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梓梣本来像平心静气的与雁十三交谈的心情也因为雁十三这句话打消,他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回道:“雁雨湖,你这口气是在以什么身份在跟本世子说话!”
雁十三起身懒懒散散行了礼,散漫的把玩红玉簪,漫不经心道:“厉世子,在下也行了礼。您老人家满意了吗?如果不满意,需要在下跪下来给您磕头上香吗?”
厉梓梣狠狠拂袖,冷声道:“还是这么不待见本世子!难不成当年我打断你跟那个羌蛮婚礼是事让你时至今日也忘不了?我就不明白了?雁雨湖,你告诉我,那个羌蛮有什么好的让你记了他这么多年?”
雁十三眉头一皱,道:“厉梓梣,谨言慎行!”
厉梓梣恼了,他道:“谨言慎行!本世子一向谨言慎行,只是你不过一个四品小官,本世子凭什么在你面前谨言慎行?”
雁十三讽刺一笑,道:“确实是如此。不过我确实是在想恋库巴布,那个羌蛮。我记得厉世子也是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吧?为什么库巴布就比您好那么多呢?库巴布让在下心安,厉世子为何却让在我如此烦呢?”
一个“我”,一个“在下”,亲疏分明。
厉梓梣:“你觉得我不如一个蛮夷?”
“在下可没这么说。”
“你明明说我比不上一个蛮夷让你心安!”厉梓梣厉声道。
雁十三浅笑道:“那只是厉世子你以为的。在下的意思是,库巴布让在下心静安宁,而你却让在在下乱如麻,心烦不已。”
厉梓梣心烦,并没有深究这句话的含义,便道:“雁雨湖,你就这么讨厌本世子吗?”
雁十三摇摇头,道:“没有。”
厉梓梣却激动了,他高声道:“没有?没有你会拒绝我送你的礼物?没有你会一见到我就冷嘲热讽?没有你会敷衍我一次又一次?没有你会不愿意上我的府邸做客?”
“没有你会不来参加我的生辰宴?没有你会记得那个蛮夷三年?没有你对我的感情不理不睬?没有?这就是你说的没有讨厌我?你分明就是讨厌我!如果不是我这个世子身份,你巴不得让我有多远滚多远!离你远点!”
两人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雁十三觉得自己都表达的这么明显了,厉梓梣却还是不明白,真心心累!他一向内敛含蓄,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这次说了出来,却是以这样的结果告终,难不成,真的是有缘无份?
第20章 第十九章:江南烟雨蒙蒙,书生弃笔赴戎(13)
雁十三查看了一下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一,初见不在,肯定是去玩吃鸡了!
吃鸡害人不浅啊!
不过,半个月后,就是西部的那些部族进入大玺京城面见皇帝进贡的时候了。
雁十三看着手里的红玉簪,库巴布应该也会来吧?他是羌蛮的下一任可汗,羌蛮战无不胜的大王子,羌蛮唯一的继承者,为了表达诚意,应该是会亲自前往大玺的。
雁十三嘴角上扬,预示着他的心情现在非常的不错。
有时候,沈竹叶和初见都怀疑雁十三是不是喜欢库巴布!在雁十三面前只要一提到库巴布,他就是一脸春光明媚,活像一个怀春的小姑娘。
厉梓梣因为这不知道暗藏戳吃了多少回醋,只是雁十三不知道。
喜欢吗?是喜欢的。
不过,只是淡淡的感动的喜欢,仅此而已。
感动于他的热烈,他的诚挚,他的温暖,他的誓言。
他喜欢的啊!是那个口是心非的人,是那个倔强倨傲的人,那个桀骜不驯的人。
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
大抵是因为他不离不弃的追寻吧!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下意识认为他是顾琅谨了!而他的一些行为也确确实实表示自己就是那个人,是不是很奇幻?
确实是这样的呢!他就是他,不会是别人,与艾未笙的那种感情不一样。
而顾琅谨,只一眼,他便能从万千人只看到他一个人的灵魂中闪烁的光芒。
好像,那才是所谓爱情的预示。
转眼,又是一年冬天。
京城下雪的第一天,雪很大,沈竹叶就拉着雁十三去了京城外的山上看雪景。
雁十三:“你不拉着你男人楚千溪拉我干嘛?”
“你闲呗!”沈竹叶理直气壮的道。
雁十三看着沈竹叶,从何时起,这丫头便换了颜色,曾经死气沉沉的黑色变成了刺目鲜艳的红色。
红色的衣物称得沈竹叶那本就艳丽的容颜更加倾国倾城,甚至是能与雁十三一较高下。
雁十三还是一身素衣,亦与当年一边无二。
沈竹叶一身鲜艳刺目的红衣映在洁白的天地之间,宛如一朵怒放的寒梅。
两人并肩在雪中散步,慢慢踩下两串整齐的脚印,沈竹叶与雁十三在大雪无痕的地方伸手迎接洁白的雪花。
纷纷扬扬的雪从天空中飞舞下来,安静的落于天地之间所以的角落,把一切都变为纯洁的白,似化去了天下残留的污垢,以一尘不染的雪白迎接新的一年。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似连为一体。
雁十三与沈竹叶站在山峰之上,神色淡然的看着这个因白雪而逐渐归于完美的世界,忘却了寒冷与时间。
或许,一开始他们两人就已经将世界的美好与纯净见证,所以之后的他们才能用平静的心态面对这世间的每一个苦痛和污浊。
天有风雨不测,回去的路途中,雁十三与沈竹叶遭到伏击。
鲜血染红了洁白无瑕的天地,也染红了雁十三的素衣。
显而易见,这次的目标是沈竹叶。
为了护着沈竹叶,雁十三负伤无数,他本就因战场上遗留的旧伤导致身体极度脆弱,如今的伤口更是导致了旧病旧伤一并复发。
雁十三解决完最后一个杀手,背起重伤的沈竹叶,支撑着刺破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背着沈竹叶一步步往京城走去。
最后,雁十三连着沈竹叶一并昏迷在皑皑白雪之中。
醒来,就是大典的前一天。
沈竹叶很愧疚,可是她的情况并不比雁十三好多少,腹部一道贯穿伤,现在还不能碰水和下床走动,她与楚千溪的第一个孩子也因此夭折。
雁十三得到这个消息,沉默了许久。第二天,所有人都要求雁十三多休息一会,反正也没人怪罪。
雁十三只是一笑,罕见的换了一身红衣,一头乌黑长发只简单的挽好,然后,他小心翼翼将那只红玉簪簪上了。
整理好了自己,就与沈竹叶一同进宫了。
与他不一样,沈竹叶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缺席大典的。
雁十三见人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聊的看着手腕上的溚木镯,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沉香做的木头镯子,可是雁北岑告诉他,溚木镯在羌蛮一族除了“伴侣”的意义外,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认定的至死不渝的神的赐福之人”。
简单来说,就是至死不渝的,神所钦定的共度余生之人。
溚木镯的意义是“忠诚与赐福”,就是将羌蛮一族被神赐予的福赐予戴上溚木镯的人。
由于溚木镯意味神赐福,所以羌蛮一族人的溚木镯只要被认定的人才可以佩戴,将溚木镯赠与出去的羌蛮人,一生只能拥有那一个伴侣,不得背叛,负责将被逐出族内。
所以,就是在一起的羌蛮人,也没见几个敢将溚木镯赠与自己的伴侣。
雁十三,是来将溚木镯还给库巴布的。
且不说羌蛮一族只有库巴布这一个继承者,就是雁十三他也担不起这般重的意义。
至于他为什么不摘下溚木镯,还是因为他的那一点,可笑的虚荣心。看到溚木镯,他总是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也是有人深深爱着的,不会背叛自己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心安,让他开心。
爱,是一种病!
所有人都逃不过它的摧残和折磨。
雁十三如愿见到了库巴布,库巴布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戴着他的溚木镯和当年他为他的“新娘”亲手簪上的红玉簪。只是,这是一个相貌艳丽的男子。
雁十三浅笑的看着库巴布,眼中的点点温柔如星光般璀璨夺目,称得他整个人无比艳丽,与同样一身红衣耀眼夺目的沈竹叶相比,更加美好。艳丽到就是男人也忍不住为他1倒迷醉,将他压在身下。
厉梓梣痴迷的看着雁十三,红衣的雁十三,他只在羌蛮的那夜见过,那般的惊艳绝伦。想不到今日的他,更加惊艳无比,完全不是那夜可以比拟的!
雁十三找了个机会,见到了库巴布,他笑道:“库巴布,好久不见。我来归还你的溚木镯。”
库巴布接过溚木镯,仔细一看,确实是他的,他不由自主脱口道:“我的新娘……”
雁十三摇摇头,笑道:“我不是你的新娘。你的新娘跟人私奔了。我也只是一个借机拿走金部宝物的贼罢了。”
库巴布摇摇头,坚定道:“戴上溚木镯,无论你是男是女,都是我库巴布一生的伴侣。”
“对不起!库巴布!”雁十三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