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鬼眼珠浑浊,紧紧地盯着他们俩,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下一秒他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喊道:“救、救救我……”
救你?你不是鬼吗还轮得到我们来救?苏榕不太明白地追问:“大兄弟,为什么要我们救你?你怎么了?”
虞秋北则是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一圈这间厕所,担心这里有什么别的危险。
这个鬼嘴唇嚅动,竟流下两行眼泪,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此刻脆弱地像个孩子。苏榕还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吓人的东西,结果他吐出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呜呜呜我以前藏在这里都好好的,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结果有天不知道是我长胖了还是姿势不对,卡在这里怎么都动不了,就这样活生生溺死了……”
哭着哭着,他还补了一句:“我真是太惨了……”
所有人一时目瞪口呆。
苏榕想说这就是你偷窥别人上厕所的报应吧,但又怕影响了和这位兄弟愉快的交流,最终默默地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对茅坑里的情况描述的太详细,大家意会就好!!
第11章
躲在茅坑底下偷窥女生上厕所,却阴差阳错卡在坑里出不来导致在排泄物里溺死——这种死法过于惊世骇俗,连虞秋北这样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都半天说不出话。
这位咎由自取的兄弟急了,梗着脖子嚷嚷:“你们到底救不救我啊!可怜可怜我吧!”
虞秋北斟酌了一下词句:“救你出来,是你唯一的愿望吗?”
他推测这个鬼和真真一样,死时带着很深的执念,才一直在这个阴间世界里阴魂不散,所以他必须弄清楚他的执念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帮他完成心愿后看看会不会有迷雾消失。
谁知这鬼一听,竟不好意思起来,一个大男人脸上浮现出了扭扭捏捏的表情。苏榕心道不好,难不成他的执念其实是死前没能看到女人裙底?如果真是这样,这些女同学要做的牺牲未免太大了……
苏榕斜瞄了虞秋北一眼,他也正严肃地在等着这个鬼的回答,微蹙的眉尖显示他可能正在思考是和真真谈恋爱还是让女同学们光荣牺牲,这两个选项哪一个更好。
看着无所不能的男主角陷入两难境地,苏榕忍不住在心里狂笑。
溺死鬼腼腆地说:“其实不是……”
苏榕紧张地屏住呼吸。
“我死前真的好绝望,完全不能接受我竟然死在了粪坑里……”
嗯嗯,快说你的心愿是看女生裙底,搞快点搞快点!
“所以我想……”
苏榕两眼放光。虞秋北神情凝重。
“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
苏榕差点一个踉跄栽进沟里。就这?就这?
虞秋北绷紧的下颌瞬间放松,眉眼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连带着口气都恢复了原来温和有礼的调调:“这个好办,我们这就把你拉出来,再给你洗个澡。”
溺死鬼眼泪汪汪,激动不已:“太好了!你们真是大好人啊!”
苏榕视线来回看了看这人躺着的茅坑。这茅坑一直不冲水,排泄物堆积成山,他就看了一眼,恨不得重金悬赏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要从这样的环境里把一个卡住的成年男人拉出来,他们确实是大好人没错了。
尽管不抱希望,苏榕还是问了一句:“大兄弟,这个厕所怎么不冲水?你知道冲水开关在哪儿吗?”
要是能冲水的话,这个坑能稍微干净一点。
“刚巧那几天管道坏了,厕所没水。”溺死鬼委屈地回答,“不然我也不至于溺死啊。”
还真是一点不意外呢。
苏榕瞅了瞅虞秋北的侧脸,为了让虞秋北丢脸,他准备好豁出去了!
“会长。”苏榕咬咬牙说,“我们一起把他拉出来?”
“不了。”但这次虞秋北有了戒心,婉拒了他,“你的力气得留着扔飞刀,我让别人来吧。”
“这个……”
苏榕还想再争取一下,虞秋北直接就转头朝门口的王帆说:“王帆,你力气大,过来帮忙拉人。”
“什么?”王帆惊慌失措地后退一步,整个人快要消失在门外,“我力气不大啊!人家苏榕想帮忙你就让他上嘛,别找我我不行!”
虞秋北又看向了游邈:“……游邈,你来吗?”
一向很靠得住的游邈这时竟也面有难色:“我洁癖比较重。”
虞秋北不好强迫别人,兜兜转转一圈,整个卫生间只有苏榕一个人愿意和他一起把这个鬼从粪坑里拯救出来。
苏榕眼里闪着真诚的光:“会长,这次我保证不添乱!要是再有差池我就……”
就怎么样他还没想好,左看右看,为了博取信任,他心一横——
“我就粪池蝶泳!”
虞秋北别无他法只能让他帮忙,但不忘留下一句:“记住你说的话。”
苏榕点头如小鸡啄米。虞秋北见他连粪池蝶泳这种狠话都甩出来了,有些相信了他是诚心的,殊不知苏榕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无数种绝佳的甩锅计策。
宣蔚然临时从货架找来垃圾袋,给他们俩做了一身简易的防护服,替他们把身上的衣服都遮住以免一会儿弄脏。
他们现在可没有换洗衣物,每一件衣服都是很珍惜的物资。
在货架上翻找的时候她还惊喜地发现了一堆防花粉口罩,他们终于不用靠薄薄的纸巾续命了。
虞秋北跟他交代了计划,即他们先拿几桶水来简单冲洗一下茅坑,再一人抓一只手,把这人从坑里拽出来。
苏榕继续点头:“很简单嘛,没问题的。”
其他人帮忙接好了几大桶水,虞秋北要去提,苏榕抢着说我来我来,先他一步提起了一桶。
水桶里接满了大半桶的水,沉甸甸的,苏榕两只手才能勉强提得动。他摇摇晃晃地提上台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两手都提着水桶的握把,没有手可以把桶里的水往下倒了。
他吃力地回头求助:“会、会长,来搭把手呀。”
虞秋北双手抱臂,露出一副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的表情,不紧不慢地等他又傻站了一会儿,才上前一步弯腰托着水桶底部,帮他把水桶倾倒过来。
水流瞬间哗啦啦涌出,虞秋北控制着水流的流速,让水不至于一口气全部洒在一处,同时又有足够的力度可以冲掉这个鬼下半身覆盖着的脏东西。
苏榕知道他在防止激烈的水柱触到坑壁会溅出来,但他偏就不让他如意,装作太重快提不动的样子,哎哟哎哟地催促道:“会长你快点,我要不行了!”
“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虞秋北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忍着不适专心调整水流角度,确保能冲到脏的地方。
虞秋北低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狡黠的一笑。下一秒,他佯装不小心脱力了没拿稳,提着水桶的手一松,哐当一声水桶翻倒落地,剩下的大半桶水瞬间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水流,弹起的水柱直冲虞秋北的脸。
虞秋北往后一仰,但还是没躲过去,被水浇了满头满脸。
虞秋北是一个弯腰的姿势,而苏榕是站着的,所以遭殃的只有虞秋北一个人,苏榕只湿了裤腿。
底下的溺死鬼被水柱重重砸到大腿,还不高兴起来,哼哼唧唧地说:“哎你们当心点儿啊!”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虞秋北浑身被低气压笼罩,他缓缓抬起头,掀起的眼帘下射出两道凛冽的寒光。
苏榕道歉已经道出了经验,一边忙不迭说对不起,一边看似着急地抄起自己的短袖下摆就要替他擦脸。
卫生间天花板上还是那盏老旧的灯泡,暗黄的光线微微晃动,苏榕衣服底下一小截白皙的腰腹露了出来,正对着虞秋北。
可能是嫌他衣服穿了好几天很脏,虞秋北嗖地站起来躲过他的手。身后宣蔚然适时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解了他的困。
幸好虞秋北口罩戴得严实,溅出来的水也没沾上什么脏东西,不然可能一条毛巾并不能解决问题。
把水擦干后,他终于有心情向苏榕兴师问罪了,他剑眉一挑,指了指另外两个隔间:“选一个坑吧,去粪池蝶泳。”
“这你不能赖我呀!”苏榕早已想好说辞,“我都说了提不动了,是你自己让我再坚持一下,但我又实在坚持不住,还能怎么办?”
虞秋北当然不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你就不会提醒我一声吗?”
苏榕不甘示弱:“我没有你那么快的反应……”
还是坑底的溺死鬼看不下去了,高声喊道:“喂你们俩还管不管我了!倒是理理我啊!”
于是虞秋北暂时没空追究他,转身拧起另一桶水埋头独自干活。苏榕要两手合力才能提起的水桶他一只手就能轻松搞定。
苏榕望着虞秋北袖子下突然变得明显的手臂肌肉,隐隐有些羡慕。
为什么即使穿越一次,他还是这副白斩鸡身材呢!
大致冲洗掉这个鬼周身沾着的排泄物,他们得实施计划的下一步,把鬼从坑里拉出来。
苏榕大步一迈,迈到了茅坑另一侧靠墙的那边。他和虞秋北一人一边,可以分别握着鬼的两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