨池尔不该掀开被子,可始终不提原因。
池尔觉得,就算床上躺着的是个死人,他掀都掀了,还能如何?再说,他之前又不知道里头有人,还跟这个女孩有关。
女孩又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池尔忽然恼火,本打算强撑着不回应等着看看情况也顾不上了:“我怎么知道床上有人?你又没说过!”
话没说完池尔就后悔了,条件反射的抓紧诛笔。
不该逞口舌之快的,万一眼前这姑娘很忽然暴走,他就麻烦了。
女孩抬头看着他,低头,声音更低了:“对不起。”
“??”池尔懵逼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孩……
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正当他疑惑之时,靠床那边的眼角余光瞥到缓慢爬起的身形,他下意识转头瞧,目睹躺在床上的人起身,由于躯体僵硬,骨骼机械般的一节一节挪动,迟缓的像电影慢镜头。
观察一个人,最先关注的就是脸部表情,五官神情,尤其是眼神的变化,能说明很多问题,池尔也不例外,意识到对方即将爬起来的瞬间就扫向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