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沈桑野垂下头去，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好啊，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第 77 章
千年前，龙岛有严格的规矩和命令，禁止所有未成年的龙族出岛。
有一条刚刚成年的小龙，怀着对外界的憧憬与好奇想要溜出去玩，却被守门龙将无情的武器挡在门内。
“我成年了，可以出去了！”小龙辩解道。
“现在规矩改了！”守门龙将面无表情道，“任何龙都不允许出岛！”
虽然被龙门被龙将挡住，但是这可难不倒小龙。因为他身负传说中的龙之九子血脉，天生便拥有普通龙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天赋。他只需要绕着龙岛飞一圈，便知道哪里的防御罩薄弱、哪里的阵法有缺失。
只需要在防御阵法最薄弱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释放一个障眼法，瞧，就像这样。
小龙出来了。
他开心地翱翔在广阔的天地间，畅游在茂密的森林里。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朵，越过细细碎碎的花海，他甚至还遇到了一朵悠然飘荡的蒲公英。
“吾名应善。”飘荡在天空中的蒲公英道，“你是龙吗？你与其他的龙长得不一样。”
“我比他们都牛逼！”小龙哈哈笑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乱飘？”
“因为吾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感觉，随风而去。”说完，一道清风吹来，蒲公英便跟着风走了。不知他会去哪儿，但是他自己似也不甚在意的样子，只留下了一句“祝好”，便飘远了。
“唔，自由自在的感觉？”小龙想了想，又笑了起来，“不错，我现在不就很自在？哈哈哈！”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龙岛上。对他来说，龙岛既狭小又无趣，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山，连森林和河流都极少。不像外面的大千世界，还会遇到有趣的蒲公英，当真自在！
只是，外面的世界不止会有有趣的妖族，也会有用心险恶的人类。
“这东西当真是龙？”剑清长老掏出了第四把小剑，将其用力插进了小龙的脚腕上。小龙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剑兄这就不懂了，这可是传说中的龙之九子——睚眦的血脉。这厮可是大补的。”恩光长老微微一笑。他的手中紧握着一道黑色的长绫，长绫蔓延而去，另一头紧紧地捆住了小龙，紧缚处还有诡异的黑烟冒出，时不时散发出灼烧肉|体的刺啦声，令小龙动弹不得。
小龙的四肢上插着四道小剑，这四道小剑刚好插到了手脚筋脉处，切断了小龙的行动能力。
为什么？小龙想问，却张不开口。他与这些人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缘何要对他下如此杀手？
一直沉默着的扬宏长老终于睁开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灵石，轻声道：“阵成！”
细细看去，小龙被困之处四周都被埋下了上品灵石，这些灵石用血液连接起来，勾勒出了一道血色的大阵。阵法的正中央，正是小龙。
“接下来，只需有足够的耐心，这条龙便可成为我兄弟三人的十全大补丸了！”扬宏长老露出了笑容。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念了一道口诀，地上的血迹在灵石的辅助下突然迸发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道道红光刺痛了小龙的眼睛，也灼伤了他的鳞片。
再不逃，就会死！这道信念清楚地印在了小龙的脑海里。生与死的关头，小龙迸发出了无尽的潜力。他变成了龙身，用尽全力挣扎，右脚强行扯开了扎进地面的小剑，尾巴甩飞了半埋在地里的一块灵石。突如其来的天赋感受告诉小龙，这道阵法有破绽！
就趁着这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小龙逃跑了。他一路用尽全力地飞，连飞了十天十夜都没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背后就是那三个人类。直到筋疲力尽，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藏进了悬崖壁上的一处石缝里。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类要如此残忍地对待我？因为我是妖吗？”
没有人回答小龙的问题，整个石缝里只有小龙喃喃自语的声音。
“是因为……弱肉强食？”小龙的眼神有些迷茫，“还是因为……人类本就站在妖族的对立面？”
……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人类去死呢？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当小龙凭借着龙族强悍的身体养好伤口后，他又再次遇到了那三个人类。
此时，贪婪的人类们正在对战一只金翅大鹏鸟。这只大鹏鸟与小龙不同，足足有万年的修为。即便三个人类同样修为高深，一时半会儿也未能制服它。
小龙耐下性子来观战。三个人类与大鹏鸟打了足足有三天三夜，两败俱伤。大鹏鸟渐渐力不可支，人类却拥有大量的灵石与灵药作为补充。但是，长时间的消耗战打下来，三个人类的灵石与灵药都见了底。
小龙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光芒。他知道，此刻的人类们与大鹏鸟都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既然如此……那么，他想报个仇，也无事吧？
当龙爪抓破了最后一个人类的丹田时，小龙又恍然了。这么简单，原来人类的身体如此脆弱，甚至经不起他的一爪子。可是人类又如此之强，之前的他甚至不敌对方一击。
“你，是龙族吧。”大鹏鸟卧倒在地、口吐鲜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同为妖族，吾的妖丹你拿去罢。但吾有一要求，吾身死后，务必将吾的尸身焚烧殆尽！一根骨头、一根羽毛都不要留给卑鄙的人类！”
是的，人类可以拿妖族的尸体来炼丹、炼器，无论妖族是否自愿，他们也可以把妖族变成尸体，然后再拿去炼丹、炼器。
小龙点了点头，大鹏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了妖丹，然后殁了。
小龙用龙火将大鹏鸟的尸体焚烧殆尽。又是一阵清风吹来，火随风起，只半盏茶的功夫，大鹏鸟的尸身便已化为飞灰。
获得了大鹏鸟的妖丹，小龙直接把它扔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里。紧接着……他瞄上了三个人类的储物袋。
反正已经是无主之物了，拿了也没什么吧？小龙把三人的储物袋解了下来，哼着歌离开了。
回到熟悉的悬崖边，小龙坐下身来，好奇地打开了其中一枚储物袋。刚一打开，就见里面飞出一枚白色玉简。那玉简突然飞入半空之中，嗡嗡作响，随后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玉简之中迸发而出，直冲天际！
“不好！”小龙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但是此时想跑也来不及了。
“孽畜！”短短一瞬间，数道人影纷沓而至，将小龙围绕起来，“便是你杀害了三位长老？”
“错不了！三位长老的魂牌都在他手里。看！那不就是三位长老的储物袋吗！”
“这畜生，竟然还杀人夺宝，此畜不能留！”
耳边传来了嗡嗡声，小龙被四周骤然而起的灵压给压到喘不过气，周围的人们手中执起长剑，口中纷纷念叨着要斩杀小龙。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两道身影骤现。
“手下留情——”烛龙带着龙族午长老到了，“此事怕是有误会。”
这条烛龙也是身有上古传说血脉的龙族，虽然年纪尚浅，但是已经开始掌管龙族内部事务了。
见到同类，小龙连忙挣扎辩解道：“是他们先出手伤妖！是那三个卑鄙的人类围攻一只大鹏鸟在先，我才出手帮忙的！”
“可笑！”人类驳斥道，“长老们伤人的证据何在？大鹏鸟又何在？”
“不错！”又有人道，“三位长老皆是德高望重之辈，我等只看到你这孽畜手持三位长老的储物袋，还沾沾自喜！”
小龙百口莫辩。
此时，与小龙关系最好的娄长老与彭长老均身受重伤闭关了，过来帮忙的是午长老。
午长老向来主张此时的龙族应该闭门休养生息，本就对小龙私自外逃的行为不满，此刻也有些生气，没有说话。
年轻的烛龙一人无力支撑，人类们叫嚣着要以命偿命。但是龙族之人是有底线的，要杀龙，午长老和烛龙均无法认同。
“大不了我龙族拼死一战！”午长老的龙威释放开来，周围方圆百里都震荡起来。
人类喏喏不敢语。
“不如这样吧。”年轻的烛龙提议道，“他年纪尚浅，把他封印在此处，让他在封印阵里面壁思过。”
人类本又想抗议，但是烛龙与午长老也不肯妥协。最后双方商议下来，封印一千年。
“是他们先出手伤我！”小龙恨恨道。
“住口！”午长老道，“你私自出岛本就不对，此刻还有何好辩解的！难道那三个人类不是你杀的吗？”
烛龙冷冷地瞥了小龙一眼，索性不再理会小龙，口中喃喃念起口诀。
烛龙者，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他的血脉在小龙之上，天赋也在小龙之上。傲慢的烛龙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小龙。他只需念短短几句口诀，一道封印大阵便平地而起。而小龙却辩解无门，只能不见天日地被封印整整一千年。
数道黑色的阵纹缓缓聚集成一道繁复的花纹，越缩越小，直到阵成，随着烛龙的指尖一点，便狠狠地刻印在了小龙的额头上。那痛苦太过深刻，以至于让他痛了一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