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尖叫声就没有停过。虞秋北拍了拍门,朝内大声喊道:“宿娴!潘幼晴!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了!你们里面能把门打开吗?”
潘幼晴又爆发出一声高分贝尖叫。她们俩应该能听见虞秋北的大喊,但仍旧不能理智地回话。
之前的种种疑点终于有了印证。苏榕敢肯定她们宿舍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虞秋北再次啪啪拍了两下门,还没等他说话,这扇门突然自己震动了起来,门板在他们的注视下逐渐扭曲变形,缓缓浮出几个凸出的手掌印,仿佛门内有什么东西也在拍门。
砰、砰、砰——
虞秋北不由后退小半步,保持安全距离。
苏榕感觉身旁有动静,一偏头发现原来是旁边的王帆在不知不觉中默默把背包解下来抱在了胸口。T恤上的小鹿斑比印花只剩下两个鹿耳朵,看上去就像书包长了耳朵一样。
宣蔚然小声地问:“怎、怎么办呀?”
门板上凸出的手掌印越来越多,砰砰砰砰几下印满了整块门。新出现的手印只能盖在旧手印上,很快门板就被拍到鼓起,而宿娴和潘幼晴的惊叫也越来越微弱。
王帆抱着书包,强装镇定:“我觉得我们现在很危险,不然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203室突然跟周围的空间一起螺旋扭曲,他们眼前一闪,头顶灯管骤然爆开,他们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呀呀呀呀——”
王帆没说完的话全变成了惊慌的叫喊。苏榕听见有拉链拉开的刺啦声,马上就知道是王帆在拿菜刀,为了在座所有人的安全着想,他按住王帆躁动的手,劝他道:“兄弟冷静冷静!”
咔哒。虞秋北打开了电筒,刺眼的白光投到粉刷过多次的白墙上,明晃晃一片。
手印停止了砰砰拍门,宿娴和潘幼晴的声音也不见了,走廊里一时竟无比安静。
虞秋北大着胆子再上前拉了拉门把手,可惜还是拉不动。
宣蔚然吞了吞口水,害怕地问:“她们还好吗?”
门上鼓起的手印还在,虞秋北想拍门,但找不到一块干净地方,只能拍在了重叠的手印上。
“宿娴!潘幼晴!说话啊!”
她们迟迟没有回应。
虞秋北有些着急地把手电筒塞给宣蔚然,两手握着门把,脚也踩了上去,想要靠蛮力把门拉开。
苏榕看了看王帆紧紧握在手里的菜刀,一把抓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王帆压着嗓子,不愿意松手。
苏榕轻声安抚:“借你刀一用。放心,用完就还给你。”
王帆不情不愿地交出菜刀。苏榕拿着刀去找虞秋北,跟他说可以用刀把锁劈开。
虞秋北颇为意外:“哪儿来的刀?”
苏榕耸耸肩:“王帆捡的。”
虞秋北点头说行,接过刀哐哐哐地砸起了门锁。
好在这个门锁有些年头了,不太结实,被他狠狠砸了几下立刻变得摇摇欲坠,他再踹上一脚,门锁应声而落。
门一拉开,只见宿娴黑发散乱,鞋子掉了一只,脖子上挂着一根缠了好几圈晾衣绳。她整个人被这根绳子挂在电风扇上,在半空轻轻地摇晃着。
而她的脸部定格在死前最后一秒,瞳孔上翻看不见眼珠,只有一片血丝密布,嘴里舌头垂落,直直地吊在下巴上。
苏榕从来不知道人的舌头可以伸得这么长。
前一分钟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挂在天花板上的尸体。
宣蔚然尖叫一声:“宿娴!!!”
在这个世界人是会死的,他们都知道这一点,但一直以来的平安无事渐渐冲淡了危机感,直到真的有人死在他们面前,盲目乐观的情绪中终于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异次元小分队一个都不能少”的口号变成了一句玩笑话。
屋里的另一个人则脸朝下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但没有人敢上前查看情况。虞秋北率先打破僵局,冲进去把潘幼晴扶了起来,众人见虞秋北没出事,这才急急忙忙地扑上来将潘幼晴团团围住。
虞秋北扶着她,轻轻晃了晃:“潘幼晴,你醒醒!”
他探了探她的鼻息,好在还有气。
宿娴红红白白的眼珠在斜上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虞秋北把潘幼晴交给游邈:“你先照看她一下。屋里可能不太安全,你们先去外面。”
所有人一听,又都嗖嗖嗖地退了出去,只有苏榕仍然泰然自若地在屋里转圈圈。
虞秋北看着他,像在询问他留下来干嘛。他指了指宿娴的尸体:“你需要人帮忙把她放下来吧?”
他说的没错,虞秋北一个人确实比较难办。苏榕拖来一把椅子,虞秋北踩上去先把绳子松开,再和苏榕一起扶着宿娴的身体把她解下来。
她刚还在戏称自己长胖了,结果身体却是那么的轻。
昔日同学死相凄惨,虞秋北松绳子时会近距离看到宿娴的脸,但他却没什么过多的害怕或悲伤表情,一如既往的镇定。
这心理素质真好。苏榕一边观察一边想。
宿娴的尸体被平放在宿舍水泥地上,保持着死不瞑目的模样。
先前还有说有笑、乐观地觉得自己能回去的人,转眼就身体冰凉地躺在了这里。
苏榕忍不住伸手替她合上了眼,让她不再徒劳地瞪着双目。
叹了口气,苏榕朝虞秋北说:“在潘幼晴醒过来以前我们先看看这间屋子?”
虞秋北正有此意,站起来说:“你发现了吗,这间宿舍里有四个人的东西。”
“是的,宿娴说有一个人出国交换了,但现在是一九年十二月,应该还在她所说的交换期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了门外昏迷的潘幼晴。
究竟发生了什么,要等她醒来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节快乐!!
第16章
屋里剩下两个人的书桌上和寻常女生一样,摆着各种化妆品和瓶瓶罐罐,苏榕随手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是一大盒排列整齐的黑管口红。
这么多得花不少钱吧。他感叹一秒后正要合上抽屉,突然眼尖地看见透明亚克力收纳盒下透出了一丝不太正常的白色。
他立刻抬起收纳盒,发现原来这个抽屉底部还铺了一层药物的包装盒。
一盒盒的全是盐酸氟西汀分散片和奥氮平片。
他不知道这是治什么病的,拿起一盒拆开包装想找说明书来读一读。
虞秋北正在仔细检查对面那个座位,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回过头一眼看见了他手上的药盒。
“氟西汀?这是治抑郁症的。”虞秋北走近道。
苏榕说明书才读了个开头,闻言快速找到适应症那一栏,果然第一条就有抑郁症。
他把说明书塞回去,讪讪笑道:“会长你懂的真多。”
虞秋北把他赶到一边,自己亲自翻了翻抽屉,确定里面只有这两种药物。
苏榕琢磨道:“潘幼晴和宿娴的室友有抑郁症,和宿娴支支吾吾地说有室友出国交换了,会有什么关系吗?”
虞秋北看样子也没什么想法,只说再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
他们正要再翻这个人座位上的其他东西,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是潘幼晴醒了!
他们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到走廊。潘幼晴正背靠墙坐着,头发乱七八糟地糊在脸上,两眼发愣,肩膀一抽一抽,宣蔚然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嘴里安抚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苏榕觉得现在不是一个问问题的好时机,应该等潘幼晴缓一缓再说。但是虞秋北明显和他想的不太一样,直接长腿一迈蹲下身,毫不拖泥带水地问:“潘幼晴,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们吗?”
潘幼晴发丝遮掩着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她盯着虞秋北,啊啊叫了两声。
苏榕心想这孩子不会这么倒霉地被吓傻了吧。
虞秋北又叫了一遍潘幼晴的名字,潘幼晴嘴唇颤抖,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她念出了一个人名:“是、是梁婧……”
虞秋北看向宣蔚然,问她知不知道梁婧是谁。
宣蔚然茫然地摇了摇头。潘幼晴不是学生会的,她们以前在学校里从没打过交道,她也没有从宿娴那里听过梁婧这个名字。
苏榕独自返回203室,在有抑郁症药物那人的书架上一本本找过去,终于找到一本写着名字的教材。
扉页上隽秀的字体写着两个字:梁婧。
他拿着这本书折回去给虞秋北看,虞秋北低垂着眼收下书,把扉页展示给潘幼晴,同时询问道:“梁婧不是你们的室友吗?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潘幼晴崩溃地抓着头发,她的神智逐渐清醒,反而更加痛苦了:“她就是去年十二月在宿舍里上吊自杀的……”
“你是说有同学在学校里自杀?”宣蔚然表情疑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怀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都没听说过?”
“我们没有报警,宿管阿姨让学校保卫处来处理的。”潘幼晴一点点回忆道,“学校让我们不许说出去,给了我们剩下三个人保研资格。她家人也知道她精神状态有问题,所以没有来学校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