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竟是一座雄伟的石殿。
红墙金瓦,古木参天,气势恢宏,丝毫不亚于星河宗内的摘星阁,甚至犹有过之。
“真想不到啊……”
许玉儿愣愣地仰起头,望向雄伟大殿,轻声呢喃:“这山谷之内,竟然另有玄机,你说这是……星河宗?”
前方,大长老并未回身。
但许玉儿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无他,只因从殿中快步走出的一人,儒衣长须,身侧持一柄青色长剑,面带风霜,却依稀可见硬朗的五官轮廓。
这个人,许玉儿认识!
“孙、孙长老?!”
他不是死了吗?
鲜活的面孔在眼前浮现,那人远远地招手,露出许玉儿万分熟悉的笑容,呼唤道:“诶,小玉儿怎么来了?快来快来,给爷爷看看,这小脸瘦的……有没有想爷爷啊?”
音容相貌,亲切得一如往昔。
许玉儿僵立在原地,指尖止不住地颤抖,鼻头一酸,眼圈倏地红了。
“诶呀,怎么哭了呢?”
孙长老赶忙将剑背在身后,快步上前,揉揉许玉儿的发顶,又转身望向大长老,不满地翘起胡须:“你也是,让你把真相早点告诉她,你偏不。现在好了吧,玉儿非得恨死你不可。”
“走吧丫头,”他慈爱地拍拍许玉儿的肩膀,“我带你去见几个人,他们都很想念你。”
许玉儿漂亮的瞳孔中水光粼粼,忍了许久的泪珠终于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汩汩滚落。
她眼底亮起希冀的光,定定地望着孙长老,嗓音微哑:“你们活着,你们全都活着……缥缈峰的师兄师姐们,也都还活着,对吗?”
笑容在少女清丽的面颊上绽放。
她笑得那么甜美,赛过春日最娇嫩的花,青葱般的手指紧紧拽住孙长老的衣角,就像很久以前,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拽着长老的袖子要糖吃的模样……
可孙长老脸上的微笑在一点点消失。
他垂下眼帘,宽大的手掌亦从许玉儿肩头滑落,悄然攥住胡须一角,将那斑白的长须在指节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眼神亦躲闪,不经意地朝侧方瞥去,嘴唇嚅嗫。
许玉儿眼瞳顿颤,拽着对方长袖的五指猝然攥紧。
而身后,飘来大长老一声低沉的声音。
“他们是真的死了。”
“是顾禾,杀了他们。”
啪嗒。
一滴雨珠从阴云中坠落,溅在许玉儿眉心,冰凉刺骨。
她瞳孔中的摇曳微光倏地熄灭了,身体内流窜的热血也在刹那间冻结,凝固成冰。
孙长老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不悦地抬起头:“说什么呢?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个毛病——说话做事委婉点行不行?”
“我就不明白了,宗主为什么要把你留在山门那边?”
他又揽过许玉儿的肩膀,怜爱地对着少女嘘寒问暖:“丫头不哭,这些年来你受苦了,孙爷爷帮你出气——”
大长老却倏地上前一步,将许玉儿从孙长老身边拉开。
他面色严肃,低声道:“没时间让你们叙旧了,我得马上带玉儿去看那件秘宝,时间紧迫。”
“紧迫你个头啊!”孙长老吹胡瞪眼道,“你安排我假死了这么长时间,连个叙旧的时间都不给?什么事这么着急,一刻都等不得?”
“你不明白。”
大长老沉重地摇了摇头。
他倏地抬起手,瘦长的手指直指云霄,湛青色的灵流在他指尖汇聚,刹那间生成巨大的气旋,气势宏大,径直冲上天空。
——将山谷上方,因为阵法而聚拢的浓云尽数驱散。
阵法破碎的刹那,冷风席卷,阴雨倒灌。
天空撕裂一条狰狞的口子,将外面的真实景象显露在与世隔绝的山谷中。陆陆续续地,有人从大殿内跑出,惊惧地齐齐仰头,凝望天空。
他们眸中有惊畏之色,却并未呼号奔走,似乎对这一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仰头凝视天空中的黑色裂缝,孙长老的唇角缓缓下垂,眉头皱紧,面色迅速变得严肃。
而另一侧,大长老长长地叹了口气。
“诸位,天变了。”他沉声道。
……
山谷内仿佛进入了备战状态。
人们无声奔走,每个人都陷入忙碌之中,没有质疑,没有逃窜,只是紧张地忙碌。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许玉儿面前晃过,有的她能叫出名字,有的她不能——只是许玉儿意识到,这些都是各个山峰的英才俊杰,是在这三年中,不慎“遇险而亡”的诸位长老与师兄们。
他们都没有死,而是被……藏起来了。
真好啊。
许玉儿轻轻地叹着气,心头总算稍微轻松几分。虽然还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但这些已经足以证明,大长老并非她想象的那样,在暗中清理星河宗。
只是……
转念一思,许玉儿的心又重重地坠了下去。
漫山遍野,皆是“死而复生”之人,其中却没有她最熟悉的那些面孔。
那些倒在三年前的无月之夜,被黑袍青年洞穿胸膛,鲜血染红溪河的……缥缈峰众人的面孔。
她最亲近的师兄师姐们,真的死了?
是她深爱的顾禾……杀了他们?
“丫头,走吧。”
大长老走上前来,拍拍许玉儿的肩膀,示意她跟上自己。
这一次,孙长老并未阻止,而是站在旁侧,神色复杂地目送他们。
踏入殿门,阴凉的风呼啸着从后方卷来。
两侧石柱上灯火昏黄,烛光在冷风中明灭不定,黯淡光芒映在二人侧脸上,在斑驳石壁上投下散乱的影子。
石殿深处,有一间小屋。
大长老按动石壁上的机关,催动灵力。
只听“吱呀”一声,石门缓缓旋转,沙尘飞扬,露出幽暗的室内。
石室空空荡荡,只在角落里点燃几盏油灯,随着许玉儿与大长老推门进来,幽风涔涔扫过,将火苗吹得摇曳不定。
皮靴踏在粗糙的石砖地面上,发出一串清脆低沉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内来回传荡。
石室的中央建着一座石台,而石台之上,摊开放着一本薄册。
在大长老的眼神示意下,许玉儿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拾起薄册。
淡金色书页无风翻动,纸页发出沙沙的响声,一行行墨迹悄然浮现,呈现在许玉儿眼前。
只是开头几行字,便牢牢吸引住了少女的目光。
她俏眉紧皱,指尖摩挲着书页,难以置信地低喃:“杭……小时?”
……
与其说是一本秘宝,倒不如说,那是一篇话本。
寻常人家,从街头书局购得的,写满奇闻轶事、才子佳人情意绵绵的话本。
可是……
手捧薄册,许玉儿逐字逐句地默读过去,渐渐瞳孔收缩,心神剧震,指尖也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几乎捏不稳书页。
书中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名为“杭小时”的少年,一步步修成绝世神功,成为整个世界的救世主的故事。
他在书中经历的一切,许玉儿皆能从记忆中找到对应,无论是入宗考核,还是加入缥缈峰,甚至主角身边最信赖的朋友,宁鸿,在书中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天魔?!
“这、这怎么可能?!”
耳畔一片嗡鸣作响,许玉儿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花白,不得不深深阖眼。她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激荡,可书页上的墨迹依旧在她眼前来回飘荡,挥之不去。
思绪乱成一团麻,许玉儿甚至说不清,最令她感到震撼的是什么。
宁鸿师弟的真实身份?
杭小时师弟未来的成就?
他们的世界,生于斯、长于斯,如此真实的世界,竟然……是一本书?!
若单纯记录过往之事,也就罢了。
最可怕的是,那薄册中字字句句,皆在描述未来的景象!
封锁破碎,大陆融合,天地间的灵气迅速流失,肤色苍白的鬼修踏上大陆,挥起屠刀……
而挡在大陆最前端的星河宗,损失惨重,百无一存。
山河破碎,尸横遍野。
悠长的叹息声从背后传来,黑暗中,大长老连连摇头,缓步走到石台边缘。
“丫头,现在你明白了吗?”
许玉儿拼命摇头:“不,我不明白!”
她反手一丢,将薄册狠狠甩向天空,尖叫道:“我不承认,这不可能是真的——你这秘宝不准,你发现了吗,我的师弟们不是那种人,他们关系很好!”
“所以说,他们是……我们的希望啊。”
大长老的嗓音低沉如私语,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疲沓。
他抬手一捞,将飞扬的薄册揽入手中,放置在原本石台的位置,又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储物戒,从内取出另一本薄册。
不似之前那样金芒闪闪,这次的薄册真的是一本书,纸页泛黄,似乎已经存世许久了。
许玉儿望着第二本薄册,神情复杂,嘴唇蠕动数下:“……这又是什么?”
大长老不答,只将薄册塞入她手中道:“你再看看,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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