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的一言一行,无不昭示着划清界限的态度。
对此,肖因很是满意。
晚宴到达欢声笑语的高丿潮时,苏晏与肖因自休息室中双双走出,立刻引来众人注目。
“这就是肖因的订婚对象吗?”
“听说是个绣花枕头,被人砍一刀都不敢还手的那种。”
“哎哟喂,可别这么说,你们还记得容少吗?”
“暴发户怎么了?”
“就这位美人,看起来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但差点把容少揍得断子绝孙。”
上次的酒会,苏晏一战成名。由此,他二代中的“软包子”的标签,彻底被撕掉。不论这群人心里怎么想,至少明面上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了。
出人意料的是,苏晏与肖因“亲切关怀”几番后,便转身离去,径直走出宴会厅。
半夜时分,海风越刮越大,呼啸划过耳畔。
苏晏拒绝了司机专送,只想一个人静静走回去。
今晚算是险胜一回,虽然仍不能谈妥取消订婚的事宜,但成功阻止肖因宣布订婚。
然而,苏晏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引起了肖因的兴趣。
引起肖因的兴趣这一点,原著与剧本中可都没有写。毕竟,原主那个废柴受,只是肖因的手里聊胜于无的玩物罢了。
以后的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作为上帝视角的穿越者,苏晏只知道结局——订婚以后会结婚,结婚以后会死。
以后该怎么办,他要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
就在苏晏深思之时,忽然被人自身后搂住,用力一勾,拽到游轮上没有灯光的黑暗角落。
苏晏惊呼:“谁!”
“是我。”
肖漫的小烟嗓带着削微的颗粒质感,划过耳膜时,总能引起一阵莫名的颤栗。
苏晏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压低声音对他说:“让开。”
肖漫闻言,反倒贴得更近了几分,将人拦在胸膛与墙壁间:“不让。”
苏晏勾唇一笑,抬手就拧肖漫上着夹板的手臂:“让不让?”
“嘶——”肖漫痛呼,说话时语气中含着委屈,“你怎么变得这么凶?”
即便这样,肖漫也不让路:“你跟肖因在休息室待了多久?”
苏晏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肖漫认真地提醒他:“肖因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苏家跟他豪门联姻,是与虎谋皮。”
看着半个老外说成语,苏晏很不严肃地笑了:“同样的话送给你——怀着目的接近我、利用我,也是与虎谋皮。”
夜色里,他们的视线穿过重重黑暗,最终碰撞在一起。苏晏眼神凛冽,肖漫神情锐利,对视时仿佛刀剑过招,几乎迸溅出火花来。
最终肖漫败下阵来。他拧起眉头,苦恼地表示:“我承认,我嫉妒了。”
苏晏原以为他在开玩笑、玩套路,可眼神与语气却全然是认真的。一时之间,苏晏迷惑了。
海风呼啸而过,卷起肖漫一缕半长的头发。头发正巧划过苏晏耳尖,撩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痒意。
苏晏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觉得或许该信那句关于嫉妒的话。
苏晏对肖漫说:“告诉我,我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
肖漫挑眉,卖起关子来:“我和你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情呢,你想问哪一件?”
喂,这是欺负人没看过原著吧?!
苏晏抬手指着肖漫半天,最终,在他无辜又得意的神情中,放弃发飙:“别想套路我,至少在我成年后的记忆里,并不记得你这个人。”
肖漫失望地转身,望向无尽的海面:“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他的声音裹挟在海风里,传到苏晏耳畔时,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叹息。
但肖漫并不准备说,只是告诉苏晏:“不记得是好事……有些时候,遗忘使人快乐。”
肖漫站在栏杆边,兀自点燃一根烟。火星在他的指端明灭,正如此刻游移不定的心神。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不想看见苏晏与肖因订婚,一点都不想。
但真心掉落进复仇的火焰里,又怎么能纯粹?
肖漫吐出一口烟,望向黑沉沉的海面。
苏晏望着肖漫的背影,竟看出了落寞。他没有再追问从前的事情,反正问也问不出来。
但这件不得而知的事情,像在苏晏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生了根,怎么也忽视不掉。
一连几天,苏晏总是辗转反侧,第二天又挂着熊猫眼坐在餐厅。
连续睡不好,自然食欲不正。苏晏用叉子把松茸煎蛋戳成了筛子,却一口都咽不下去。
苏家的特级大厨很是挫败,还以为自己的手艺有失水准:“请问……是不合胃口吗?”
苏晏有气无力地回答:“没有。”
大厨贴心地表示:“有建议只管提,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叔叔,别客气。”
这位大厨年纪在40左右,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真心对待苏晏的人。
苏晏听了他的话,蓦然眼前一亮:“我忘记了一件事,不知道王大厨您知不知道。”
王大厨拍着胸脯说:“我看着你长大,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苏晏看见了希望,装模作样地皱眉,试探着说:“我最近隐约想起来,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混血小男孩,褐色头发,浅褐色眼睛。”
“这个……”王大厨一怔,支支吾吾,“这个嘛——”
苏晏看得出来,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他似乎叫什么Simon来着……王大厨,我看您的反应就知道,您一定认识他。”
王大厨是个实诚人,不善撒谎,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苏晏说:“只是忽然想起来了,没什么具体印象,心里觉得古怪。”
王大厨脸色一变,赶忙问:“你想起多少了?”
苏晏听出了些端倪,大胆地往狗血方向猜:“难道说……我失过忆?”
空气突然安静,好几秒后,王大厨缓缓点头。
靠,真狗血!这特么是什么狗血感情线!
苏晏欲哭无泪,有气无力地用叉子戳煎蛋:“苏晏啊苏晏,你竟然失过忆,surprise!洒尼玛狗血!”
真的,如果作者现身,苏晏一定让他变成叉子下的煎蛋——四分五裂!
“你你你别激动!”王大厨生怕苏晏受刺激,耐心劝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才15岁,对你的刺激太大了。病好之后,性格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安全回家之后,1个月都不说话,看见人就尖叫,对心理医生又踢又打。”
“直到后来,你自我保护性失忆,选择性遗忘,才慢慢好起来。苏老先生、苏太太一直禁止我们跟你提起这件事,你可别把我供出去。”
“这个请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苏晏保证完,又追问,“可是,我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目睹杀丿人?被人绑丿架?看见亲人自丿杀?”
“别、别胡说!”
不论苏晏怎么软磨硬泡,王大厨也什么都不肯说了。
苏晏无奈,怀着满腹心事,提起外套出门拍戏。
周播剧有周播剧的好处,每周工作任务不多,但表现亮眼、观众喜欢,就能加戏。因而,苏晏卯着劲儿演,力求上丿位。
他和剧组配合默契,拍得如鱼得水,几乎次次一条过。导演和对手戏演员都惊喜至极,连夸苏晏人帅戏好。
一天的拍摄任务结束,苏晏决定独自觅食,却被剧组同事拽去了酒吧,嗨到半夜。
苏晏喝的晕晕乎乎,推开黏上来陪酒的妹子:“走走走,你身上香水太冲了!”
这番话引来一阵哈哈大笑,男主演宋岩搂着妹子说:“你晏哥是订过婚的人了,不近女色。”
苏晏没好气地哼哼:“滚,还没订婚呢,别瞎说……八字、八字都没一撇。”
宋岩嬉笑:“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苏晏脾气不好,喝醉后更甚,抬手就给他一记脑瓜崩:“我就不明白了,拍戏它不香吗,发展事业不刺激吗,为什么非要走狗血感情线?”
宋岩没听明白,指着苏晏说:“醉了,你喝醉了。”
最后,苏晏是被人扶着送进车里的。
宋岩还算有良心,帮忙叫了代驾,还贴心地说出准确地址:“一定要把我朋友安全送回家。”
“请您放心。”
瘦猴似的司机压了压帽檐,踩下油门就走。
苏晏半梦半醒地靠在后座,望着窗外的霓虹灯光,慵懒地觑起眼。
很快,霓虹灯光消失,汽车开往漆黑狭窄的乡间小道。
连续的颠簸与冷风让苏晏酒醒了一半,但为时已晚,因为车早就开到不认识的偏僻地方。
苏晏不动声色地掰了掰门把手,发觉车门已经锁死。
司机很警觉,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就比如现在,他正透过后视镜,无声地瞥向后座的人。
苏晏一惊,为了不露马脚,索性装醉:“开门……快开门!”
他故意将门把手掰的劈啪作响:“我要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明天周三,停更一天,周四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