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本还想安慰叶文清一下,在听见这话时,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他娘的!怎么又是封敛臣这小崽子啊!”叶文清在心里无声哀嚎。
前世好心带着封敛臣去山下游历一番,结果在对付一妖邪时,这小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直接把自己给捅得归了天,死得也真是憋屈,都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的。
想来是老天爷觉得他早早丧命太过可惜,便让他重活一世。这一世想着只要避开封敛臣应该就不会出事,是以一年到头都在外头游荡。今日心血来潮回来看看,结果众玄镜告诉他日后自己又得被封敛臣给捅。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陆言见叶文清面色几变,只当他沉浸在悲伤中,难得地放柔声音,安慰道:“事情尚未发生,还有转圜的余地。”
“封敛臣在哪?”叶文清面无表情地问道,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直接面对了。
“封敛臣?这是封敛臣?!”陆言惊讶不已,“长这么大了呀。”
“废话。”叶文清白了他一眼,好歹这也能算是过命的缘分了,能不认识?
不过叶文清面上则是义正言辞地说着:“这可是咱们的小师弟,这你都不认识?眼瞎啊。”
陆言:“……认识”
叶文清:“那你还问什么?脑子受损了?”
陆言:“……”
说句心里话 我也想捅你一下。
“难不成你想杀了他?”陆言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头那突然冒起的念头,“那样的话违背了门训。”
叶文清摇摇头:“不。”
“那是作何?”陆言不解。
叶文清:“我要用爱去感化他。”
没错,就是用爱!日后干脆把这小崽子带在身边,他就不信自己还就摆脱不了这个被捅的命运了。
陆言:“……”
叶文清:“实在不行,我就牺牲一下,用我的脸也行。”
陆言现在有五成肯定,叶文清估计是死在这张嘴上。
“哎。”叶文清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本想抓个贼,却撞见自己今后被捅凄惨画面,当真是让人无所适从。
叶文清睨了眼老神在在的陆言,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拽到众玄镜面前,画面开始发生变化。
陆言狼狈地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吃着桃子,嘴唇翕动,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陆言在看见镜面中的自己时,一头雾水,好好的,吃个桃子有什么哭的?哭得也丑。
“你小子命倒好。”叶文清在一旁嘲笑道,“还有桃子吃,不过哭成这样,还不如我死得好看,你这桃子估计有毒。”
陆言无力翻了个白眼。
“对了,封敛臣现在在哪?”叶文清忽然想到,按照前世的记忆,他遇见封敛臣应该是在两年后,因为两年后封敛臣才正式成为内门弟子。至于之前,他倒不清楚封敛臣在哪。
“好像在花满庭。”陆言仔细想了想。
“花满庭?”叶文清一脸茫然,“好好的,他没犯事怎么会去了花满庭?你确定你没记错?”
花满庭可是关押犯错弟子的一处宫殿,在那里过得连奴隶都不如,真可谓是暗无天日。
“这个封敛臣,与你也算是有些渊源。”陆言懒得与他一般见识,自顾自说道,“十年前,是师尊把他带来燕然台的,曾让你教过他读书。后来不知怎的,他就进了花满庭。”
“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这小子当时扯断了你一只衣袖。”
“不过照这么看来,他会捅你也不是没有理由的。”陆言唏嘘不已,“估计是怀恨在心?”
叶文清眸光微滞,前世封敛臣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未提及过此事,若他进花满庭真的与自己有关?那样的话,封敛臣会捅自己也无可厚非了。
“我怎么不记得?”叶文清一脸讪讪。
“废话。”陆言撇撇嘴,“你这个一大把年纪脑子从来都不利索的人,又常年在外浪荡的人,记得回来的路就不错了,还能记得这些?”
叶文清折扇轻收,在陆言肩头轻轻敲了敲:“你小子注意措辞哈,什么叫一大把年纪?如今也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哪里老了?你可知外头的那些姑娘,个个见着我就朝我扔花甩帕子的,这说明什么?”
陆言从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再出头就到三十了。
叶文清摸着下巴,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先把封敛臣从花满庭带出来?
“轰隆!”
没等叶文清多想,脚下地面一阵颤抖,甚至裂开了一条深深的裂缝。
外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第2章 封敛臣
叶文清二人也无心再观看众玄镜内的景象,连忙抬脚走了出去,还不忘把洞口的结界重新补上。
甫一出去,抬头便看着天空中一排御剑飞行的弟子,全部朝西南方向飞去,火急火燎的,不做片刻停留。
好在有个落在后头的弟子看见二人,连忙停下,拱手行礼:“文清师兄,言师兄。”
“好好的,这是发生了何事?”陆言眉心微蹙。
“花满庭那边发生异动,说是有妖邪闯入。”那弟子回道。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叶文清心道。
“原是如此,走吧。”叶文清收敛心神,足尖轻点,朝花满庭方向飞去。
花满庭位于燕然台西南角,位置比较偏僻,只是一座比较破旧的宫殿,斑驳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蔓,掉落的墙皮露出里头的砖块与褪色的壁漆相映成趣。
此时门口聚集着一群人,个个神色焦急,你挤我推地往外头跑,生怕被落在后头。
“哟,头一次见这么大阵势来迎接我。”叶文清笑了笑,折扇轻摇,虚抬起一只手,“诸位不必如此客气,我。”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小个子扑腾一声,直接跪在地上,膝盖与地板接触发出的沉闷声音直接逼得叶文清把后头的话给咽了回去。
小个子红着脸,与叶文清来了个四目相对。
叶文清眨了眨眼,一只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下,掏出一枚铜板,笑眯眯地递到小个子手上:“现下拜年都赶这么早的么?”
小个子疼得脸部表情都扭曲了起来,又看见叶文清递过来的铜板,嘴角也跟着抽搐起来,讪讪接过,扶着膝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后头跑下来的人低头笑了起来,一时间也忘了害怕。
“行了。”叶文清道,“压祟钱也给了,来吧,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师兄,有鬼!”人群中一个脸上不知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人说道。
“哎呀,什么鬼啊!我看你是还没睡醒吧,那是条蛇!”小胡子身边站着的一人道,“尾巴有我两条腿这么粗呢!”
“胡说,分明就是鬼!”小胡子红着脸辩驳道。
“哎,行了行了。”叶文清出言打断二人的争吵,指了指前头,“那东西可还在里头?”
还没等人回答,又一声巨响传来,一道白色的亮光清楚的呈现在众人眼前,紧接着,便是一条绿色的蛇尾巴攀上了围墙,奋力一甩,原本就破旧的围墙瞬间坍塌。
“我就说是蛇吧!”方才与小胡子争辩的人看见了,话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随着围墙坍塌飘来的灰尘,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恶臭,如同腐尸一般的味道,让人闻之作呕。
有些年纪小的早已经扶着一旁的石雕吐得搜肠刮肚的。
“谁还在里面?”叶文清看着那道不时与蛇尾纠缠在一起的白光,皱了皱眉。
“我知道,是敛臣师弟!”方才收了压祟钱的小个子连忙说道。
一听是封敛臣,叶文清下意识地摸着腹部,随即问道:“他怎么没同你们一起逃出来?”
小个子眼睛骨碌碌一转,好似在思想着敛臣师弟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逃出来。
“我想起来了!”小个子恍然道,手里紧攥着铜板,“刚刚那条蛇是专门冲敛臣师弟去的,一直缠着他,所以敛臣师弟没法脱身。”
还没等叶文清细问,就被墙头出现的两张脸给惊住了,差点连手中的扇子也没能拿稳。
这祖宗的哪是一般的妖邪呀,这分明是应该是被关押在萧关宗的鬼女蛇嘛!
人面蛇身,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分布的也不匀称,一只在鼻梁上,一只在下巴上,反正就是按丑来分布的,吓不死人也能膈应人。脸上皮肤坑坑洼洼,树皮都比它好看。头发跟秋天的枯草一般,半青半黄。要不是她那明显的女性特征,还真是看不出性别。
而此时正对鬼女蛇对抗的少年,面容俊美,眉宇间满是冷冽,脸上被划开一道长痕,那头仅用发带束起的长发也在打斗中松散开来,象征性地挂在发间。长发随风飘舞,为他添了几分不羁之感。
叶文清盯着封敛臣的脸陷入沉思,由衷感慨,这小子,模样长得倒不错。
“封敛臣?”陆言也看清了墙头的景象,当下侧过头看叶文清的反应,“似乎你的机会来了。”
“嗯?”叶文清回过神,“什么?”
“你不是说要用爱去感化他么?”陆言指了指叶文清,又指了指墙头上的封敛臣,“现在正是好时机。我瞧着他方才使出的招式,可见修为不高,若无人相助,必定打不过这鬼女蛇。你若上去相助,他定是会对你心存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