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眼前这只被养肥的小绵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他有心回去提醒桑林注意把人看好,还没有动作,就见眼前的青年乖巧的低下了头,彷佛他刚才看到的张牙舞爪都是幻觉。
“楚大夫慢走。”
“······”,楚大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二公子,桑家主有事叫你进去。”
荣映道了声好,便转身走进了花园。
擦肩而过的时候,楚大夫下意识扭过头,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过了许久,他捋着自己的一绺白发,喃喃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对自己的生死,还能表现得如此淡然的人。
荣映迈步走进凉亭,桑林还坐在原来那个位置上,没有变动。
他在两人之间合适的距离站定,叫了一声父亲之后,就没了下文。
因为还没有从刚才的猜想中的回过神来,荣映的声音中透着丝丝的冷意,但是由于桑柘在桑林面前一直都是这种常年表情不会有一点变化、没什么人气的样子,所以桑林并没有听出他的语调有什么不同。
桑林坐着,仰起头看他,“楚大夫走了?”
荣映:“刚离开不久。”
桑林嗯了一声,扭过头看向凉亭外,似乎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四周一时静默了下来。
荣映也不说话,就这么垂眼站着,想要看看老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反正任务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怎么样都是个死,他也就不用再留意着哪一方面都要和原主相像。
桑林就是个狗东西,哪怕是装的,也不值得他去尊重。
亭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桑林把脸转回来,他看着荣映,似笑非笑:“柘儿还记得为父交给你的那个盒子吗?现在危机已过,也到了你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荣映暗道果然,最终还是逃不掉陨铁这件事。
但是可惜的是,他已经决定把宝贝留给他家男主了。
有桑林这么一个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他手中的权势的爹,桑玉枢还这么小,以后做事难免会被掣肘,把宝贝留给他,对他来说也算是多一层保障。
所以——
荣映低下头沉默着,在桑林疑惑目光的注视下,许久,才格外痛心疾首的说:“孩儿辜负了父亲的托付,弄丢了至宝,请父亲责罚!”
桑林捏着茶杯的手猛然收紧,然后荣映就听到有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
“弄丢了?”
荣映闭了闭眼睛,一脸沉痛的模样,信口胡说:“自从父亲把至宝交予我,孩儿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一直贴身放着,但是前几天不小心跌进矿井,危急之中,没有注意到木盒掉在了里面,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矿井已经塌了。”
他站直身子,作势就要跪下,朗声道:“孩儿行事不当,请求父亲狠狠责罚!”
“······”
知道荣映这是不打算把东西交出来了,桑林虽然心中恼怒,但是考虑到改换筋脉在即,又不得不生生压下了怒火。
留着吧,我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桑林暗自想到,等到眼前这孽障死后,哪怕是挖地三尺,把他住的院子拆了,终归是能把东西给找出来!
想到这里,他扯了扯嘴角,赶紧扶住荣映,皮笑肉不笑地说:“无事,柘儿你没事就好。不要再说什么责罚,至宝与你的性命相比,不值得一提。”
荣映低着头,悄悄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多谢父亲的宽宏大量!”
他赌的就是到了眼下这个时候,桑林不会逼着他把东西交出来。
虽然可以肯定老东西不会就此罢休,但是不要紧,他也不是真的要把陨铁占为己有,能糊弄一会儿是一会儿。
还有时间,他总能找到机会把东西交给桑玉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正文应该会完结,之后还有一个番外,讲卫尚的,完善一下背景。
第77章 桑柘
不知道是一路上风餐露宿着了凉还是怎么的,桑玉枢在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这个消息在桑家一经传开,几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闹的人尽皆知。
荣映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去看看。
但是当他来到桑玉枢的院子之前的时候,意料之外地被人给拦住了。
一个护卫将手臂横在荣映面前:“家主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去,还请二公子不要让属下们为难。”
荣映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能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有人影进进出出,很是慌乱的样子。他有些着急,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一动不动,“这个属下并不知情。”
荣映几乎要抓狂:“你们一直就站在这里,现在跟我说不知道?!”
被这么吼了一句,护卫干脆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荣映转身去找桑林,结果当他来到桑林的书房外,却又被下人告知家主去了三公子那里。
气的原地跺了下脚,荣映赶紧拔腿又跑了回来。
他对护卫说:“你进去禀报父亲,他会让我进去的。”
护卫看了荣映一眼,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人顶替了他的位置。
然后他对荣映说:“二公子稍等,属下去去就回。”
荣映因为心急,再加上刚才跑了个来回,这个时候额头上已经浸出一层薄薄的汗渍,浑身上下都热腾腾的。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眼睛里彷佛浸了一汪水,看着护卫离开的背影,眼角有些发红。
视线中桑玉枢的房门开了又关,过了一会儿,护卫推门走了出来。
他对上荣映期待的目光,面无表情,“家主说了,小公子这是因为风寒导致了旧疾复发,现在正是大夫诊治的关键阶段,所以还请二公子回去等候,明天再过来探望。”
荣映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就在他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他。
“二弟?”
荣映应声回头,只见桑金梧带着妻子,身后跟着一众侍女,走到近前来,他的目光在护卫和荣映身上打量了一番,问道:“这是怎么了?二弟都到了这里,为什么不进去?”
护卫向两人行了个礼,同样没有要放他们进去的意思。
桑金梧察觉出什么,皱着眉头看向荣映。
荣映没心思说其他的,他下午刚得知桑林已经打算让他和桑玉枢换筋脉,结果现在又遇到这种事,他根本没有办法不多想。
他一脸烦躁地对桑金梧说:“正如大哥所见,我们进不去三弟的院子。”
桑金梧伸手挥退了身后跟着的侍女,先是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凑到荣映跟前,小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的这些护卫全都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让桑金梧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所以便开口询问比他早到这里的荣映。
荣映还在担心桑玉枢会不会出什么事,他摇了摇头,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桑玉枢身上的旧病复发,然后大夫正在给他诊治。
“旧病复发?”没想到桑金梧听到荣映的这句话,表情立刻变了几变,他一时激动没有控制住,声调有些高,引来了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嫂的侧目。
荣映也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大哥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桑金梧背着手,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有点担心三弟的情况。”
几人在院子外又站了一会儿,桑金梧就带着妻子离开了。
荣映自知今晚桑林是不会让他见到桑玉枢的,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只能回去等着。
他本来以为自己现在的状态肯定会失眠,但是没想到回去之后,刚沾到枕头,他就睡着了,等到他迷迷糊糊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睁开眼的一刹那,荣映一个激灵从床上翻坐起来,他有些头疼,似乎是昨晚紧绷的神经还没有松懈,伸手揉了揉额角才算好点。
掀开被子下床,正要穿衣服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敲门,边敲还边喊:“二公子,家主请您过去一趟。”
荣映长出了一口气,穿好衣服推门出去。
他看着站在自己房门前的护卫,问道:“父亲他,现在人在哪里?”
护卫躬身向他施了一礼,回答说:“已经从三公子那里出来,去了书房。”
荣映点了点头,回身关上门就要往外面走,就见护卫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原本以为只是顺路而已,荣映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是没想到他就这么一路跟着来到了书房。
荣映心知这是桑林对他不放心了,特意派人过来监视,所以他只是看着护卫上前通报,然后等人退下,才迈步进了书房。
书房里,桑林看着荣映走进来,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柘儿,我听护卫说你昨晚想去看望玉枢?”
荣映点了点头,心说老家伙就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没进去不就是你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