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仿佛听到一个笑话:“难道苏太太有职位?”
继母高昂着脑袋,全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架势:“我既是苏老先生的配偶,也是集团名誉理事长,有权参与公司重大决策。”
苏晏回敬:“我手中有有聂怀瑾女士留下的部分股份,不多,也就30%,不过足以让我有资格坐在这里。”
这样一来,继母再也找不到理由赶苏晏出去。
王秘书适时送上一份会议资料,又在苏晏耳畔低语:“苏太太想趁机接管公司。”
她和苏晏的生母聂怀瑾曾是闺蜜,自然不愿意看见“刘护士”侵吞好友的心血。
继母一个白眼翻上天,不服气地说:“老子还躺在医院里,儿子就惦记上了公司。”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与会人员听个一清二楚。与会人员神情各异,不少都等着看好戏。
苏晏寸步不让地回击:“我爸还在医院躺着,某些挂名虚职的人,就自发召开高层会议,可真是急不可耐啊。”
继母被这话一噎,顿时如鲠在喉:“你……”
她越吃瘪,苏晏越高兴,锋利的眼神中都透着谐谑:“我是来开会的,不跟你唱擂台。”
继母被气得直哼哼,自知在苏晏身上讨不好好处,只有收手:“刘总监,继续开会!”
这位刘总监主掌财务,光听姓氏就知道,是苏太太刘曼珠的人。
“苏董突然病重,为使集团正常运行,不至于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我们特地召开此次会议,推选暂时坐镇公司的人选。”
“苏太太作为苏先生的配偶,在继承权上处于第一顺位,所以……”
“对不起,请等等。”
苏晏打断他的话,才不管礼貌与否:“在第一顺位的人,不止她一个。”
刘总监是个笑面虎,一边笑吟吟,一边贬低苏晏:“恕我直言,苏大公子常年不踏进公司的门,没有资历参与重大经营决策。”
苏晏反问:“怎么,某些担任虚职的人,就天天坐镇公司了?”
刘总监笑脸凝滞,心虚地望向苏太太:“这个嘛……”
苏晏也不跟他废话,兀自说道:“请问,在座的众人,有几个握有股份股权?”
一时之间,众人倏然沉默。尤其是与继母相关的几个人,流露出不甘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苏晏勾唇,对现状满意至极:“既然这样,我说了算。”
“经营决策我不懂,但我可以提拔懂的人——”
“王秘书作为董事长秘书,参与公司经营管理多年,深谙其中门道。我觉得,她是不二的人选。”
“再来,王秘书对董事长的工作安排最为清楚。临危受命,她是最能接手的人。”
苏晏不了解高层的派系,只能抓住唯一信任的人。
当这一席话说出口的瞬间,整个会议室都炸开了:
“这算什么意思?”
“他把公司经营当过家家吗?”
“一个董事长秘书,最多懂些管理层的皮毛,哪能经营好公司?”
…… ……
苏晏用眼神一一掠过众人,将继母一干人等的冷笑与不屑看在眼里。
尔后,他扬声说道:“如果不是某些人刻意打压,她又怎么会止步于董秘这个职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继母再也坐不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苏晏反讽:“我说的是谁,您最清楚。”
继母一拍桌面,高声质问:“你不要污蔑我!”
“我不是来跟泼妇吵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说话间,苏晏用签字笔轻点桌面,每一声都敲打在众人心头:“苏董身体硬朗着呢,你们不该总做要被秋后算账的事情。”
“王秘书,以后就要辛苦您了。”
苏晏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继母眼见接管荣盛集团的计划化作一场空,再也压制不住泼妇骂街的本能。只见她拍案而起,尖声怒问:“苏晏,你算什么东西!”
苏晏驻足回身,一步步朝她走来:“你问我算什么?”
他逆着光,容颜神情都模糊在灯影下,只有一双眼中有锋芒刺向叫嚣的女人。
继母忽然心生惧怕,仿佛被他的眼神割在了肉上:“你、你想干什么?”
苏晏已站定在她跟前,蓦地灿然一笑:“即日起,解除刘曼珠女士名誉理事长职位。等苏董转危为安之后,再征询聘用意见。”
刘曼珠再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你这个小畜生!”
可苏晏的笑容分毫未改,没有一丝怒意。他望向人事总监:“还需要我再拿股权说事吗?”
人事总监上回就认识过这位大公子的厉害,再加上他也不是苏太太的人,当场表示:“这就办手续……这就办手续!”
“好了,散会。”苏晏对继母说,“您别挡道,我还要赶去医院看苏董。”
刘曼珠气得唇色发白,说话声都在颤抖:“翻天了……小畜生翻天了!”
听到叫骂声,倏然驻足,再度朝她走来。
女人一惊,慌忙问:“你想干什么?”
苏晏启唇一笑,仿佛人畜无害:“刘阿姨要不要一同去医院看看苏董?”
这个苏晏,实在太邪性了,继母根本不敢与他同车:“我自己会去。”
苏晏点点头,含笑走出会议室。
在刘曼珠上位的十几年里,荣盛集团高层早已大换血。其中,财务、运营等重大部门的高管,都变成了她的人。
这些人联手看似无敌,可却有一个无法忽视的软肋——后来者没有股权。
多亏了原主的母亲机智,在病重时立下遗嘱,将手中60%的股权平分给丈夫和儿子。
这样一来,苏老先生持股40%,亲儿子30%,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在上市时公开发行。
苏晏能在这场会议里力压众人,全靠这位明智的母亲留了后手。
在苏晏走后,继母脱力一般坐在会议室里,连水杯都捧不住。她安插在集团的心腹围过来,同时面露难色。
刘总监惊愕地问:“堂姐,废物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继母气得直哼哼:“被鬼附身了,迟早死外头。”
运营部门的王总监则说:“上一回他大闹公司,我就知道他不好惹。没曾想,这小子还有真几分胆识。”
继母重重放下水杯,咬牙切齿:“这么多年,是我小看他了……”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万一苏董挺不过来,公司岂不是被那小子把持住了……”
女人愤愤不甘地说:“就凭他?”
“订婚的事情,既然苏老先生不做主,就由我这个当‘妈’的来。”
另一边,CBD华灯初上,霓虹灯景装点着这座城市枯燥的夜空。
苏晏刚走出门,就和肖漫撞了个满怀。
他狐疑地问:“你怎么来了?”
肖漫坦言:“我实在放心不下你。”
苏晏的笑容里,透露出几许得意:“放心吧,小场面。论演戏,我是专业的,从来不怯场。”
肖漫知道,现在的苏晏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很敏丿感。所以,他没有细问开会的内容,只是说:“去哪里,我送你。”
但苏晏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我自己打车。”
苏晏拦住一辆的士,还没坐稳,就见肖漫从另一侧的门坐进来。
苏晏直皱眉:“你干什么?”
肖漫无奈地说:“帮你。”
苏晏直白地表示不信任:“你不坑我就好了,下去。”
肖漫没再争论,对司机说:“去北郊的医院。”
苏晏对司机说:“别开,先赶他下去。”
肖漫抱着手臂坐在他身边,岿然不动。
苏晏指着肖漫说:“我还治不了你了——”
前排,的士司机尴尬地吐槽:“我说……你们小情侣吵架,不要妨碍别人赚钱。这趟车,你们到底走不走?”
苏晏彻底炸毛:“谁跟他是情侣?!”
肖漫倒没有否认,而是态度良好地表示:“请开车。”
就这样,他们同车来到医院。
下车后,苏晏边走边说:“刚才司机在前面,我不好多说。现在我问你,到底为什么跟来?”
肖漫回答:“因为我要提醒你,苏老先生在这时候突发心脏病,绝非巧合。”
苏晏脚步一顿,猛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事情?”
肖漫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查到,只是怀疑。你该趁此机会,为苏老先生做全面体检。如果发现端倪,先不要声张。”
苏晏抱着手臂,别有意味地端详他:“所以,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为什么跟过来?”
肖漫被他一噎,张口结舌:“我……”
不等他说完,苏晏兀自迈入电梯。
肖漫用鞋抵住电梯门,成功挤进去:“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苏晏含笑回答:“因为被你坑怕了。”
肖漫凑过去,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我来关心老丈人。”
苏晏差点被口水呛到:“老、老丈人?你怕不是在找死。”
肖漫又同苏晏挨得更近了几分,灼热的鼻息就落在他的唇畔,就像间接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