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旻又说:“你现在也算半个残疾了,换衣服不方便吧?”
季意:“……”你才残疾,我只是轻微骨折!
邱旻显然很想展示自己父爱如山,说:“我帮你换内裤吧。”
季意:“啥???”
邱旻已经拿着一条内裤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俯视自己儿子,脸上带笑,却于无形之中透着压迫:“我给你换内裤。”
季意:“…………”
有病??!
季意拒绝:“不用,我自己会换。”
邱旻:“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别跟我客气——来!”
刷啦——薄薄的被褥被掀开,邱旻说干就干,抓住季意的裤腰带就往下扒。
季意:“呜哇!!别!!!”左手拼死抵抗渣爹两只大手。
但季意这幅弱不禁风、疑似营养不良的美少年身子骨,又岂是万花丛中过、扒人衣服如探囊取物的渣爹的对手,不一会儿,病服裤就被扒掉了。
季意蹬着两条腿,嚎得如同即将遭到辣手摧花的黄花大闺女:“我不要!我自己换!!”
夏知礼捧着洗到一半,还在滴水的苹果出来一看,差点惊掉眼镜:“邱总!你在干什么?!”
儿子反抗得厉害,几次踢到邱旻,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居然踢他命根子!邱旻愠怒,摁住季意双腿,气冲冲地说:“我给他换内裤,他还不乐意!”
夏知礼:“……”鬼才乐意呢。
夏知礼:“邱总……”
邱旻:“你别管,洗你的水果!我就不信了,今天治不了这小兔崽子。”
季意叫道:“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你换内裤?”
邱旻:“你再大也是我儿子。”说着将季意翻个身,从后面扒。
季意宛如一条咸鱼被钉在床上,心酸、羞耻、愤怒,却无可奈何,遇到这种渣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表达父爱的方式就是给儿子换内裤,什么鬼啊!!
想他也曾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季意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咔哒一声,病房门开了。
沈刻进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季意正被一个高大陌生的男人摁趴在床上,衣衫凌乱,病服裤不翼而飞,内裤被扒了一半,眼睛湿漉漉的,一脸羞愤委屈,如同遭受了暴风雨摧残的小动物。
怎么看,都难以让人不想歪。
因为沈刻的出现,让病房陷入片刻的死寂,时间如同被暂停。
而后,沈刻动了,他放下饭盒,走过去,一拳揍在邱旻脸上!
第19章 悸动
沈刻平时有注意锻炼身体,在家的时候每晚都会做不下一百个俯卧撑,因此他看着是高中生的体型,身上却已覆盖一层薄薄的肌肉,手臂的力量不可小觑,打在人脸上,那是实实在在的疼。
邱旻踉踉跄跄好险没摔到地上,嘴角破了皮,脸颊迅速发红微肿,火辣辣的,眼中不无被挑衅的震惊与错愕。
季意与夏知礼同时发出短促的惊叫,不同的是夏知礼是真的受惊,季意则是兴奋:打得好!
发现打自己的还是个“小屁孩”,邱旻一时没还手,而沈刻架势沉肃,看上去竟是还想去教训“流氓”。
夏知礼立即插到他们之间,举着苹果打圆场:“同学同学,这是误会!误会!吃个苹果压压惊。”将苹果塞到沈刻手里,免得他再打人。
“什么误会?”沈刻猝不及防接了个苹果,蹙着眉问。
夏知礼笑着说:“你是沈刻吧?我们昨天通过电话的。”
这么一说,沈刻记起夏知礼的声音,“你是……”又去看邱旻,心下已有猜测。
果然,夏知礼指着邱旻介绍道:“这位是邱鹿的爸爸。”
沈刻:“……”
别人的话他可以不信,他向季意寻求答案,季意只得不甘地点头:“是的,他就是我渣……爸爸。”
得到身份认同的邱旻整了整衣襟,目光沉沉盯着沈刻:“小朋友,冲动可不是一件好事。”
沈刻承认,刚才他确实热血上头,但——
“你既然是邱鹿爸爸,那就更是有违人伦,道德泯灭,”沈刻目光沉静,吐字清晰,“与禽兽无异。”
邱旻:“???”
天大一盆狗血泼下来,几人很快想清其中的关联,邱旻气得手抖,指着沈刻:“你、你小子……”
夏知礼怕他们打起来,连忙作出解释:“这个同学你是真的误会了,邱总他是在帮邱鹿换内裤,没想干别的。”
沈刻表示深深的怀疑,任谁都会怀疑,换内裤什么鬼?邱鹿这么大的人了,需要爸爸帮忙换内裤??
夏知礼也知这个理由确实很尬,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他的职业生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亲爱的老板,在处理家庭关系上真是不走寻常路。
夏知礼头疼地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你可以问邱鹿。”
沈刻看向季意。季意委屈巴巴:“我都说不要了,他还要强迫我。”
这话歧义大了。
夏知礼无奈地问:“少爷,你需要报警吗?”
邱旻:“操,报什么警?我给我儿子换内裤也犯法?”
季意不想激化矛盾,只是羞辱都受了,逞点口舌之快又不是大过。他恹恹地摆手:“我累了。”
夏知礼拉着邱旻走,邱旻犹自愤懑不解,挨了打,还要被儿子讨厌,但他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给他换个内裤怎么了?他小时候我还给他换过尿不湿呢!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像他妈!”
沈刻关上病房门,埋怨声渐渐消失。转过身,季意仍趴在床上。
“……把内裤穿上吧。”沈刻一言难尽地说。
季意费力地翻过身,噘着嘴,愁容满面,单手拽着内裤往上提。奈何他坐着,内裤压在大腿下,扭来扭去没提上去,内裤松紧带卷成一团。
沈刻叹气,让他跪坐在床上,双手把松紧带整平,然后提了上去。手指无可避免触到温热有弹性的肌肤,他动作很快,不给自己感受的时间,眼睛也是非礼勿视。
季意在沈刻面前倒是坦荡,兴许是因为他确信沈刻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
“你爸……”沈刻边给他穿裤子边斟酌着措辞,“怎么那样?”
季意扶着沈刻的肩,把腿伸进裤筒里,不走心地说:“谁知道呢,吃错药了吧。”
“他没对你做过其他事吧?”
季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没有。”
虽然是渣爹,但与禽兽相距甚远,邱旻真没那么道德沦丧,今天纯粹是抽风了。
……
季苒姗姗来迟的原因是郁言——准确地说,是因为宋渠。
过程很简单,郁言想来探望自己同桌,宋渠不想,郁言便要跟季苒一起走,让宋渠先回家。宋渠自是不肯,几番拉扯衡量后,最终遂了郁言的愿。
郁言心心念念同桌的受伤程度,听季苒说没什么大碍,他不太相信:“没大碍能住院?宋渠跟人打架头破血流都没去过医院。”
季苒很能接住别人话:“好厉害,难道练过铁头功?”
郁言真的去问宋渠:“你练过铁头功吗?”
宋渠:“……”
宋渠全程一张臭脸进了病房。季意没料到还有别人,既惊又喜,比起上次住院,这次可以算是逆袭了,渣爹过个场,同学一个接着一个来探望,四舍五入就是离人生赢家又进了一步。
郁言瞅瞅季意打着石膏托的胳膊,再瞅瞅他头上的绷带,真的好惨一美少年。郁言眼里蓄满泪光:“邱鹿……”
季意:“哎呦我的小乖乖,别哭呀。”招招手,“来,摸摸脑袋。”
郁言:“……”
其他人:“……”小乖乖??
宋渠眼角狠狠一抽,脸色不愉。
沈刻端着一盘洗过的水果出来,“都别站着了,吃点水果吧。”
啃苹果的时候郁言才反应过来,他来看望住院的同学,没带任何慰问品就罢了,还吃人家水果,顿时愧疚得吃不下去了。
季意问他们:“你们还没吃晚饭吧?要是不嫌弃,留下一起吃吧。”打来的饭菜肯定不够,可以再去买点。
郁言本就心存愧疚,再去蹭病号饭,他这张脸就能煮鸡蛋了,“不用不用,我回家吃饭。天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妈该催了。我明天再来看你。”明天一定要带慰问品。
医院饭菜又不是珍馐佳肴,季意便没多留。
“你明天还来?”出了病房门,宋渠问。
郁言点头,“今天急匆匆的,两手空空就来了,真是羞死我了。你说明天买什么好?邱鹿好像不怎么吃零食。”
宋渠也是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同学而已,干嘛那么上心。”
“他很可怜的。”
“可怜?我看他好得很。”
“……我也说不上来。”至少以前是很可怜的,以前郁言也跟很多人一样,不敢靠近邱鹿,现在好不容易说得上话,他不想再看到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可怜又寂寞的邱鹿。
他不知道,那个独来独往、可怜又寂寞的邱鹿,其实已经不在了。他现在看到的,是季意。
三人吃了晚饭,还不到六点。点滴正好打完,季意闷了一天,提出想出去转转。